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就像另一个世界,从一下火车时便清楚感觉到了。
那嘈杂的声音,浑浊的空气,拥挤的人潮,人人面不带笑,眼神空洞而乏味。
这就是肚子里的他所渴望到的世界吗?
听到秀琴阿姨说要收自己为“养女”时,托娅感动的哭了。但很快她又偷听到了秀琴阿姨和女儿的对话。
虽然无法字字句句都明白,但托娅知道秀琴阿姨为了自己和女儿吵架了。
于是她想用更好的成绩与更多的家务来让秀琴阿姨高兴,但关于成绩的努力终究失败了,全班垫底时老师也和蔼的安慰着她,但同学就不那么友善了。
托娅老觉得同学用一种看异星人的目光看自己,是因为矮吗?被安排值日生要借助椅子才能擦到黑板上方的字,好像没人愿意帮助她,更没人愿意理她。
但那又如何呢?托娅对此毫不在乎。她不在乎除秀琴阿姨中的一切。
因为她的生命宝箱中有满满一箱的充满异臭的宝藏供他使用。
升上初一后成绩有了提升,与此同时高秀琴开始带她去看医生。
不光是心理问题,更有身体上的发育问题。十四岁的托娅至今没来月经,身体也没有要发育的迹象,无论胸部和体毛都和女童无异。
做了详细的检查后医生称是营养不良引起的发育闭塞,这种状况在落后地区时有发生,但在这儿……
医生说这“病”中医比西医更有用,于是推荐个中医师开了缓和的方子,调理发育不良的身体。
她就像只孱弱的,连羽毛都长不出的鸟儿。
时光从夏至冬,陶艺搬来同一小区居住。她的美甲店生意时好时坏,勉强维持。但她也不担心生意,还不时抽出时间来和高秀琴一块参与慈善活动。
穿上志愿者的背心,好像她的生命也变得丰富多彩起来。
三人也常一起吃饭,托娅也习惯了这么个爱化妆的姐姐闯入她的生活。有时高秀琴不在,陶艺便会来照顾托娅。
托娅初潮见血时,陶艺就在身边。
女孩看着床单上的一摊血还睡意朦胧,以为又做了可怕的恶梦。躺下再睡想等待真正的“苏醒”。
到黄昏时床上的血干了一半,但另一半却更大了。而进来叫托娅吃饭的陶艺惊见这一幕,喜的笑了。
终于经过调养,小托娅向女人又迈进了一步。
见到这么多血女孩子倒满镇静,陶艺将她抱进浴室,脱了衣裤后用莲蓬头冲洗一番,边洗边讲解会流血的缘故与应对之策。
或许相比较上了年纪的高秀琴来说,由三十左右的陶艺来讲解此事会更显得自然。
托娅似懂非懂的听着,偶尔点头,最后她明白了几个关键点。腰酸、肚子不舒服,一月一次,事先用卫生巾。
等晚上高秀琴回来陶艺高兴的和她讲此事,高秀琴也笑着说以后托娅是大女孩了。
她这才知道原来世上还有流那么多血,仍令人高兴的事存在。
日子一路都过得平静而顺利,托娅已很少发生在梦中咬东西的事了。最近一次发生是在陶艺家过夜时,因梦而死死咬着驼毛毯子。
看来换到不熟悉的环境,是诱发这一病症的原因之一。
到了春天学校要办一场亲自慈善活动,让父母同孩子一起做一件手工艺品,再拿到学校自办的拍卖会卖,卖的钱全部捐赠。
通过这活动不光拉紧了亲子关系,更在孩子心里种下要施与爱的种子。
经过商量董连佳想和秀琴阿姨做一个十八朵花的风铃。
那是她在一本图画书中看见的,由彩带编成的花下串一串琉璃铃,如此由高至下螺旋形的共十八朵。
看来并不是件容易完成的工艺品,不过高秀琴很高兴董连佳有这颗心。
买来彩带买来琉璃铃,又打开针线包两人一步步学起如何折花,怎么搭配色彩,穿针引线的位置也一次次的反复尝试。
到了晚上还能看到董连佳悄悄在练习折花,她想折出最好看的芦花来。
芦花让她想起几年前在阴阳湖畔捕捉掌蛙,掌蛙喜欢在芦苇底部的软泥凿洞而居。
同时她也想起了在湖畔为格蓝叔放牛顾羊,在青草与粪便气味中悠闲的一个个午后。
那些回忆中没有父母,没有弟弟,甚至也没有那个家。
芦花风铃经过反复尝试后逐步成形,高秀琴看着女孩专注的样子也觉欣慰,到后来她都觉得自己做的没有佳佳好了。
女孩心灵手巧,抓出的芦花清秀可人。
陶艺拿着相机为“母女俩”拍照,照片洗出来后会贴在班级的板报上。
钉上琉璃铃芦花风铃就基本完成了,拿着顶部垂下约半米,用手轻摇,铃音清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