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领养到美国后过的第一个生日前,养父母问他想要什么生日礼物,他犹豫了半天说出的竟是想要除去自己身上所有的伤疤。养父听得出他是在一语双关,所以,应该是出于莫大的同情吧——李落是这样觉得的——养父当场就爽快地答应了他那么奇怪的生日礼物要求。于是就在那次生日后不久,他通过手术把包括在额头、手指、左腕、腿上的所有可见伤痕全部抹煞掉了,不过,却单单留下了肩膀处的那一块。
把衬衫随意撇到地上后的李落这时走到了厨台前,蹲下身打开了其中一个柜门,从里面掏出了一瓶威士忌——如果把上次被唐雨棠叫到酒吧后,喝的几杯伏特加除外,那么他其实已经相当长的时间没有碰过这种烈酒了——李落起身后拧开瓶盖,对着瓶嘴就是一大口接着一大口地喝了下去,霎时,他所感到的绞痛终于不再只是因为她了。放下酒瓶后,李落手臂撑在厨台上深深喘了几口气,接着他意识性地转头看向了沙发边上的画架,并朝其中的一个徐徐走了过去,停下后他在那里先是站了片刻,然后将上面的美工钉通通摘了下来,随着美工钉一个一个掉落在地,最后从画架上无声地飘落下了两幅铅笔画,而毋庸置疑,其中一幅画着的正是那个令他爱恨不得的唐雨棠。
的确,李落欺骗了唐雨棠,他既没有卷走床单也没有扔掉那幅画,但他也没有期望自己还会得到她的原谅。抱着这样灰色的心情,李落不寻常地凝视了地上那幅画好久,过后他弯下身拾起了它,并将它对折了起来,再然后,李落着那幅画转身走到了床尾处,单手揭开了半个床面,而床里面只放着两个大小和式样不一的黑色漆皮箱子。李落拿出其中一个较小的,打开了并未设过密码的盖子,箱里面除了一张陈旧到发黄的报纸外不见其他任何东西,李落并没有理会那张报纸,只是将那幅对折后的画放进了箱子里。
当李落重新按上了最后一颗美工钉,周围的一切都被恢复了原状后,李落从画架前回到了厨台那,抓起那瓶威士忌便又是猛的一口。李落知道,他从来没有喝醉过是因为他从来不想让自己倒下去,可是也许这个晚上,会成为一个例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