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常常会不知不觉地,当我并不想当的那种人。……刘云
即使消息再封闭也有不少的学子通过门路提前得到消息,早早的乘马车来到艺馆门前投学,一行四人刚下车就看到几个学子议论着要乘车返回,行动迅捷的卫宁领着大家挤进议论的人群中。
只见艺馆门口立了一个招收学子的木牌,歪歪扭扭的写着三条入学规定,让一群学子手持束脩聚集在指着木牌一起激烈的议论不已,与旁边悠闲吃草的壮牛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那木排上还插着三把锋利的尖刀,细看木排的内容也很简单,上面扭曲的写道:
一、入门者必须低于十五岁。
二、入门者必须要吃住在艺馆内,未经馆主许可不得私自外出。
三、入门者必须用尖刀杀死一只牛。
须知:该纳士期限在今日午时前有效。
也难怪大家如此议论,严苛的年龄限制和拘束的监狱般的学院生活相对还好说,最难的还是杀牛的命令,这原是屠夫的工作,却被安排在了这些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学子身上,真让大家都非常的犹豫。
首先,不顺天意,古人讲究顺天而为,现在是春天主生,就算是宰杀牲畜起码也需要等到秋天主杀的时候再执行吧。
其次,不顺人愿,在古代,耕牛可是珍贵的农耕物资,就算是祭祀也未必会有牛被屠宰,汉代有律法明确规定宰杀耕牛是犯法的行为,此刻无故杀牛会引起多少人的不满?以后应试者前景可想而知。
最后,不足十五岁的孩子,那里做过这样杀生的事情,更何况这牛还没被束缚,万一牛受伤后暴怒,践踏到自己可如何是好,因此一个个你拥我攒的都不上前实验,只在那里争论不休。
令卫宁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第一个杀死公牛的人竟然是严于律法的夏侯兰,看完公告的夏侯兰见自己符合条件,没有任何犹豫的走出人群,从木牌上取下尖刀,持刀简单快捷的杀死了旁边的一头公牛,引来周围所有人的一阵惊呼。夏侯兰杀牛的方法也十分严谨缜密,他先是在牛的侧身用手抚摸牛脖子,等待那里慢慢起来出现一个包后,然后非常用力一凿,趁牛眩晕之际,冷静的一刀刺入牛的喉咙之中,再瞬间抽出刀,后退了几步看着牛慢慢失血死去,这就是古人使用的点穴杀牛法,在众人无法置信的惊叹声中,夏侯兰神情和内心仍然波澜不惊,慢慢走回,将带血尖刀的刀柄递到卫宁的手中,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罢了。
夏侯兰是卫宁在这里唯一的朋友,自己也十分的想要加入艺馆学习,在洛阳立足,明知道眼前的考验很难,却还是鼓足勇气,接过尖刀,硬着头皮走到一头体型最小的牛的身旁,用夏侯兰的方法抚摸牛的脖子的穴包处,刘云已经能够清楚的感觉到牛的穴包已经很大了,但卫宁仍然迟疑不决不忍心动手,他在犹豫并且害怕着。
不能让卫宁错过成为士子的机会,这是他踏入士族圈的重要时刻。“还是让我来吧”刘云经过卫宁的同意,接过卫宁身体的控制权,张开念术看清周围的情况,然后用力一凿牛的穴包,将牛击的神志模糊,然后狠狠的用刀刺入了牛的脖颈处,受伤的牛扭动着身体挣扎着,用身子将刘云顶的连连后退,脖颈上大量的鲜血溅射了出来,鲜血染红了大地,溅到了卫宁的身上,触目之处都是一片红色的画面。
此刻刘云的意识有些恍惚了,在这红色的世界中,觉得自己好像不是将尖刀刺入了牛的身体,仿佛是刺向了无比信任自己的卫宁的心脏一般,恍惚间,心脏处插着利刃的卫宁一把抓住了刘云那握着刀柄的手腕颤抖的说道,“刘云,为什么?为什么要杀我,我们不是好兄弟吗?我是那么的信任你,原来,原来你一直……想要杀我?“
卫宁那难以置信的表情触动了刘云那隐藏在内心深处的不安,刘云无法直视卫宁那真诚的眼睛,连忙解释道:“不是的,不是的,你的命运就是及冠后呕血而亡,那是命运的安排,不是我杀你的。”
卫宁却立即接道:“那你为什么会害怕,那你为什么要逃避我的目光?你千方百计让我到太学来,不就是想让我成为士子,用你所知道的命运将我勒杀的吗?”
刘云慌道:“不是的,我不想……”
“别说你不想!”卫宁突然间激动起来“没有你,我只是一个河东商人,我会平平安安的渡过此生的,绝不会想去做什么士子,绝不会这般英年早逝,绝不会这样喋血而亡,就是你!就是你!就是因为你!”眼前的画面越发的血红了,卫宁的眼中徒然留下血泪,大声咆哮着,张着血口向刘云靠近……
“不是的,不是的。”刘云大声否认着,挣扎着。
“兄弟?兄弟?你怎么了,怎么了?做恶梦了?”卫宁关心的问道
“啊,啊喝啊喝,原来是梦啊,这是……这是在那啊?”刘云仍然神魂未定的问道
一说起这个,卫宁突然间高兴的不得了,“艺馆!兄弟,我真的太感谢你了,我竟然真的成为士族中的一员了,你知道有几人通过考验的吗?三个,只有三个人,夏侯兰,袁熙还有我,我都不知道怎么感激你给予我的帮助了,我,卫宁终于摆脱低微的商人身份,成为士子了。”卫宁高兴的将手握紧,在空中比画了好几下。
“其实商人也没什么不好的,士子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刘云仍然惊魂未定,怯怯回道
卫宁不由讶道:“你很奇怪啊,你之前不老是说知识将改变命运,一直鼓励我要我成为最好的士子,并且以后还会娶蔡议郎的女儿蔡琰为妻的吗?我才不要回去做商人呢,我可不想再被别人看不起。”刘云不由一楞,是啊,不过是个梦罢了,笨卫宁又怎么可能会明了,自己所说的话的深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