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覃儿走出清景宫,嬷嬷牵着她的手,她一身大红色华服,将曼妙的身姿包裹得凹凸有致,远山眉黛,妖娆入骨。清景宫到御花园的距离不远,一位贵妃的居处自是不差的,凤鸾殿在乾龙殿隔壁,清景宫则在西院的头一间。绕过蜿蜒的回廊,出了西院往后绕去则是御花园了。
御花园外站着通报的公公,一见她来,先是一愣,目光直视秦覃儿,嬷嬷厉声批道:“还不快通报,此是皇贵妃娘娘,如此以下犯上,小心你的狗脑袋!”
公公吓得脸色一下子刷白,立马往下一跪:“求贵妃娘娘饶命!”
秦覃儿面不改色,淡淡道:“起来吧!”
“谢娘娘!”
嬷嬷瞪了这有眼不识泰山的公公一眼:“还不快通报!”
于是尖锐的声音立时传进御花园中:“贵妃娘娘驾到!”
秦覃儿一进去就迎来无数道目光,在场的人皆跪成一片:“恭迎贵妃娘娘!”
秦覃儿一眼就看见坐在木制轮椅上的男人,笑容如沐春风,温和至极,但秦覃儿还是在当中捕捉到了疏离。
“平身!”
“谢娘娘!”秦覃儿看着那张木制轮椅朝她滑来,俊逸的刚毅脸庞,笑容温和有礼:“臣景川泉见过娘娘,因臣的腿脚不便,不能给娘娘请安,望娘娘恕罪。”
先皇在位时数名妃子只得了两名孩子,均是男儿,景川泉是先皇皇后的孩子,比景戾霆早出生数月。原本才该是天景国陛下的他,却因儿时的一场灾难,双腿失去知觉,从而与皇位失之交臂。他长相俊美,品行谦良,失去双腿是全国百姓们最痛惜的地方。自从他的腿脚不便后,他终年坐在这张木制轮椅上,先皇特令赦免他的礼仪,即,他无需对任何人行礼。
秦覃儿微微欠身:“王爷此话言重了!”
“陛下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秦覃儿转身,迎面牵着姚诗灵走来的景戾霆目光甚至不曾落在她脸上,她不断捏紧藏在袖下的手,控制自己想去打量姚诗灵的举动,欠身行礼:“恭迎陛下,恭迎皇后娘娘!”
“免礼!既然人都到齐了,宴会就开始吧!”
秦覃儿跟在景戾霆右侧,目光正视前方,一直到宴会结束,她也没有机会能够正视姚诗灵。景戾霆那夜却没有牵着姚诗灵离开,而是牵着她,安静地一步一步走回清景宫,这份与她一起的难得的安静,在经年里,秦覃儿都不再拥有过。
司路等人因未在县城留宿而节省了不少时间,仅三天,四人就赶完了七天的路程。
“吁!”马车在武诚的控制下慢慢停下来,岑九跳下马车:“终于到了!”
武诚声音探进车内:“主子,曼陀山到了。”
司路先从车上下来,扑鼻而来的清新气息令人心旷神怡,环望四周,她发现,他们此刻正停在山脚下。
武诚说道:“我们要找的人在山上,剩下的路程,就是爬山了。”
“主子,师兄真的在山上吗?他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到了这处不久就会蹦到下处,我们会不会慢了一步啊!”
宿印怀抬头望着曼陀山,煞有其事地点头:“这也不是不可能。”
“啊?”岑九立时耷拉下脸来,“主子来时有给师兄写过信吗?”
宿印怀摇头,这已经够让岑九绝望的了,但下面他又丢来了一颗炸弹:“我收到他给我的信是在三个月前,他说他要在曼陀山研制能提升气力的,奇药。”
“成功了?”
宿印怀望着曼陀山忽地露出不明意味的一笑:“应该没有。”
不再多说,他率先踏上了爬山的路,四人在曼陀山内兜兜转转,最终在一片曼陀花海外找到一间木屋。岑九飞快地跑过去,大喊:“师兄!”
但推门一进,却扬起万千尘灰,岑九不慎吸进不少灰尘,霎时咳倒在武诚怀里,后者不停温柔地抚摸她的后背,直到她慢慢的不再咳嗽,他拔开水囊,她一接过就大口大口直灌。红着脸把水囊还给武诚,岑九誓要把她的师兄找出来。她定睛望着他的屋子,最终放弃了,那乱得简直就是个猪窝。
宿印怀随后进来,从眼前晃掉团蜘蛛丝。武诚四下打量后道:“主子,和原应该已经不在这里了,这屋子,看来应该荒废有月余了。”
踩着地上横七八竖的乱七八糟布满灰尘的未知物,宿印怀走进寝居,里屋与外面却是天壤之别,虽同样布满灰尘,却是经过悉心打理的。宿印怀一眼就看到放在架子上的一尊拇指大的石像,也没再往里走去,他淡淡道:“就在这里,我们在这里等他,不超五日,他定会回来。”
因里屋尘土飞扬,司路并没有进来,数日马不停蹄的赶路,她显得越发憔悴了,咳嗽也渐渐有了抑制不住毒素的征兆。在马车上,或大或小的,她都总在忍不住地咳着,只有睡着才会消停。木屋费了岑九好一番功夫才整理好,宿印怀站在寝居里,将刚刚看到的那块石像揣在手里,上面也沾了不少灰尘。这是一只麒麟的石像,非常可爱,一直以来,都是和原珍藏的宝贝。他既然将东西放在了这里,证明他还未准备离开曼陀山。而他离开木屋已有一月,也是时候该回来了。
司路坐在堂中的桌前,岑九替她把脉,眉头越拧越深,宿印怀出来刚好看到岑九收回手,他问道:“怎么样?”
“还残留在姐姐体内的毒素已经有些控制不住了,只有师兄能救她。”岑九万分懊恼地望着司路,取出一颗药丸又叫司路服下了。不多时,司路就睡着了。
“只有沉眠才能让毒素潜伏不动。”岑九话音一落就要将司路扶进里屋的床上,宿印怀手一拦抢先将司路抱了进去,并细心地帮她盖好被子。
醒来是在两日后,她浑身无力,唇色发白,跟个将死之人无异。她越发的感到虚弱,从身体内部慢慢一点一点扩散出来,像有什么东西在吞食她体内的力量,只要孕育出一分就会被吞掉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