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船长的这艘商船甚是气派,龙头豹尾,三面骷髅旗顺风扬帆。俞船长兴致很好,拉着溥俊到船头谈天论地,还喝走了甲板上晒太阳的水手,不让他们听到谈话内容。李三丰跟着其余师兄师姐在船上晃悠,这船大得跟个迷宫似的,有船头舱、货舱、机器舱等等,让李三丰独自走肯定就迷路了。
李三丰自言自语道:“这船要比海鲨帮的威风多了。”
一旁的船员听见了哈哈大笑道:“那是自然,这条船在世界上都是著名的,叫作‘明珠号’。”
李三丰驻足听着那位船员的详细介绍,不知不觉中就掉队了。他当然意识到了这点,可又不忍心中断这位船员对这艘船所用的钢板的阔论:“不是我吹牛,北洋水师的铁甲舰也就我们这艘船的硬度,但我们‘明珠号’速度比它还快,马力有六千多匹......”
李三丰对这些东西实在提不起兴趣,可是身边不知怎地多出了一个小姑娘,年龄看起来比自己还小上那么一点,穿着不合身却华贵的貂皮大衣,扎着双尾辫,荔枝鼻子樱桃嘴,非常可爱。她在认真地听着讲解,一双秀目紧盯着那位船员。
李三丰虽然觉得这个小姑娘出现得奇怪,可是猜想船上除了秋水派众人还有其他贵客也是极有可能的,就没有深究了。好不容易等到那位船员讲够了,李三丰着急地跟他告辞,要往师兄师姐们刚才前进的方向追去,那个小姑娘突然抓住他的手,用娇滴滴的声音道:“师哥,陪我去别处逛逛吧!”
“什么?”李三丰一愣,可是这小姑娘却没给他半分犹豫的机会,使劲拽着他就走。“你认错人了吧?”李三丰不想欺负这么小的女孩子,就没有挣脱开她的手。小姑娘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她好像对这艘船非常熟悉,左弯右拐地就拖着李三丰进了一间客舱。
客舱里有上下两个床铺,还有一块圆形的透明玻璃,能看到船外的赣江的景象。那小姑娘关上舱门,一屁股坐在底下一层的床铺上,翘起二郎腿,用截然不同的粗鲁的声音说道:“小子,快告诉我你是谁?”
“什么?”李三丰发现今天自己的遭遇实在太离奇了,什么怪事都能碰到。
“回答我!你是谁?”那小姑娘居然还加重语气。
“在下告辞。”李三丰没好气地往门边走去。那小姑娘飞腿想来绊他,李三丰看出她也是习过武的,反而心里没负担了,抬起一脚踩在那小姑娘的绣花鞋子上,一借力就跃到了门口。
那小姑娘忍痛道:“不许走!”
李三丰干嘛理她?他打开舱门就想走,谁知那小姑娘居然飞扑过来紧紧地抱住他的脖子。这是李三丰出生以来跟女生做过的最亲密的举动,还是被迫的。他大惊失色,喊道:“男女授受不亲!你,你,你!下来!”
“下来可以!你得回答我的问题,否则我就大喊你要非礼我!”那个小姑娘花招真多,可这一招偏偏是将了李三丰的军。李三丰苦笑道:“小姑奶奶,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小姑娘又跳回床铺上,这回的坐姿倒很像个大家闺秀,含羞待放,娇滴滴地问道:“少侠,你叫什么名字呀?师从什么门派呀?”
李三丰还是没有回答,他愣愣地盯着那位小姑娘的脚看。她发现了这个目光,大叫道:“色狼!流氓啊!”李三丰连忙慌张地冲上去捂住她的嘴巴,道:“我只是觉得你的脚有点奇怪,女孩在你这个年纪不都要缠足的吗?”
她一个肘击打在李三丰心窝,李三丰始料不及,痛得弯下了腰。那小姑娘乘胜追击,用膝盖顶在李三丰的要害部位,李三丰哀嚎一声,眼泪瞬间流了下来。要是两人一招一式交手,李三丰不可能输给她的,但是李三丰毫无实战经验,着了道就再也翻不了身了。
那小姑娘又往李三丰背上锤了几拳,李三丰被打得跪在地上起不来。她狂妄地大笑道:“你这无礼之徒!本公主还需要缠足?家里没有一人敢不听我的话!不听我话的都统统给我爹爹枪毙了!”李三丰早就心里估摸着她大约是个大小姐了,现在听这句话更是确信了。
李三丰从戏文里听到的大小姐角色有许多都是蛮横刁钻的,现实里真的见到果然如此。他想到玲珑师姐就不一样,同样是大家庭出生的,但自小就脱离了富贵生活,来秋水谷锻炼自己。这么对比下来玲珑比眼前这个小鬼要好多了。
那位小姑娘怎会猜得到李三丰脑子里这么多心思?她笑道:“臭小子,你怎么还不回答我的问题啊,还想不想活了?还是被我打哭了,不想被我看到?”
李三丰最讨厌别人叫他“小子”了,因为这老是让他想到公冶凉是怎么虐待他的。对了,想到公冶凉......李三丰计上心来,一股恶毒之气油然而生。他之前一直跪在地上,头低着不让那小姑娘看见他的表情。他呜咽着:“我真的好痛,姑奶奶,求求你饶了我吧。”
“哼,现在知道乖了?”那位小姑娘心软了,想扶他起来。
李三丰知道机会来了,他突然暴起,一招“游蜂戏蝶”切在那小姑娘的脖颈上,她闷哼一声,吸不上一口气来。李三丰见“花蝶”偷袭奏效,猛地用左手捂住这小鬼的嘴巴,不让她出声,右手把她倒提过来,反身躺在床上,一巴掌狠狠地抽在她屁股上。
“还敢没礼貌?”李三丰又是一巴掌抽在屁股上。他脑中浑然没有什么礼教之防了,只想着报复她刚才侮辱自己之仇。李三丰忘记自己左手捂住她嘴巴了,还当她故意不答,右手“啪啪”地连抽了五六下。不知怎地,他手掌间传来的弹性和柔软还让他觉得有一丝兴奋感,直到最后他放脱了左手,那个小姑娘“哇”地一声哭出来,他才有点反悔自己做得过了。
可是没有给他赔礼道歉的时间,船上就响起了“呜啦”的声音。和秋水谷的大钟声相似,这应该是什么警报声。李三丰正愁没有一个台阶下,他气势汹汹地指着那个小姑娘道:“我要走了,你最好不要对别人乱说,否则我也会把打你屁股的事情告诉船上所有人!”
那个小姑娘委屈地点点头,这回轮到李三丰得意了。奇怪的是,她虽然把眼睛都哭肿了,头发散乱,脸还红彤彤的,但李三丰莫名地觉得,她真的、活脱脱的是个美人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