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
深入骨髓的疼。
五脏六腑都在沸腾般的刺疼。
欧文的黑血装状态散去,他倒在地上,蜷缩成一团,表情痛苦不堪。在木屋外曾见过睿伯神父防守美妮阿姨的纠缠,欧文还以为,睿伯神父只晓得基础的格斗技术,却没想到这个看上去斯斯文文、从不与人发生争执的知识分子,武技竟也如此厉害!
武技与格斗技术不同,那是一种将力量凝聚提炼、以媒介作用于敌人,发挥出更强破坏力的的高级技巧。
欧文的黑血装算是一种特殊的强化武技。
承受这名为“一发入魂”的武技,欧文感觉仿佛一枚小心手雷在体内爆炸,五脏六腑好不难受。
睿伯神父见作乱的人均已被制服,便要上前查看埃休医生的伤势。
欧文却是挣扎着爬起身来,举起右拳,恶狠狠地说:“别走啊,狗孙子,你爷爷我还没输了。”
睿伯神父咬着牙:“放弃吧,你是打不过我的。”
欧文冷笑:“呵呵……谁说的?没试过谁知道呢?”
“你连站都站不稳。”
“像这样子,我还可以再打几十个回合。”
欧文倔强地站着,不管是眼神还是语气,都是那么的不愿服输。
睿伯神父心一横,反手就是一掌。
“空打,一发入魂!”
以睿伯神父的计算,即使欧文受了A-01原型血清强化,但以他目前的状态,最多只能再承受一次一发入魂。对睿伯来说,欧文是否完好无损已经无关紧要,他必须解决祸乱,守住教堂这个秘密。
但这一回,轮到睿伯神父技能打空。
欧文故意让双腿失力,好让自己更快地俯下身子,趁着睿伯神父打空之际,他迅速开启100%功率的黑血装,拳头夹杂着狂乱劲风朝睿伯神父下体要害打去。
睿伯神父心中一惊,没想到欧文这时候还能有如此动作。但他也不是省油的灯,一个抬腿便拦住欧文进攻,那沉重的拳头狠狠砸在小腿上,虽不至当场骨折,可睿伯神父依然不受控制向后连退十几步,才稳住身子。
“啊啊啊!”欧文红着眼,顾不得肉体上的疼痛,迈开沉重的步伐紧随而至。
欧文一拳头朝着睿伯神父面门挥去,心中还在惊讶这孩子的拳头竟能有如此威力的他迅速反应过来,一个侧身便躲开攻击,瞬间回手反击,这一回却是双手并用,打在欧文胸口与下腹。
“空打,双龙寖!”
欧文脸色一变,这一招的威力可比一发入魂强上三倍。
睿伯神父也有自信,受了这一招,欧文再无还手之力。
欧文的嘴角忽然浮现笑容,睿伯神父心中顿感不妙,刚要抽手后退,欧文却在这个时候拉住了他的衣服。
布满黑色纹路的脑袋向后仰去,欧文紧咬着牙根使足全力,拿自己的头横横撞在睿伯神父小腹上。
这一套反击打得太快也太妙,本以为得手的睿伯神父放松戒备,压根就没反应过来,在他心中也因为对方是个十二岁的小孩,而选择轻视。
一口热血吐出口来,睿伯神父捂着小腹,体内气息激荡,久久不能平复。
欧文也是快要站不稳,身子摇摇欲坠,但脸上没有半点儿想要认输的意思:“哈哈,怎么样?王八蛋,你爷爷的铁头功厉害吧,哈哈!上一次你摔了美妮阿姨那么多下,这次终于体会到被人打趴的滋味了吧?”
欧文的胸口与小腹有一片黑血脱落,看来刚才睿伯神父的双龙寖之所以未能生效,便是被这黑血凝结的临时护甲挡住。
睿伯神父抹干净嘴角的血迹,身子站得笔直:“看来我是小看你了,原来你一直躲在美妮那儿。她怎么样了?”
欧文面露恨意:“呸!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美妮阿姨不是被你的同伙杀死了吗!”
欧文说出这话时候,谁都没有注意到,某个牢房内的孩子表情突然一变。
睿伯神父略微惊讶,也仅仅只是略微一下罢了,听见欧文所说这话,倒也在睿伯意料之中。
“这样啊。”睿伯神父若有所思。
接着,又是一阵沉默。
打破沉默的,不是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
而是一双拳头。
一双冲着睿伯神父挥舞的拳头。
欧文小小的拳头蕴含着巨大的力量,也不再顾忌自己的身体是否能够支撑,每一拳都使出全力。
如今是在以命相拼!
睿伯神父此刻不敢再随便轻视欧文,他深知欧文拳头所蕴含的力量,不敢硬生生去接,只能不断地闪避回击。
欧文也在战斗中不断学习,他不愿意输,他不想输,他更不能输!
一旦认输,一旦输了,亚德镇将被伪装成光明的黑暗笼罩一生,直至灭亡。
所以,欧文必须拼尽全力!
睿伯神父也能感应得到,欧文那双小小的拳头包含多少执念,他的眼神中满是不忍与矛盾,可是更深处的牵挂又迫使他最初选择。
此时此刻,他并不是在与欧文交手,而是在与自己战斗。
十数回合之后。
最终,睿伯神父下了决心,一双大手如灵蛇般缠住欧文的拳头,用肩膀狠撞欧文胸口。
欧文失了平衡,睿伯神父又是一记“一发入魂”,这一次又是避无可避。
噗哧一声,本就是强弩之末的欧文受了这一击,又是吐出一大口黑血,表情极其痛苦。
睿伯神父闭上眼睛,不知道他究竟是在看不起欧文,还是不忍去看欧文。
神父说:“能和我交手这么长时间,你已经很了不起了。你想保护镇子的心情我能理解,我也不奢求你会原谅我,因为我也有必须保护的东西。”
这时候的欧文痛苦万分,黑血装的副作用,睿伯神父的攻击,让他全身上下里外没有一块地方是舒服的,这时候哪听得见旁人说些什么话。
除了被打晕过去的路易斯之外,克烈与玛弋终于缓过神来,他们可不想欧文那般经过各种人体实验,获得超强体质,现在能够站起来已经是咬紧牙根、拼尽全力。
奥丁也强忍住恐惧,跑到这两人身边,随手捡起一把电击枪就摆出防身动作。
好在圣别之选结束后,奥丁天天被老爸逼着学打铁的基本功,这把对成年人来说都算颇有分量的长枪,他还是勉强拿得起来。
克烈的眼睛布满血丝,他咬牙切齿:“你这个披着人皮的恶魔,你不配当神父!你杀死了我弟弟,我要你偿命!”
玛弋很少说话,他也不爱说话,但他现在却说了一句话:“去死吧!你这该死的龟孙子!还我玛莎的命来!”
两个孩子大声咆哮着,往前冲去,也不知道他们声音吼得那么大,是为了消除内心的恐惧,还是这样能够看起来更吓人一点。
不过都无所谓,毕竟连欧文都奈何不了的睿伯神父,这两个普通小孩又能掀起多大风浪呢?
于是睿伯神父轻轻松松制服他们两人,轻而易举地摘下他们手中武器,轻而易举地再次把他们打趴下,甚至连武技都没有用过。
奥丁吓得不敢动弹,他既没有亲人被害了性命,也没有其他人那么能打,过去也只有送人头的份。
这时候,欧文的意识总算恢复一些,他强忍着身体各处传来的剧痛,说:“胖丁的哥哥……之所以变得智障,也是你们干的吧?”
奥丁心中咯噔一声。
睿伯神父不语,他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欧文挣扎着站起来,双腿却是不停地打颤,这时候就算是一阵风,都能把他刮倒。可这脸上写满倔强的小男孩是那么的固执,他始终保持着站立姿势,看着睿伯神父:“我问过克烈和胖丁,对于圣别之选的测验仪式,他们根本想不起任何东西。如果测验仪式是真的存在的话,怎么可能会没有半点印象。要么,这所谓的测试仪式并不存在,或者……你们对那些没有通过仪式的人,动了什么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