一件事情的发生,可分为两个性质,必然事件和偶然事件。
若是夹在两者中间,我叫它选择性事件。
我看着已憋气憋到快肚涨的两人一个人淡淡的躺回了床上。
在人间分一年十二个月,又分春夏秋冬四季。地狱之中寿命长久一些,大都以年作计,有时用得着某月某日,我想应是从人间所学,只是这里常年混沌,只灰血两月交替,所以并无四季说。
七月中至,大祭司盛言,北方有魔星聚光,七月中至魔人家族必有新王现世。
狱王大喜,特在宫中祭场设宴,宴请百官亲待小魔王降世。
不过这件事情,还在四天之后。前天狱皇突然下旨此次新入宫的宫卫皆可上宴观礼。一切看起来都显得格外殊荣,而我知这未必不是狱皇想要做点什么事情。
自我那次与,菖菖交过一次手后,一切都过得格外平静,两人在我面前都老实了许多。
也许查了我的名头,几次菖菖向我示好,我都爱搭没理,实在对这种人没有好感。
第二日炉枫一早就托人传信,让我找个机会出宫一趟说要带我去个好地方。我寻思了半日之久才得了一个冒死的法子。
却也不知是不是巧合,今日出行狱宫的人竟非常之多,先是三殿下带着长战与夜诛,又是飞姣公主与紫玉,再后来竟连一向保守的二皇子狱恪也出了狱宫,于是我断定此次炉枫约我出来,必与他们几人的动向有关。
狱宫森严肃穆,宫外都城倒是分外热闹,以狱宫定位,狱宫大门开得坐北朝南,西边是狱府一条街,豪宅阔府,高低起伏连绵。北街与东街相对就富有狱都生活色彩,为乐坊,酒庐,等一些杂铺与平民的生活地。
闲逛了一天,我看着酒足饭饱的炉枫道:“想必你让我冒死出宫一趟必不是为了找人来陪你一顿酒肉吧。”
炉枫打了个嗝,看了一眼满街道已燃起的狱灯,道:“走了,时间差不多了。”
“去哪?”
“赤阙阁。”
看着炉枫脚下怯意生风,我总觉得今日的她心情格外的好。但有一点我不明白赤阙阁为狱都拍卖的第一宝阁,到了那里的人必定是带着花银子的念头去的,可炉枫这样的人我实在不相信她会去那个地方,突然我脑中闪过炉枫曾经说过的一句话“我攒钱是为了寻一个人,师父说过等到银子攒足了,答案自然就出现。”
难道炉枫是为此事。
于是我朝炉枫说道:“找到了。”
见我如此问炉枫先是停下看了我一眼然后不似在意道:“嗯,找到了。”随后她前行,我又听他自己喃喃道了一句:“找了这么久,没想到说找就找到了。”
我看着炉枫跑进一家钱铺,一会又跑了出来对我道:“你有没有从魔岭里带出什么值钱的好东西,去铺子里当些钱来,到时难勉有看得上的东西吗?”
我从储袋里翻了一通,拿出一个东西放到炉枫手上道:“这个或许可以卖。”
却见炉枫眼冒金光拉起我道:“是个好东西,那就得让它卖个好价钱。”
来到赤阙阁时门口已是被堵得水泄不通,我跟炉枫兜兜转转,从一个极隐秘的后门走了进去。我看了一眼这绝秘的通道,望着炉枫简单的背影,突然觉得世事繁绕弄心。
都说赤阙阁其实就是水涯涧的代理门面,要不然水涯涧也不会将袋子放进赤阙阁里拍卖,看来这一说法,并不都是假的。
赤阙阁就是一个普通的拍宝阁,你出银子我出货,或你拿货来,借我的地方帮你卖,钱事后两分。但是居说在几百年前,有几个袋子以水涯涧的名义也上了拍卖场,于是赤阙阁就火了。
凡在江湖上的,没江湖上的,凡在狱都的,或不在狱都的都知道,水涯涧里袋子分七色,赤色尊,橙色次之,再往下就是黄,绿,青蓝,紫,袋子里装了与颜色对等的秘密,有时是悬赏的逃犯,有时是一把失传的兵器,有时是一个藏有仙丹妙药的奇洞,当然这些常见的袋子也只有绿黄青蓝紫几色,居说橙色袋子在以往出现过两次,袋子中竟藏了座金山银洞的地址,而另一次出现里面则是放了一粒已故练药师还丹的十级药丸,在这个练药师几乎被杀绝的年代,一颗丹药已是难寻,更别说一个大名鼎鼎地练药师的十级丹药,实属可遇而不可求。
十级丹药,药中珍品,一个初开脉的乌士,分十次服之,一次隔七日,两月之后直入狱君之巅。若是一个狱君服后,便会越过狱王,直逼狱皇之境。像这样许多人耗尽千年时光都不一定能到达的境界,可想而知,一颗十级丹药的引力有多大。
水涧涯的袋子此后以此立名,而赤阙阁更是以此扬名。
我正看炉枫一路轻车熟路的穿梭廊亭榭坊,突然飘来一阵异香,我转头对着香气寻去。却见一个十分高瘦的男人站在隔道的廊亭下。炉枫见我停住,顿下步子,看到那高挑的男子时,她略略吃惊的看了我一眼,而后审视我一眼道:“你竟连他都能发现。”
我苦笑无解,地狱之人不识五味,食品以对于修练益弊分好坏,可我不一样我生自人间,流着人之血,流着人之泪,五味各异我自然识得出来。
我还未予炉枫解释,突然转瞬间那高挑的身影已出现在我与炉枫眼前,他先是淡淡的瞧了我一眼,而后一幅大人作派的样子对炉枫道:”小枫我留了好的位置给你,五百冥币要不要。”
我心下了然,果然这近墨者黑,近朱者赤。
炉枫没有答他道:“今日我朋友有一宝贝,我想你是有兴趣的,”
说话间她将我找的一株草拿到了那男人眼前。
我看到那人目光一瞬间的炽热,然他仍摆着一幅身姿道:“药我收了,五千冥币,位置白送。”
说罢扔了一张钱庄票子,草与他同时没了影子。
我暗暗思忖,那不过是个好一点的药草,至于好到什么地步我也不知,但是一个人怎能一眼就认出它,并且如此狂热,难道他是练药师。
这个问题显然不能问问炉枫,毕竟我已走进人家太多秘密。
走进拍卖场时,大家持号入座,并不像来时门口那样水泄不通,放眼望去四根赤红大柱挑起了卖场恢宏的气势,金漆巧雕,处处奢靡。一楼前排置了十张雅座,大都是有钱有身份,又爱露脸的人订的位置,后排都是些普座,加杂了不少浑水摸鱼,没钱只为探一眼的杂人。
二楼包厢里的人就不同,一般坐的是有钱,却不爱露脸张扬的人。
我与炉枫着普通服饰,坐在一楼三排居中位置,心道:“居然还有比炉枫更黑的人存在。难道那人是炉枫的师父。”
不知为何炉枫侧过脸看了我一眼,不过却是在说:“看这满堂气势,江湖与皇室都来了,我笃定有好戏看了。”
我放眼看了一眼四周,锦衣玉服,铁剑亮甲,是为狱都贵室;随意粗犷,或独人或众行是为江湖。此时前排的夜诛突然觉查到什么似的向后看了一眼,于是我悄悄低了下头。却听炉枫暗笑:“天涯,你真不是今天是什么日子。”
我认真的看着炉枫摇了摇头:“今天是新宫卫的第一个出宫日,你竟没有接到通知。”
我立时明白过来,想昨天晚上,菖菖似在我床边拿了什么东西,但细看又没觉得少了什么?现在想来必是出宫的文书。
“虽然为正令出宫,但还是低调些好。”
我哑然失笑,将头顶的袍帽拉低了几分。
依拍卖清单上的罗列今日有十九场拍卖,而赤阙阁的袋子竟有五个之多,这恐怕是历往以来袋子出现的最多的一次了吧,怪不得将皇殿下们都引了过来。
第一场进行拍卖的是一只蝶翠的头饰,由上等玉料紫龙玉所雕,这种东西在狱都府室并不少见,难得之处是,此玉在药缸中浸染千年,对修练之人佩戴,不仅可以固原养神,亦可对修为大大有益。
第一翻,赤阙阁里的东本果不虚传,一个小小的玉石竟能引得人争得头破血流。
最先出价的是三殿下,他一口气来了个两万冥币,圧得众人一时没缓存过来。
三万冥币,这时一个看似俊逸的青年搅了出来。他手持面扇,竟是二楼上的出主。
三殿下并不着急,伸了伸手指:“五万冥币。”
“七万”那声音仍是温润淡定,我抬头隔过纱帘,正见那人低头饮茶,颇有一翻优姿雅态。
“十万”
十二万
“十五万”殿下有些着急。而场上一时只有他俩上报声。一个再值钱的东西也不过是一个玉裴之类,竟上到了十五万,让不少人暗叹,来赤阙阁里的人出手就是不一般。
“二十万。”二楼的声音淡如云浅。
胖殿下猛得站了起来,刚要说些什么,长战在他耳边道了几句,他便又极不情愿坐下了。
最终那蝶翠经二十万的高价被一个神秘人买走。
我想这狱都恐怕又有人要名燥一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