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定计划的司路和雷扬二人各领着一支队伍,在过了亥时后各自分开行动。
雷扬领着剩余三分之一的百姓往东边的方向出逃,司路领着十数名壮硕男子往西边的方向出发。小路穿过森林,司路在那里正撞恭候多时的武诚。
雷扬从东边往森林的反方向,穿出山丘,平坦的小路上直直下行。
武诚望见司路,下意识皱了皱眉。
黑暗中一身黑衣乔装的宿印怀不禁失笑,想过多种情况的他最后还是没料到会是她出现。
看见武诚,司路总算是松了口气。这一把,她赌对了。虽然雷扬将百姓们带走的目的地与前两批不一样,但当中并未拆散任何人,无论目的地是哪里,只要出了这块领域就不会再因这场战役而受苦受累,甚至丢掉性命。所以即便也许所有人会就此各奔东西也没关系,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只要每个人都活下去,就能期待再次相聚。
宿印怀一眼瞄到司路身后的青苍明月弓,神色一惊。明老当年能扬名江湖,凭的就是那一手箭技以及这把青苍明月弓。但明老死后并未把青苍明月弓传出去,想当年还因此引起一场争夺战,是场不小的震动,最后也仍是不曾见过青苍明月弓再现于世。倒没想是在这小姑娘手里。明老也是好眼力,这弓在她手里,威力必是不会比当年的他要弱了去了。
司路取出弓,神情肃穆,这一回,她是真的打算杀了武诚的。
自后取出箭矢,她一箭射向武诚身下的马。武诚一脚踩在马上向上蹬去,剑鞘拍了马脸一下,马儿错步开去。司路趁着武诚从空中落下的空挡迅速又放出一箭。暗处的宿印怀猛然出现,踩中她射出的箭,飞到她跟前。换箭的速度快得看不见影子,她正要放箭。绿色的弓抵在脸上,不知怎的,竟止不住地咳起来。这架打得是最憋屈的,就这么让人把剑架了脖子上。
她仍在用力咳着,身后传来嘶吼,原是百姓们纷纷上前来救她。武诚的士兵与百姓们混成一片。她沉着看了看局势,不知这黑衣人针对她是作甚,和武诚是否是一伙的。借着咳嗽往右边侧挪,左边的剑稍一步停滞,她甩手用青苍明月弓用力捅了眼前的黑衣人一把。
头上戴着网着黑纱的斗笠,司路也认不出此人是谁。她也不曾与宿印怀真正动过谁,自是认不出来。
宿印怀身子往后退去,橫在司路脖颈上的剑削断了她几许发丝。黑色的夜风吹动花草绿叶,传来“哗啦”响动。司路放箭射中了二人头顶二十米处一截小小的树枝。宿印怀脚尖踩在司路马头上,甩手一剑砍断了司路设下来的树枝。
身下立时传来一阵响动,宿印怀脚尖用力一点,跃上空中,箭矢从他耳边疯狂呼啸而过。他也没闲着,一脚侧踢踢向司路。司路整个人向后仰去,再起身,只见武诚一剑刺向宿印怀,在她前方不远处,二人打了起来。
她心下松了口气,幸好,不是一伙的。武诚的目的看来不是她,黑衣人的目的明显就是她了,就不知,武诚何以出手救她。不,也未必是救她。
她不追究,取箭,瞄准,放箭,直取宿印怀。
宿印怀霎时侧身退开,未果,又凌厉一箭直取他而来,准确无误。他心下惊叹,她的箭法果然了得。
一剑挡住箭矢,宿印怀从武诚身前退开,长剑直逼司路而来。司路不退反进,驾马奔向宿印怀。坐在马上的司路忽地将青苍明月弓一横,角度与先前竖放的位置发生变化,她猛然放出的那一箭擦过宿印怀右脸颊,险些就中箭了。宿印怀震惊不已,他握剑的右手被司路趁机踢了一脚。
手中长剑掉落,宿印怀用左手接住,出乎司路预料的是他竟然双手都能使剑,堪堪比较,他的左手竟比右手使得还要更胜一筹。司路背后的箭矢在不知不觉中被用完了,剩一把青苍明月弓在手中。她的脖颈上架着宿印怀左手握着的剑。她被从马上带下来。宿印怀居她身后,用一长布蒙住她的眼,将她从马上带走。
司路听到身后有人追来的响动,想来估计是武诚。感觉脖颈上的手稍有松意,司路猛然转身,用头狠狠朝前一撞,也不知撞到何物,“砰”的一声闷响,只觉自己脑子发疼。
宿印怀与武诚假意过了几招,带着司路逃离原地。不成想司路竟然朝他胸口用力撞了一下。他估摸着觉得她可能是认为那是他的头。宿印怀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从中摸出一块玉佩,再看看后者一张快要疼出泪来的表情,不禁失笑:“我想,我没你想得那么矮。”
司路怔了怔,发现那声音是自她头顶传来的。一时无语问苍天,想她在二十一世纪当的是第一杀手。那时的身高虽不及真正身高挺拔的男子,但少说也有一米七二。她撞之前是这么想的:眼前男子再高她也定能撞到他的下巴。她压根就忘了她现在这副身子的真正身高,有个一米六二她就该偷笑了。
懊恼之余,司路猛然发现她脖颈上的剑已经不见了。她刚刚转过身来时顺带将手中的弓搁在了左侧,二人的身子旁贴着一张大弓。发现这个事实,司路冷静地握紧手中的弓,先发制人猛地将弓抵向宿印怀的胸膛。
青苍明月弓的两端处有些特别,它两边不是对称的,置地的那一面是平滑的,但在上的那一面被打造成类似于圆锥的样式,短小但却非常尖锐,可用来自我防卫。
司路正是用这一面刺向宿印怀。他的胸襟从里到外慢慢渗满血渍。司路从宿印怀身前退开,脚下却一崴,险些摔了,迅速调整好平衡,她一把扯下眼前的黑布。
睁眼一惊,自己此时竟是站在屋顶,戒备的盯着眼前的黑衣人。她皱紧眉头,她可要如何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