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小胖子跟那个女人走了?”
“不错,走的时候都不看你一眼。”
“这忘恩负义的家伙,那他有没有说他去哪?”
“没有,不过我能想的到。”
牧寒怔了怔,疑惑道:“我是不是听错了,你刚刚是不是说你想的到?”火在升腾着,柔和的照射着苍白的脸,李天一直看着小女孩,眼角残留的泪痕依稀存在,许久,李天把目光转向了牧寒道:“你没听错,我想的到,而你也想的到。”牧寒错愕了一下,问道:“我怎么不知道我想到了?“李天笑了笑,带着你懂的深意道:”一个男人,一个女人,你说他们能去哪?“牧寒许久无语,”他是男人不假,但他才多大啊?“李天道:”向你所说的,他身体虽然小,但他已经活了这么多年,比你我加起来都多的多,我就不相信他来找那个女的不抱着什么目的。“
窗外的马低鸣着,是在抱怨主人迟迟不来,还是在抱怨着风刮着它生疼?不管怎样,他既然接受了成为别人的奴隶,放弃了它本有的烈性和不羁,那么它所受的都是他应得的,不论是人还是马,都要为自己所做的负责。
人对刀有感情,刀对人才有感情,人对刀的感情是真挚的,而刀对人的感情是冰冷的,这冰冷只有等它在你划过你脖子时你才幡然醒悟,但一切都已尘埃落定,水落石出。
牧寒拿酒擦拭着刀,眼是温热的,心也亦然,”她怎么办?“李天怔了怔,”她?她是谁?“牧寒放下了手里的刀道:”你不想管这个小女孩?“李天微笑道:”我与她无缘无份,又无冤无仇,我管她干嘛?“牧寒冷道:”我以为你也是个有血有肉的男人,想不到你连门外的畜生都不如。“李天站起狂笑道:”小子,那是你的以为,我可没说我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还有,你现在哪来的勇气敢这样说我?凭你那不到道君的实力吗?“李天俯视着牧寒,道合的气息也不断向牧寒压去,仿佛就在下一刻,随时就会对牧寒出手。
长发无风而起,这气息如刀,刮的脸生疼,尽管如此,那刚毅的眼神还是带着不羁。刀嗡嗡作响,还没出鞘,就已充满煞气,这煞气包围着牧寒,牧寒邪笑道:”那你为何不试试呢?“李天怔了怔,随后狂笑不止,”有种!你是我见过最不怕死的。既然你这么有能耐,又这么有爱心,你为何不去乱葬冈呢?那里说不定有人替你照顾这个小女孩。“
牧寒走了,带着小女孩走了,在黑夜之下,迎着那叫希望之光的东西走了,虽然这光芒对自己来说,是那么的微不足道,但对这个女孩来说,她是无比巨大的。牧寒也不知自己为什么这么做,可能是那个小女孩被她吓坐在地上,起来的时候对自己的一个笑吧?看着这个在梦中还紧抱着自己,牧寒那冰冷的脸上露出了微笑,尽管这微笑是短暂的,但他终究是微笑,他所蕴含的力量是任何东西无法阻止的。
黑夜能被烛火照亮,但乌黑的脸呢?
牧寒走了很久,李天也坐了很久,他的笑已经不见,手是冰冷的,冰冷的已凝结脸上的惆怅,挥之不去,无可奈何。尽管如此,但他的心是暖的,在牧寒还没走之前他是冷的,牧寒走之后,他就开始变暖了。有些事,你不必说,我也不必问,但你我都明白,这已足够。
脚步声从楼下传来,又好像不是,那到底是有还是没有呢?有也对,没有也对,因为来的人已到了门口,门是开着的,他整了整衣服,敲了两下门,主人还没有说话,他已经走了进来,好像这敲门不是为了得到主人的允许,而是出于礼貌才敲的?但如果出于礼貌,他为什么就进来了呢?而且还坐在凳子上喝起酒来?
李天好像完全没有发觉有个人进来,还是在自烤着火,但他的手却更冰冷了,迫使他不得不把手靠近火盆些。
没有言语,只有”噼啪“声,火光照着两人,一个在喝酒,一个在烤火,许久无言,两人好像完全看不到对方,就这样坐着,许久,许久。
“年轻人,这样烤火会把手烤焦的。”能叫别人年轻人的,只有比年轻人老的人,而这个喝酒的人当然是个很老的老人,他老的连走路都带着拐杖了。李天好像这时才看见他的拐杖,他的身体也在这时微颤了一下,而他的手已经冷的快要结冰了。
”烤焦了就烤焦吧,反正等下他也要没的。“李天缓缓道。拐杖老人怔了下,道:“好好的怎么会没了呢?”李天冷笑道:“有人要他没,我又能怎么办呢?”拐杖老人道:“这个也说不定呢,凡事都要靠自己争取,如果你自己不争取的话,那还有谁为你争取呢?”
李天的眼神燃起了光亮,手好像也渐渐暖和,”你说靠自己争取真的可以?“拐杖老人抬起了头,李天也在这时候发现,自己不但没发现他带着拐杖,就连他一直低着头也没有察觉,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大意过了?
脸是平凡的脸,就像大街上买水果的老头一样,质朴的微笑永远挂在脸上,而此时这张质朴的脸正微笑的看着李天,老枯的嘴缓缓道出几个字:
”不可以。“
没有声响,只有一道厚重东西掉落在地的声音。那是什么?那是一个带着希翼的奢望,对死亡的畏惧,对生命的热爱!可惜,奢望永远是奢望,他就像蜡烛一样,滴完了,他的使命也就完结了。
拐杖老人轻轻地走了,就如他轻轻地来,来时干干净净的来,走时带走了刚刚被净水清洗完泥泞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