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数月调查,事情果然向着唐生所想的最坏的局面发展。唐生查出刘康曾多次与白景南一党保持联系,并搜寻出了他与江连卿私下里相互交流的书信。那天晚上,唐生带人一脚踹开刘康屋子的大门,按照惯例,这样的叛徒应当立刻除掉,可念在刘康年纪稍长,又曾立下汗马功劳,唐生便给他宽大处理,削除官职,送进后厨。人证物证俱在,刘康也没有狡辩。
唐生在查验书信时收获到了一个极为重要的信息:白景逸的死,或许与秦宁有关。
这条凭空而出的信息如同给了唐生一个晴天霹雳。白景逸,白景南的同胞兄弟,早在十五年前死于疾病;秦宁,秦安的孪生妹妹,小时候看花灯时被拐走,如今是死是活人在何方一概不知,这两个人,踪迹难测,该如何搜寻?另外,这书信提供的内容是真是假,又该如何查证。
唐生疑惑,百思不得解。
自从得知冬灵心属江连卿后,陆望心就轻松不少,不仅整日里与冬灵相约谈天,更是一口一个“灵姐姐”的叫着,还时不时带着冬灵去江连卿的住处偷瞄。
冬灵觉得可笑,云良苑花魁竟然跟着一个尚未出阁的姑娘学习追求心上人的方法。
陆望心虽算不上名门望族,但终究也不是小门小户出身的闺女,她的父亲陆怀远在朝为官,是白六爷身边得力的大臣,陆望心自然也是从小就学得一身好礼数。
可如今在冬灵看来,这大家闺秀也并不是像书上说的那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说话低声细语,整日刺绣女红,难道世道变了?
冬灵和陆望心处了几日便觉无趣,她虽腼腆,有些小家子气,但却不失可爱
,只是有时太过热情,容易给旁人造成一种虚情假意的错觉。
白景南曾说过,自己是被陆怀远从小夸赞到大的,陆怀远对白六爷更是说一不二,那股子忠诚,连白景南都差点被打动了。
冬灵斜倚在树杈上,悠闲地翘起脚,冗长的裙子顺着树干垂下,洁白而修长的腿从裙子中显现出来,她双手置于脑后,悠闲地躺着,果然还是独处的时光更适合自己。
远远地,近了,更近了,透过黑乎乎草丛,一个熟悉而颀长的身影渐渐走来,腰间别着一把佩剑。
找准时机,冬灵一跃而下,跳落到地面上,开始翩翩起舞。
今夜的月色十分醉人,在皎洁的月光下,冬灵缓缓抬起玉臂,舞动着洁白的手腕,挥舞着轻盈的衣袖,纤腰如同柳枝被春风拂过一般,洁白的双腿在裙裾时隐时现,冬灵没有穿鞋,尽显玉足纤纤,虽没有琴瑟与之附和,但一舞一动皆在曲调上。
冬灵随着舞姿慢慢旋转,三千青丝瀑布一般从肩头泻下,月光照在她白里透红的脸上,眉眼间尽是勾人的笑,娇中生媚,媚却媚的惹人怜爱,风流绰约,尽在这一颦一笑中。
江连卿不得不承认,冬灵是极美的,美的魅惑,美的神秘,人常道赵飞燕身姿轻盈可做掌上舞,可江连卿看来,冬灵的舞与飞燕并无二致。
一曲舞毕,江连卿鼓掌称赞,冬灵害羞地蹲在地上,道:“灵儿献丑,在将军面前出了洋相。”
江连卿动唇笑笑,道:“哪里是出洋相,灵姑娘的舞姿可堪比飞燕合德两姐妹。”
冬灵站起身,说:“刚刚这舞的名字叫长相思,是灵儿自己编排的。”
江连卿点头笑,说:“灵姑娘用心,自然是极好的舞,这才能舞出灵魂,若是舞蹈中掺杂了旁人的想法,反倒舞不出精髓。”
冬灵欢喜极了,说:“将军若是喜欢,灵儿可以随时为将军献舞。”
江连卿尴尬地咳了两声,说:“二爷将姑娘接进院里来,姑娘是该琢磨琢磨二爷的心思,讨讨二爷的欢心。”
冬灵疑惑,反问道:“不知将军何处此言,灵儿为何要琢磨的二爷心思,又为何要设法讨二爷欢心?他什么心思,是否欢心,与灵儿又有何干?”
江连卿看冬灵反应如此激烈,顿时明白是自己理解错了,冬灵并不是与二爷两情相愿打算被纳为小妾的对象,白景南多情风流,冬灵怕是受了不少委屈。
白景南的感情路程,千万不能去探索,否则会像蜘蛛网似的搅成一团乱麻,作为推心置腹好兄弟的江连卿深知这一点。
江连卿在心底默默心疼冬灵一阵:又是一个被蜘蛛网搅进去的可怜女子。
“是我说错了,还望灵姑娘原谅。”江连卿拱手作揖到。
越说越着急,越解释越乱,冬灵情急,说:“灵儿不知将军所言何意,但灵儿深知,今日之事并非偶然,乃是灵儿蓄谋已久。”
江连卿顿住,冬灵低下头接着说:“灵儿打探到将军今夜会从此经过,便早早埋伏,在此舞蹈是为了引起将军的注意。不瞒您说,灵儿早就心之所属于将军了。先前在金陵城内,偶然见到将军英姿,便被深深吸引,后来桥上与将军相撞,更是越陷越深,直到后来被二爷接进府里,想到能日日与将军所在一处,冬灵更是不甚欢喜。”
江连卿被突如其来的陈情顿住了,细细想过,才定下心来面对。他对冬灵印象本就不错,如今这番陈情却更是让自己觉得冬灵直爽敢言,是乃性情中人。此番陈情,句句认真,真心流露,令江连卿感动不已。
江连卿拉住冬灵的胳膊扶她起身,却试探到她全身凉的通透,连忙脱下自己的披肩搭在冬灵肩头,瘦弱的冬灵在宽大的披肩下显得更娇小了。
冬灵一直低着头,江连卿也露着不动声色的笑,气氛凝固如寒冰,冬灵试探性地小心开口道:“将军没有生气吧?”
江连卿笑了,他把一直收藏的牡丹花别在冬灵发间,轻柔地说道:“以后姑娘若是想舞,我欣赏便是。”
冬灵笑了,这笑容喜悦中带着惊喜,期待中又含着娇羞。这样的一样脸,可英可媚,没有人会不被她吸引,包括江连卿,也包括白景南。
幽幽树下,月光晃晃,二人的身影被拉得老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