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并不是很难，只是以前没有想到而已。”红尘说道，“我的内力存储在周身各个穴道和筋脉之中，每个穴道都相当于一个小丹田。筋脉之所以受损，是因为内力太强，给筋脉造成的压力太大。就好比一个皮球，不停的往里面打气，皮球总会受不了。要解决的话，就只有两种方法。一种就是把皮球换成铁球，不过，筋脉的强度大多是天生的，内力温养或者药物作用也是有限度的。所以，增强筋脉的强度是不可能的。另一种方法，就是压缩气体。内力就是体内的真气，内力的醇厚，除了内力的纯正，更重要的就是内力的压缩程度。不过，一般来说，一个人的内力再怎么压缩，也还是气的状态。”
红尘说着看了看几人，见花零几人点头表示理解了，就继续说道，“可是，若是我把内力压缩到液体的状态呢？”
花零几人的眼睛亮了——这样一来，能容纳的内力就不是一个等级的了。
泽漆也点头，拉过她的手腕又探了一下，“而且，这样一来，内力流动的速度也慢一些。”
“我现在只转换了很小的一部分。”红尘说道，“要完全好起来，至少需要两年。”
听红尘这么说，众人都很高兴，一顿饭吃得很欢乐。
吃完饭，众人到前厅商议接下来的计划。
“红红，我去揭皇榜吧。”刚坐下，泽漆就突然提议道。
红尘愣了愣，她原本就想让泽漆帮忙给皇后诊治，只是一直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她也知道，他并不喜欢那个地方。然而，泽漆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她更加惊讶——
“我一个人去。”泽漆说。
红尘想了想，说：“也好。”
“楼主不用担心，良月也在宫里呢。”雪残见气压似乎突然有些低，出言道，“我们几个怎么做？先去救风息吗？”
红尘笑，“雪残，风息是自己跟过去的。”
“那也可能是被威胁的。”雪残撇嘴，“这不是重点。”
“申宅是要去的，不过，申太傅是个好人，申青铭也不是坏人，我们不能去闹事。”红尘说着沉吟了一会儿，又说道：“我们还是分头行动吧，复月、神宫，你们也出来吧。”
红尘刚说完，大厅里就出现了两条人影，微微行礼就站在众人后面，“泽漆去揭皇榜。我跟月缺去申宅，直接拜访申太傅。复月去一趟北方，打探一下北燕的动静。至于联络的事，就交给神宫。雪残跟花零去一趟去金陵府。”红尘说着对雪残笑了笑，“你先把自己的事解决了。”
雪残手指紧了紧，点头。
“楼主，无言那边呢？”花零问道。
“他选择了金陵而不是雁门关，不是已经表明态度了吗？”红尘微微叹息，“各自行动吧。”
红尘几人昨日到金陵，虽没有引起骚乱，却也是格外高调的了，自然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红尘几人也没有刻意隐藏身份，一晚上的时间，红尘楼主来到金陵的消息已经传到很多人的耳中。
申宅坐落在皇宫西南方向的西华区，这里的宅院大多都是王侯将相，官宦名门。
申青铭昨日已经进宫，为自己擅自回京请罪。态度很诚恳，却没有悔意。皇帝似乎是了解内情，挥挥手就让他退下了，只叮嘱他不要疏忽了禁军的操练，还顺带告诉他太子回宫了，有空就多来宫里转转，也陪陪皇后。
申青铭原本无心操练，但皇帝特地叮嘱了，他也不好太过懈怠。清早早起，出门的时候穿过中庭，在那种满蓝铃花的花坛边看到风息的时候，他停了下来。
风息听见脚步声，转身见识申青铭，打量了他一身戎装，微不可察的笑了笑，“没想到你也会起这么早，真是长大了。”
申青铭皱了皱眉——他不喜欢风息说这话的语气。他说：“不是多亏了某人吗？怎么，看见这满园的蓝铃花，不会有一点愧疚吗？”他一直以为，风息跟他回来，无论他怎么发脾气都不反驳，是因为他自知有愧，是因为他罪有应得。可是，为什么，他这个时候还能笑得这么坦然？走出无涯院，他就不担心碰到他爹娘吗？
“昨日，我去拜见老师和师娘了。”风息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见他一脸惊讶，笑了笑，说道，“昨日你进宫的时候过去的。放心，老师和师娘没被我气着。”
风息口中的老师和师娘，就是申青铭的爹娘。申宅很大，无涯院很偏，但是，风息住在这里，身为主人家迟早是会知道的。其实，申青铭带他回这里，而不是将他安顿在禁军军营里或者别的什么地方，也是想让他们见面的吧，当然，也有可能只是想让他愧疚而已。
“他们说你现在很出息，越来越像蓝铃了。”风息说，“之前还不觉得，今日看你穿上戎装，倒是的确很像——果真是亲兄弟。”
“为什么？”申青铭握紧了拳头，“为什么你能那么轻松的说出他的名字？你有什么资格？”
风息摇了摇头，“青铭，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为什么死的不是我呢？你是不是这么想的？”
申青铭愣了愣，他的确这么想过，而且想了很多年。为什么死的不是眼前这个人呢？为什么死的是他的哥哥呢？明明应该死的人是他……
“我也曾那么想过——为什么死的不是我呢？”风息看了看白蒙蒙的天空，“我本就孑然一身，若是我死了，大概不会有这么多人伤心吧。老师和师娘不用白发人送黑发人，你也可以继续做个快活的小纨绔。可是，偏偏我活了下来。青铭，这个世道就是这样，你觉得他不公平，却也毫无办法。”
“你要走了？”申青铭问道。
“你想要我做什么呢？”风息反问道。
申青铭沉默。他不知道，所以才更烦躁。
“无论我做什么，蓝铃都回不来了。”风息说，“你若想让我给蓝铃陪葬，七年前我或许会答应，但是现在，我并不想死。”
“是因为红尘楼主？”
“是，也不是。一个人要找到活下去的希望，并没有你以为的那么难。”风息说，“还有，记住我跟你说过的话，这件事，与她无关，与红尘楼无关。”
申青铭跟他对峙，沉默中，他先转身，离开了——他不是怕他，只是，他要迟到了。
悦来客栈。无言推门而出，就见小七正坐在二楼的栏杆上，托着腮帮子睁着双大眼睛看过来，两条腿还晃荡着。
见他出来，小七轻盈的跳下来，说道：“阁主，你终于起来啦，我们去吃早饭吧。”
“饿了的话先去吃就行了，何必坐在这里等我。”
“呵呵，阁主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小七跟无言一边下楼一边说，“我们出去吃吧，秦淮河边的早市很有名，我们去尝尝。跟阁主一起去吃饭呢，肯定是阁主掏钱，这样我不就能省不少饭钱吗？”
“你很缺钱吗？”无言不解，小七看着可不像小气的人。
“阁主，昨日老夫人可派人来过的。”小七正色道，“现在问君阁的人基本都转移到北燕了，南宫世家已经是弃子——是死是活全看红尘楼主的本事，至于司徒世家，一直跟南宫世家交好，这次事后，估计也不可能为问君阁效力了。原本的计划，这些人这次用过也都要放弃的。不过，那是在计划成功的基础之上的。这次，青空剑虽然拿到了，不过没夺下武林盟主之位也是白搭，大昭朝的内乱也挑不起了，老夫人自然是很生气的。这个时候你说你要留在这里，你说老夫人会怎么想？”
“母亲自然会失望的吧。”无言说完就摇头笑笑，“或许并不会失望，她会直接把我也当做弃子给扔掉吧。”从来都没有希望，又谈何失望。
“所以呀，阁主，我们现在是孤军奋战。我问你，你身上有多少钱？”小七问道，“反正我就只有十两银子。”
无言把钱袋掏出来给她，“就这么多了。”
小七数了数，还挺多的，有三百多两。没有意外的话，也够他们折腾一段时间的。
“红尘楼主到金陵了。”小七说，“就住在秦淮河边，不知道呆会儿能不能遇上。”
“你是为这个才想去秦淮河吃早点的吧？”无言笑——秦淮河出名的一向是艺妓，什么时候早市也那么有名了？
“阁主想要报仇，又如何进宫？”小七说道，“说不定红尘楼主有法子呢？阁主难道不想知道她来这里所谓何事？”
“进宫还不简单吗？”无言说道，“吃完饭我们去揭皇榜。”
“阁主懂医？”
“不懂。”
“欺君可是要杀头的。”
“造反的事都跟着一起做了，你还怕多一条欺君之罪？”
“也是。”小七笑，“阁主，说不定咱们运气好，还真能治好皇后的病呢。”
“你懂医？”
“我不懂，不代表没人懂啊。”小七笑嘻嘻，“红尘楼能人异士多，说不定就有懂医的呢。”
“你说花零？”无言道。花零的医术在江湖也是很有名气的，当然，没有她的飞花针有名就是了。不过，红尘楼主，会去揭皇榜吗？
“我想吃馄饨。”小七摸着肚子望天。
“小七，女孩子做这动作很不雅。”
小七睁大眼睛看无言，见他正笑着呢，也不由笑道：“江湖儿女不拘小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