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花开雀跃,学校操场一番布置犹如一个小型自由市场。学生们自己做主,将喜爱的或不喜爱之物摆在摊点出售。
要卖多少钱如何讨价还价全由他们自己做主。
托娅和秀琴阿姨与陶艺姐逛着市场,她们都认为这活动很好,托娅被一枚胸章所吸引。胸章硬币大小,上面刻着赞比亚的鸵鸟。
托娅拿起胸章看了看,而后又瞟一眼秀琴。
“喜欢就问他多少钱啊,看我干什么。”
“这个多少钱?”托娅问一个比她高一个头的男生。
“三十块。”
“三十……”托娅拿着胸章又瞧了瞧,随后打开布制钱包,一张张数钞票。
“佳佳不还价吗?”陶艺悄提一句。
“还价?”
“这里都要还价啊。”
“哦…那二十块行不行?”
男生眺望远方的国旗,以沉默回应,“开什么玩笑。”
“那二十九块呢?”
“你带了多少钱?”男生反问。
“唔,五十块。”
“那这两个是一对,两个五十块都给你啦。”
“可我只喜欢那个。”
“一个三十。”
“……好吧。”
讲了半天最终还是以三十块成交,一分未还。不过拿到胸章的托娅还是蛮开心的,立马戴在胸口,男生拉了她一把。
“喂这个斑马和鸵鸟是一对的,你真不要吗?我想过了这个便宜点,二十块卖给你算了。”
一对五十,现在这个二十,便宜哪门子。这点托娅还是晓得的,她觉得斑马很丑,挨着秀琴阿姨的手继续往前走。
到了拍卖时分副校长主持将一件件同学亲手制作的工艺品展示出来,拍卖所得当场放入一旁的募捐箱,底价统一十元,每次加价十元。
下面的学生与家长似乎兴致很高,喊价声此起彼伏。
托娅一声没喊,高秀琴参与喊了几次。陶艺最积极,这种温暖她心的场面让其忘却在便池中溺死的畸胎。
最终让人欣喜的,托娅制作的芦花风铃拍出了两百二十元的高价。
“初一三班董连佳同学在不在啊?”副校长在台上眉开眼笑,“董连佳同学的芦花风铃做的真漂亮,我们让她上来好吗?”
“有!有!这,这呢!”陶艺先举起手。
“噢那请她上来吧。”
托娅抓着高秀琴像有所惧,不过这是好事没理由拒绝。
董连佳站在台上副校长拍着她肩膀,因为话筒太高校长还特意调低了一点。
“董连佳,这个芦花风铃是今天拍出的最高价,你高不高兴啊?”
“……”
“高不高兴啊,和同学们说说。”
“……”
“董连佳?怎么了?”
托娅呆在台上,她感到所有的目光都刺到了自己脸上,刺得她头晕目眩。所有人都在看她,但她却一个也看不清,两眼拼命的在人群中寻找秀琴阿姨的脸,但哪儿都找不到。
“董连佳怎么了啊?不舒服吗?”副校长蹲下来关切的问。
“她是哑巴!”台下有人喊。
“对啊,哑巴哑巴!”
“从来不会讲话的,哈哈哈。”
认识托娅的同学在下面起哄,一句哑巴像无限回音般不停在脑中激荡。
“她是哑巴啊。”
“哑巴。”
“哑巴……”
“不会讲话的哑巴。”
校长刚要阻止同学别这么说,只见托娅一把甩了话筒,筒架还连着电线一并摔下台,话筒发出震耳的呜呜声。
高秀琴赶紧跑上台,抓着托娅将她抱起。没想到台下又发出嘲弄声。
“都多大了还要妈妈抱,丢脸。”
“妈妈也真老,和奶奶一样。”
“哑巴,奶奶,啊奶奶不会也是哑巴呀。”
哈哈哈。
奇怪的是一投入高秀琴的怀抱,耳畔就再也听不到那些风言乱语了,难以形容的心安让心底泛起的波澜迅速平静。
她带着孩子进医务室,陶艺也跟了进来。
高秀琴知道佳佳在班级里不合群,但还是第一次听到哑巴这个绰号。只是此时她气的不是台下乱喊的同学,她气的正是在怀里的,很安心的董连佳。
为什么她要把自己死死锁在洞里呢?难道那次山难后她人被救出来了,心却永远被埋在了那里?
高秀琴不忍心带孩子再去看心理医生,因为孩子会隐隐的明白,自己其实是神经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