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又到了交伙食费的时间。我决定周日当天回家当天回来，以避免占用时间太多，影响复习功课。
回到家时，己是晌午，只见父亲坐在天井枇杷树下，拿着斧子劈柴。
父亲看见我，便道：你母亲到外婆家吃喜酒去了，等一下会带喜肉回来，回来正好赶上吃点。
我道：现在学习紧张，我不能等了，拿伙食费就赶回学校。
父亲道：也不急这一刻，还是等吃过饭再回去。
我想，母亲去吃喜酒，风俗上是给了彩金退喜肉，但也就几两肉，父亲正需要煮肉汤补一补。虽然父亲更爱惜我，希望我吃上肉，但做儿子的岂能够少不更事？
我走到厨房，打开饭锅，见还有许多稀饭，又见桌上放着杂鱼酱，便对父亲道：我就吃这稀饭，没有时间等了，我要赶二点钟的班车回校。
父亲见我己拿碗盛饭，也不十分坚持了，眼睛透出慈爱的目光道：学校是不是很苦，仿佛又更瘦了。
我随口道：谁见我什么时候胖过。
父亲道：学习固然很重要，但身体也很重要，别太拼命了，有健康才有一切。
我也不与父亲分辨，只顾吃起来。从小就享受的杂鱼酱是渔家的特产。那时候还没有冷冻设备或冰块，盐是唯一的保质辅料。渔船出海一般一、二个流水来回一次，一月时间的鱼鲜保质办法就是用盐腌制。整鱼、大鱼的内脏、小鱼小虾都是船仓槽中的材料，经过盐腌制，味道鲜美，成物质稀缺年代上佳菜肴。
我就着鱼酱下稀饭，一会就填饱了肚子。
父亲也已经准备好了钱，见我来去匆匆，未免又叮嘱我要注意安全，不要与人争执，不要多管闲事云云。父母的心情我能够理解，他们的担心来自护犊子的天性。
48
晚自习有时会拖得较晚才到宿舍，因为阿朵经常请教数学问题。她仗着老师的圣旨，一有问题就回过头来请教，占用我的不少时间。好在她英语教好，我可以让她帮认英语单词，心理得到一种平衡。
刚回到宿舍门口，一个同学冲我一个鬼脸，神秘兮兮的。我也不假思索，直向床边走去，才见一个人躺在我的床上。我心中不悦，仔细一打量，认出是车链王光头佬，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但我记起父亲的嘱咐，理智地思考一下，知道不能鲁莽处世，就不太介意，只在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想着主意。说起来，我也在村里的武馆学过几招蜘蛛功，一二个人我还不放在眼里。但是，还要在学校学习，被这些人纠缠上，疲于应付，反而不好。我从床头抽出一条长棍，这是我的护身符，我对自己的蜘蛛棍法还是胸有成竹的。
光头仿佛醒了过来，道：别以为我睡了不知道。
我感觉自己被激怒了，但还是尽量克制住自己的情绪。
光头从床上跳下来，对着我站立道：你是不是在心里咒骂我？
我乜斜他一眼，一脸怒色无法掩饰，道：谁敢骂你？
光头道：你脸上已写着呢。你看，手里还拿长棍了，想打架？
我把长棍放在床边，并不睬他，便往床上爬。
光头又道：今天老子心情好，也不与你计较了。就拿几张饭票得了。你千万不要说不给面子啊。
我到了床上，心情很矛盾，给他饭菜票，自己将饿肚子，不给他，这样的流氓阿飞会变戏法捣鬼，让人不得安生。看他翻着白眼，如此轻蔑于我，不禁血脉喷张。
我把心一横，拿起长棍道：我有饭票给你，恐怕它也不答应。
光头见我发怒，便道：小子你有种。算了，就给干柴一个面子，一笔带过。
没有想到他这样欺软怕硬，我又道：别喊你也要欺负，没有门！
光头赔笑道：今天和你开哥玩笑，你也别当真。
我道：我是个村夫，烂命一条，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少来惹我，否则鱼死网破！
光头走后，我又想起了干柴。他离开学校后，再没有见过，不知道境况如何？他担心我受到光头干扰，专门找了光头。现在，我冷静下来，倒有点后怕，不知道自己惹的祸有多大。这时又顾影自怜，感叹人生苦难如此。
鲜鲛走到我床前道：刚才你没有拿什么给头光吧？
我道：我能够给他什么。
鲜鲛道：你真是宁挨打不挨饿啊。
我道：我们除了挨打，还能有什么办法？
鲜鲛道：车链党在学校横行霸道，学校老师谁管就去谁家捣乱，所以大家只能忍气吞声。
我道：黑恶势力沉渣泛起，但总有一天他们这些流氓阿飞害人虫会被收拾。
课间休息，阿朵对我说：严冬已经转学了。
我才注意到前排坐位己空了两天，便道：你怎么知道？
阿朵道：她和我家住很近，她告诉我，她父亲己调动到海口，全家搬迁。
我道：算是少了个丧门星。
阿朵道：你们不想让干柴复学吗？
我道：可以吗？
阿朵道：可以的。学校是因怕严酷才这样做的，现在情况变了。
在茉莉轩亭里，我和楼丽、田春、鲜鲛一同坐着讨论干柴复学的问题。
鲜鲛道：干柴己到渔船打工了，不一定能够回来读书。
我道：可以把消息告诉他，让他考虑一下也好。
田春道：他基础不太好，又中途回去，怕难跟上老师的授课。
我道：他已经从初中课程开始复习了，有时我也可以指点一下，复学很快也能跟上。
田春跑到小摊档前买来几瓶美津汽水，分发给大家。
我道：干柴村里经常有人到县城，可以让人把消息带给他，他会抽空来找学校。
楼丽道：本周我要回家拿伙食费，我负责通知他。
大家都为干柴的事有希望而高兴。
田春自告奋勇道：这次我一定要请姐姐跟学校疏通，让干柴尽快回到学校复学。
我道：连姐肯定行。
阿朵与我交流、讨论问题，没有怯意了。而我却老觉得不自然，生怕同学们认为我们有什么亲近的想法。
阿朵笑着说：我自认为数学科很好，没想到你更厉害。有什么好方法吗？
我道：没有。
阿朵道：一定有，不告诉人？
我道：如一定有，那就是多解题，多解难题。
阿朵笑道：怪不得叶老师给这么多习题你做。
这此之后，阿朵有意无意地与我攀谈，交流学习上的一些问题。
阿朵道：如何才能够把握好考试时间，你有什么好办法？
我道：也不知道是不是好办法。我的习惯是，拿到试卷，浏览一下试题，大概了解题型结构，然后从简单的做起。有些人认为先做难的，后做的容易的，结果花了很多时间在难题上，搞得时间很紧、心情紧张，简单的题目也可能做错。
49
肖老师发完练习题，站在阿朵旁道：下午安排一个女同学来这里与你同桌。
我忙站起来，对肖老师说：干柴是不是可以回来复读？
肖老师道：干柴前二个月离开时，我让他离校前找我，他却无声无息地走了，真不争气。
我道：他那时的痛苦，一般人体会不到，老师应该体谅他。
肖老师笑道：都是小孩脾气。说到学习，他基础差一点，如回来补习，要补上这两个月的功课，也真不容易。
我道：肖老师就帮一下干柴吧。你跟校长反映一下，让他回来，他会很感激你的。
肖老师道：他要回来，这事现在好办。我这里就可以做主。
我听了很为干柴高兴，便道：我代干柴谢谢老师了。这个周末我就回去告诉他。
肖老师道：学生要懂得如何自爱。做学生，为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惹人，多不值。现在吃苦头，应了知路途而天黑的老话啊。
50
出了课室，突见到跛狗林站在走廊向我招手。
我们都不约而同地冲向对方，热烈地握手。
我道：很久没有见了，很想念你啊。
跛狗林道：别假装，想我做什么，想李飞吧。
我道：说到哪了。
跛狗林道：出门久了，真的很挂念你们，喊几个同学去酬单吧。
我道：好啊，大家读书很苦，肚没油刮瘪了，你来犒劳大家也很美啊，我负责喊人。
鲜鲛、黑猪、石板出来一见，都喜出望外地凑上来了。班中的几个与跛狗林熟络的同学也一起下楼。
跛狗林道：黑猪去喊来田春、楼丽他们一起去。
石板道：狗林真是好伙伴，找一个周末来慰劳我们这些苦大仇深的孩子。
黑猪道：到大城市跑生意，一定是发大财了吧？
跛狗林道：黑猪废什么话，快去喊她们，我们边走边等，快追上来。
鲜鲛笑道：叫不到就别来了。
我们十几人浩浩荡荡走出校园，沿着文澜江东走去。江岸绿树掩映，树影婆娑，花枝招展。殷红的夕阳照在江面上，波光闪闪。少男少女们嬉笑逗乐，随波逐流走，心潮逐浪高。跛狗林衣服鲜艳，款式入流，与我们这些穷学生已大有不同。跛狗林本来就高大，现在更显得英俊潇洒，我们大家都十分羡慕。
来到江边一处饭店，抬头一看牌匾：澜海人家。
跛狗林道：这个酒馆依山傍水，风景别致，正好。
我道：是不是在义乌发财了，让大家来这种地方。
跛狗林道：你们没有见过世面，你到了大陆，就知道什么才是好地方了。做生意才懂世道不同了。你们读书是独木桥，我现在可是走上了阳关道了。
楼丽笑道：古语云：富在生意贵由书。书中自有黄金屋，你做生意虽然是好，但大家还是看好读书。
跛狗林道：我以前读书时也认这个理。现在做了生意，我才知道条条大路通罗马。
我道：其实如果有像你这样的捷径，我们也不想读书。我们只有这条路可走呢。
跛狗林道：颖哥也别说的这么惨，如果我让你们跟我去做生意捞世界，你们有谁愿意去？
黑猪道：我愿意，你带我去吧？
我道：这叫各有各的好。
跛狗林道：黑猪也是言不由衷。你们还是希望考学，拿个金饭碗，有国家口粮，有工资领。哪看得起做生意的人？
楼丽道：我们都穷怕了，就希望找个饭碗，有饭吃，没有发家致富的野心。
我道：楼丽说的对。大家只求有个饭碗，所以不会像狗林那样去闯荡，万一失败，不但对不起自己，还无颜见江东父老。
田春笑道：大家年纪还很小，不把握高考的机会，讨论什么做生意？
穿着酒店别致制服的服务员纷纷迎上前来招呼我们。
跛狗林大声喊道：要一个大包厢。
服务员面带微笑，殷勤地引领我们到了一个临江观水的包间。少男少女们平生第一次亲临如此豪气的场所，不免对跛狗林肃然起敬，羡慕有加。
跛狗林道：想吃什么就点，今晚不醉不归。
我道：大家只求饱吃一餐就美死了。
田春笑道：狗林看来是发财了，我们宰他一顿也不为过。
楼丽也道：什么时候带我们去大陆看看，也不枉此生了。
跛狗林道：不用我带，高考这么好的机会，你们努力点，就可以做到了。
我挑一个望江的位置坐下。大家都跟着跛狗林依次坐下。田春、楼丽坐在我对面。
跛狗林喊叫服务员的神态活像一个暴发户。我这才注意他的头梳得光亮，身着花点布衣，脚踏蹭亮的皮鞋，与我们穿着土得掉渣的穷学生形成鲜明的对比。
跛狗林见服务员点菜不太灵光，便道：你先上两份米粉、两份尖堆、两份糯糕。我到档口点菜。
服务员应道：好的，我马上让他们上。
跛狗林道：叫小吃给大家品尝，大菜我去看着点。
我道：别点多了，赚钱不容易。
鲜鲛道：狗林发达了，不表现一下怎么行？
楼丽道：我想吃煎葱花米糕。
我道：让服务员上就得了，反正阿林有交待。
田春道：给大家来一个椰子喝水吧。
楼丽道：这里的椰子贵，不合算。
田春道：阿林是生意人了，不再乎这点钱，想吃就要。
鲜鲛道：他跟他舅舅去的，能有什么大钱？
我道：尽管吃吧。别替他操心。
田丽道：颖哥是不是饿疯了。
田春道：颖哥要多吃点。天天吃盐萝卜干，只剩皮包骨了，我看着都心痛。
石板道：春姐表白了，就看颖哥了，要是我就托媒上门说亲去。这么好的媳妇，打灯笼去哪里找啊。
田春冲着石板骂道：你就喜欢顺干爬，给点颜色就去开染坊，不要脸。
石板笑道：不关我的事，都是颖哥不开窍，要我挨刀。
我笑道：我在想，这么把我扯上了？
田春对我笑道：我刚才说让你多吃点，你看你的裤带，再饿一点就松下来了露腿了。结果石板歪曲成啥了。
大家听了都哈哈大笑起来。
鲜鲛道：这么说，春姐很在意颖哥的裤头？
石板笑道：刚才还以为歪曲了对不起春姐、颖哥，现在听春姐如此关切的语言，倒像是春姐歪曲我的意思了。
大家一片哄闹，都附和着拿我和田春开心。
鲜鲛道：我看颖哥和春姐是郎才女貌，天生的一对。
这时跛狗林推门进来，也道：让我看看，才郎在哪？貌女在哪？我的脸一下热红羞涨。
田春道：别编派我们。以后嫁不出去，找你们算账。
51
服务员陆续上点心了。看到上了尖堆，大家一阵抢。把整盘一扫而光。我咬急了，尖堆皮破，糖浆飚出去，洒在身边的大壮身上。
大壮只与跛狗林认识，跟我们镇中同学不是很熟悉。他一脸不悦表情道：抢什么，吃慢点要死人吗。
我忙道：对不起，请多包涵了，我不是故意的。
大壮道：知道你不是故意。你真是故意的话我还饶你？
跛狗林见状，忙道：大家慢慢吃，我点了很多好菜，让你们吃个够。
大壮道：他们都像饿了几天的人。没见过村儿这么嘴馋。
跛狗林瞪眼道：大壮老这么刻薄，何必呢！
我道：你说我就行了，别扯什么村儿，难不成你们城儿天天吃山珍海味？
大壮道：城儿不吃山珍海味也不会像你们天天吃杂鱼酱。
大家听了都面泛怒颜。
跛狗林见气氛不对，忙道：大壮别说过了。你吃皇粮是你命好，生在城里，并不是你多能耐。
大壮道：好了，算我说错了，等一下赔酒一杯。
黑猪道：快上酒，不把他灌醉，就让你今天白欺负我们村儿了。
我们农村人经常被城里人看不起，都己习以为常了。但像这样当面出言不逊公开嘲讽村人的还不多见，我们几人交换眼色，都希望谁出头整他一下。
跛狗林对服务员道：这里有什么酒？
服务员道：地瓜酒、红米酒、白兰地，烈一点的有古井春、刘玲迷、白水边、澜江特。
跛狗林道：大家说喝什么？
这时己上了椰子。
我道：我就喝椰子水。
田春、楼丽也道只喝椰子子。
跛狗林道：就来澜江特。女同学可免，男同学不能免。
田春道：不喝也别勉强。
我把椰子水倒进杯子中，润洁泛白的汁液，清爽利喉的口感，让我十分陶醉。
我道：喝这个正好。
跛狗林道：颖哥今天要喝酒才行。大家好不容易见面，不要冷场了。
我道：不会冷场，我拼命吃就成了。
说得大家都笑了。
服务员倒了酒分放在桌上，跛狗林、鲜鲛、石板、大壮、黑猪、王集妍都主动领了酒杯。
跛狗林道：颖哥领一杯。你不喝，我们喝酒有什么意思？
鲜鲛道：颖哥要学田春和楼丽，做女人公。
女人公是本地方言，说的是那些行止像女人一样、不善与人相处交流、又计小节的男人。与大家熟悉的小男人相仿。
我道：你这个咸鱼，等下逞能，别被整死。
田春道：算了，颖哥也来一杯，我也陪一杯，不要拂了阿林的一番好意。
我对酒没有一点概念，只记得在家里，只有父亲喝点酒，也不像和同学那样海喝胡饮。想起在镇上被灌醉，还心有余悸。因此说什么也不敢造次。田春的提议有调侃之意，所以大家都附和。
狗林道：颖哥不喝，这桌饭怎么吃呢。都说无鸡不成宴，无酒不成宴，主客要从主便。
我知道，狗林诚心希望我能够随喜，便道：感谢阿林一片好意。我不喝，大家代我喝也一样。我明天还要回镇去找干柴，通知他回校呢。
狗林道：回镇是明天的事，与今天喝酒有何干？不是理由。
田春对着我说道：你们班主任同意干柴回来复学了？
楼丽道：春姐不是让连姐找人了吗？应该是说通了。
田春道：姐姐说过己找了校长了。
我道：听肖老师的口气，都不需要找其他人，他自己就可以做主。
田春道：这样就好。
狗林道：别说这些事了，喝酒。
大家举杯，我也胡乱举起杯与他们喊叫干杯，大家如获大赦，对着菜盘狂夹，一时间风卷残云，光盘行动大功告成。看到大家那么能吃，狗林又让服务员加菜。
狗林道：大壮要敬酒，赔个礼吧。
大壮听了，装出温顺谦卑的样子，举起酒杯，面对狗林道：听阿林的，敬大家一杯，刚才口不择言，就当耳边风，让它过去了。
狗林道：好，我替大家陪你一杯。二人一饮而尽。
我心虽还有芥蒂，但见他动作干脆，毫不含糊，又有狗林看护周旋，也就不放心上了，便道：大壮以后别提村儿城儿，大家听了不爽。
散场后，我、鲜鲛和田春、楼丽一同逆江而行，走到桥边才告分道扬镖。
田春道：太晚了，要不你们送我回去再回校？
楼丽道：还是颖哥送你吧。我今天很累，走不动了。
田春道：颖哥行吗？
我道：丽姐走不动，就与鲜鲛先走吧，我陪春姐回去。
楼丽道：颖哥要懂怜香惜玉，保护好美女！
我道：你不必操心，我会武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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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田春并排穿过文澜江桥，皎洁的月光皎把两人长影斜射在前路。
田春道：你现在怎么这么瘦弱，是不是老吃不饱？
我道：瘦是必然的，要知道读书多苦多累。我这样己算不错了。
田春道：你有难处别忘了还有一个人。
我道：我可没有人可指望的。
田春道：难道你不想吗？
我道：谁不想有人帮？
田春道：知道你没心没肺的。
到了春的住处，春道：这次不敢留你了。上次让我怕怕的，幸亏没有人看到你进出。
我道：我们又没有做过什么事，有什么好怕？
田春道：你说的轻松。男女授受不亲，谁知道你是柳下惠？
我道：也是，想起来真有点出格，让人知道了你我怎么做人。
田春道：才有点出格？你说的轻巧了吧。我们女人能与你们男人比吗，名节有亏，还有谁要。
我道：没这么严重，别自己上纲上线了。
我借着月光，看到田春睁大眼睛望我，楚楚可怜。我心中也一阵萌动，感觉离她如此之近，只需一个冲动，无端的拥抱，即可天长地久，但又感觉她虽近在咫尺，却可望而不可及，远在天边，天各一方。
田春用力拍我肩膀，我才回过神来，只听她道：你发愣作什么？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总是这样害我！
我心中泛着于她情牵意乱的涟漪，答非所问：困了。
回校路上，走上文澜江桥时，突记起曾于绝望时跨桥跳江，被春眼明手快一把拖住。现在想来，自己真傻，受一点挫折就想一死了之，辜负家庭养育之恩，父兄师长教育规谈之德。其实，生命何尝只是自己的呢？这么多人无微不至的关心爱护支持帮助，把希望寄托于自己和自己的奋斗成功上，有什么理由放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