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武林也是一样。
由于大昭王朝开国伊始的连年战争,武林中人也急剧增多。时至今日,天下已定,国泰民安,然而,江湖却仍是一片混乱。距上一次武林统一已经过了二十多年,虽然在少林武当的周旋下,如今的武林还算太平,但是这种宁静却更像是在酝酿着更大的风暴。
如今江湖之中,虽门派众多,但细究起来,武林势力却是在退步。七大门派除少林武当之外,其余几大门派都已不复当年盛况,而八大武林世家也逐渐走向末路。新兴的门派如雨后春笋般出现,大多数却也都只是昙花一现。在这样的背景之下,红尘楼的迅速崛起,格外的吸引人们的目光。
红尘楼其实是一间酒楼,坐落在江南杭州城的繁华闹市之中,这里有世间最香醇的美酒,也是江湖消息最灵通的地方。然而,这并不是红尘楼最令人瞩目的地方。红尘楼,江湖万事屋。这里,你可以委托任何事情,只要是江湖之事,只要你出得起委托费。然而,这里每个月只接受一份委托,时间就在每月月圆之夜。那时,楼主红尘会亲临酒楼,挑选自己的委托人,挑选的标准却是喝酒——喝得让红尘楼主满意的就能得到委托的资格。
红尘楼成立于十五年前,不过,直到七年前,江湖上仍甚少有人听说过它的名字。七年前,红尘楼楼主突然现身江湖,一把剑连挑江湖各大门派,红尘楼开始引起江湖中人的注意。两年后,红尘开始逐渐淡出江湖,红尘楼所有事务都交由身边的四大护法处理。
江湖中见过红尘本人的人并不多,能确定的是她是一个女子,一身红衣似血,剑不离身。没有人知道她是从何而来,师从何处,然而,她的剑法断红尘却已经成为江湖的一段传奇。而红尘楼中的四大护法——风息、花零、雪残、月缺,地位仅次于楼主。风息的御风行、花零的飞花针、雪残的落雪剑、月缺的弯月刀都是能让他们傲视武林的绝学,然而,这样的四个人却心甘情愿长年跟随在一个的女子身边,对其忠心耿耿。
仅只一点,就足以窥视红尘曾在江湖中的影响力。红尘并不是她的本名,而是她手中的剑的名字。几百年以来,以剑为名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红尘楼楼主红尘,另一个是前任武林盟主——青空。没有人知道他们的真实姓名,也没有人在乎。人们看到的,只有他们手中的剑。
“客官,今夜就是月圆之夜,您要想去红尘楼,可得赶紧了。”官道上的一个小茶馆里,卖茶的中年大叔给一个年轻男子端上续上茶水。
“老板,那什么红尘楼主,你见过她吗?真有传说中那么厉害?”男子看起来不过二十多岁,一身紫色锦缎华服上绣着繁复的纹样,长得干净秀气却并不显得女气,笑起来的时候两只大眼睛眯成一道缝,嘴角露出两个酒窝,比这初春的太阳还要灿烂几分。只是,那模样看起来不像是江湖人士,倒像是外出游玩的贵族子弟,不过他手边的那把剑看起来却颇具气势。
“见过,那是一个见一面就永远不会忘记的人。”满脸沧桑的店老板端着茶壶看了看苍茫的天空,沉默着微笑了一会儿又低头打量了一下年轻男子,“客官一定是初出江湖吧?看你这样子就不像是江湖人,要没事还是别趟这趟浑水。江湖啊,可不是你们这些个小公子玩过家家的地方。”
“嗯,多谢了大叔!不过,这江湖总归还是有好人的,你看我一出来不就遇到你这么热情善良的人。”年轻男子对店老板笑了笑,“更何况,我是出来找我妹妹的,怎么能这么轻易就放弃呢。”
“这样啊,小伙子,你要是找人,去红尘楼就对了。那里可是江湖中消息最灵通的地方,没什么人是他们找不到的。”店老板拍拍年轻男子的肩膀,“小伙子,祝你好运。”
“谢谢。”年轻男子休息好,拿了剑,沿着官道继续往前去了。
年轻男子本名赵临渊,原是当朝太子,因为眼见母亲日夜思念女儿,郁郁寡欢,故而偷偷溜出宫来,化名李澜,到这茫茫江湖中寻找失散了十五年的妹妹。想在今夜赶到前面的杭州城,必须要加快速度才行。不然,就只能等到下个月了。李澜看了看已经升的老高的日头,不由得再次加快了脚步。
“早知道就该卖一匹马的。”李澜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靠在路边的树干上休息。突然,他听到异样的声音,赶紧将右手伏在剑柄上,跟着几个人影向着右方的树林里赶去。
穿过树林,是一条小河,在河岸边,十几个凶神恶煞的大汉正拿着武器从背后逼近一个红衣女子。女子正拿着一把剑在河里抓鱼,似乎全然没能觉察到身后的危险。
“小心!”
一个大汉的长刀砍向红衣女子的时候,李澜冲过去用剑挡住,将红衣女子护在身后,没有注意到红衣女子的握剑的手指紧了紧又松了松。
“几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弱女子,算什么英雄好汉?”李澜举着剑,大声喝道。
“呵呵,咱们可不是什么英雄,更不是好汉。”拿长刀的大汉哈哈大笑起来,“我们就是一群土匪,哪管什么江湖道义?小子,你若是想英雄救美,就得看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说着就一刀往李澜肩上砍去。
李澜虽从小习武,却只当是强身健体,哪里比得上这些刀口上打滚的人?没几招下来就渐渐落了下风。
“没本事还想逞英雄。”大汉嗤笑起来,一刀将李澜手中的剑挑飞,身后的同伙也跟着一起大笑起来。
李澜揉揉发疼的虎口,往后退去,偏头对身后的红衣女子说:“姑娘,你快逃,我挡住他们。”
红衣女子瞥了瞥树林的方向,说:“不用逃了。”
“嗯?”李澜还没有反应过来,只听见耳边有风声传来,然后再次回头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前站了四个人,衣袂飘飞间还能看到刚刚围攻他们的那十几个土匪已经全都倒在地上了。
青衣男子将手中用布包着的果子放下,看了看红衣女子,说:“楼主,我们才离开一会儿,您就惹了这么几个麻烦。”
粉衣女子有些嫌弃的看了看倒地的几个人,皱皱眉头:“好不容易找了个好地方吃点东西,这下胃口全没了。”
白衣女子看了看红衣女子还滴着水的剑,说:“楼主,您叉的鱼呢?”
黑衣男子放下手中的柴火,瞥了一眼李澜,淡淡的说:“哪里捡来的小白脸?楼主,他力气太小了,连剑都握不住,留着没用。”
李澜有些蒙了,好容易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转身看了看红衣女子:“姑娘,你没事吧?”
“没事,谢谢你。”红衣女子拾起他掉落的剑,在看到剑上刻的两个字时眼神变了变,不过很快又恢复了,将剑递到李澜手里,“公子,你的剑。”
李澜接过剑,插入剑鞘之中,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头。这时他才真正看清这个女子的容颜,雪白的肌肤在红衣似火的映衬下透着淡淡的粉色,一双乌泱泱的大眼睛澄澈清浅,似是反射着阳光的溪水,格外的引人注目。她脸上的表情淡淡的,甚至有些冰冷的感觉,却无端的让人怜惜。
“公子是第一次出门吧?”红衣女子问道。
“是。”李澜点点头,脸上不由升起了红晕,“我想找个人,听说红尘楼是江湖中消息最灵通的地方,所以,我想去试试。”
“是吗?那……祝你好运。”红衣女子抱拳拱手。
“谢谢,告辞。”李澜讪笑着拱了拱手,有些手足无措的往后退了几步,转身的时候却听见红衣女子叫住了他。
“等等。你这样走,今晚可赶不到杭州城。月缺,给他一匹马。”
李澜从那位叫做月缺的黑衣男子手中接过马,向红衣女子道谢:“多谢姑娘了。在下李澜,不知姑娘芳名,改日好将马儿奉还。”
“赶紧走你的。”红衣女子还未说话,青衣男子就一脚踢在马屁股上,那马儿一溜烟的就跑远了,看着那马背上颠簸的身影大笑起来,“胆儿够肥的,居然敢打我们楼主的主意。”
“楼主,这些都是些什么人?”粉衣女子指了指那边躺着的几位。
“一群土匪而已,不用在意。”红衣女子淡淡的回答,“赶紧收拾一下吃饭了,肚子都饿扁了。”红衣女子坐到刚刚升起的篝火旁,拿起一个野果啃起来,“江湖又要兴起一场血雨腥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