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无目的的在路上晃了好久,雨越下越大,雨珠就快要浸透我的衣衫。我怕我们之间的关系还没进步到可以****相对的地步,于是匆忙的告别了过于热情的雨珠,掩头跑进了网吧里。
就这样,我在网吧的座椅上,接到了告知婶子逝去消息的电话。
我的人生也因这个折点开始了悄然声息的改变,或是说,是我试图改变着。
我常年居住于海南,在河北老家生人。童年转折了很多地方,都是因父母无法把我带在身边生活,而把我像个包袱一样打包,寄来寄去。过了些年,我长大了些,已经属于不适合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带在身边的程度了。于是父母把我接走,我们三口人跑来了这座小岛,他们带上我一起,在生存的泥沼里挣扎。
母亲这些年吃了很多苦,日子慢慢变的好些了。在此之前我都不曾想过回老家,两地相隔甚远,往返路费不便宜,是当时年轻的父母负担不起的。因为这个原因,我多年都不曾与老家的人见过面,感情也只能靠回忆和节日里客套的两通电话勉强维系着。渐渐的,也就越来越淡了......就如同吃过的某一种家乡菜,味道熟悉,离乡后开始忍不住怀念那种味道,时间再久些,舌头再未尝过了,慢慢的那味道已经记不起来了,也就不会再想念了。
在知道婶子死后,我还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也不知道如何反应才是对的。悲伤吗?或许是,但并没有很强烈的情绪推动我,我只好默不作声。我不知与之相关的其他人是如何反应的,也不知道几分会是真情流露,几分又是人情世故。
我接触死亡尚少,却也并不全然陌生,我见证过爷爷从病痛到死亡。那时我还小,爷爷已经很老了,73岁,人们常在耳边说73,84,都是坎,在这坎上生了大病很难熬过去。死亡对于年迈的人来说仿佛是件随时可能发生的事情,大家都默然接受并不会为此大惊小怪。但婶子太年轻了,她的死亡是不在大家预想里的突发事件,所以大家都惊慌失措了。
母亲让我跟我爸回去,紧忙定了当晚最早一班飞机,行李没什么值得收拾的,无非几件换洗的衣裳。因是丧事也不便带什么特产心意回去,一切从简,一切从速。
出租车在去往机场的道路上奔驰着,雨点愤怒的击打在车窗上,像是一个被抛弃的女人斥责着负心汉的不辞而别。我怕它对我的怨恨足以击破这并不结实的车窗,于是闭起了眼睛不再看。
“谢谢”关上车门,取下行李,我对司机轻声说。也许是谢他把我们送到了机场的入口,避免了我们再走上多余的路,也许是谢他用这铁皮盒子保护了我,让我躲过了雨点充满愤恨的攻击。
把行李托运后,便进了登机口等待。等待的时间总是让人感觉漫长的无边无际,时间在这种处境下被拉长了,不管你在做什么事,这一段时间都会过度难熬,让你感觉比你这一生中所有快乐的时光加起来还要长。
受不了时间煎熬的我起身走向了商品区,我没钱,什么也不打算买,只是逛逛。
在政府对此地实行离岛免税的政策后,机场的免税店生意还算红火,都是些奢侈品摆在里面。奢侈品是为满足人心浮华的欲望而生的,它的价值不在于它所存在的实际意义。而是这个时代所赋予它的华丽光圈,每一个人都想借此光圈在他人面前展现自己,想让他人因这昂贵的附属品去认可佩戴它们的主人,有些本末倒置。
它在勉强买得起它的人群里备受追捧。
我继续往前走着,因为时间还很长,我并不是来看商品的,我是来看姑娘的,这个目的很明确。这也许是在这个迷茫的年纪里我唯一不迷茫的事情吧。
看着一个个美丽可人的姑娘从我的瞳孔里路过,我炙热眼睛里喷出的火恨不能把覆盖在她们身上的破布全都烧的一干二净。
一个个拥有精美胴体的姑娘,却没一个属于我,我感到悲凉,炙热眼睛里的火被这一盆冷水浇的灰飞烟灭。
也许曾经我有机会拥有的,那姑娘就在这里工作,也像我眼前那些挂着几乎统一标准微笑的女孩们一样微笑着。我此刻脚下踏过的地板,是她每日从上经过的,她就在这里,我听她提及过,也许下一秒她就会出现在我眼前。
她会低着头迈着有节奏感的步子像我走来吗?我开始臆想,她会不经意的抬起头,会突兀的停住身子,错愕的看着已出现在她面前的我的样子。也许,我会撩起她耳边垂下的几缕细发,跟她开一个不咸不淡的玩笑,各自放下执念,重修于好......
我开始在自我编制的幻梦里沉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