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通电话过后,表哥终于确定了我们所在的位置。
看着前方白灯闪闪的汽车,我知道我在寒风中的漫长等待将要告一段落了。
“大舅”表哥下车第一件事是跟我爸打了招呼,小跑着过来接手行李。他母亲是我三姑。
我爸兄弟姐妹6个,四女两男,我爸排第三,我叔排最末。
“子康哥”,见到他我很高兴,心里的亲近感突增,回忆不断被找回来了。小时候我总是喜欢跟着他,每次他来姥姥家串亲的时候,我总是形影不离的像个跟屁虫一样,他比我大五六岁。小时候我觉得他很酷,他很叛逆,沉默寡言,事情喜欢装在心里又有点蔫坏。
虽然此刻见到他我心里很开心,但这种原由下的见面不适合兴高采烈,我压抑住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有兴奋的样子。
车子行驶在漆黑无际的高速路上,被关在车外的是狰狞呼啸的寒风,它吓人的样子像是在宣召着它的可怖,它是多么想在卑微的人类面前展示它隶属大自然一员的威吓模样。
狂风是希望我们害怕它,才装得如此可怕。
如果没有这被封得严严实实的铁皮盒子,此刻的我估计早已被它吓破了胆子。可惜的是,我正坐在车里冷漠的看着它,实在无法令自己表现出害怕的样子,哪怕是出于尊重的佯装。
车里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都是些窥探彼此生活的问话。
我沉默着一言不发,小心翼翼的躲避着可能会指向我的每一个问题。这个愿望很快就被打破了,终于我没办法保持我希望保持的沉默了。
“森,你现在在做什么?”子康哥开口向我询问近况。
“没干什么”
他眉头皱起了,我知道我这话有些显得失礼,我总是学不会圆滑
“没干什么是在干什么?”他接着问
“没干什么就是什么也没干。”我答
虽然我用最贴切的话语描述着自己的处境,但这果然让他误解了我的意思,他有些生气了。
事后很久,我回想起来,总是后悔。对当时的不管不顾感到羞愧,别人也只不过是用三言两语缓解无声的尴尬而已,我却不懂得逢迎,只让气氛变得更加尴尬。
我觉得我丢失了一个夜晚,它不在回忆里,所以我找不到它。
我醒来时,打开车门就已经到了家门口。
“回来了?”我走进屋里,姑姑们见是我,便打了招呼。
我点头,挨个叫人。
见奶奶躺在炕上,布满皱纹的手背上扎着针管,我问:“怎么了?”
“事情激得,白发人送黑发人,碰上了......”她垂的很下的眼皮掩盖不了疲惫的眼神。
我觉得自己多了嘴,气氛压抑,我不敢安慰,自己所代表的形象更应该悲伤才对。
“森,先去后院看看你叔吧,和你安哥一起去。”姑姑说。
安哥是我二姑家的长子,他很让人有依靠感,有会让人安心的气质。有他在,有些事总会教我,不至于让我做出什么出糗的事。
出了门,他大手搭在我肩上,问我累了吗?
还行吧,我说。
此刻我内心筹措,见了叔叔,我又该对他说些什么,总不能上前安慰,那是外人才做的事。
缺少经验的我陷入了囧境。为难时,我只好开口向安哥请教“我该说些什么?一会见了叔叔的时候。”
“你什么也不用多说,只说你回来了就行。”安哥扭头道出。
我发自内心的佩服他,他不仅一句话就看穿了我的心思,还给了我最好的答案。他深谙人情世故,那双眼睛里有太多世事的磨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