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伊脸上红晕未退，看着陈柏舟，两人莫名对笑起来。“我哥就这样，口无遮拦。”陈柏舟解释。
“比那些虚伪客套强多了，有我老妈的风范。”
陈柏舟手机在桌上震动，他拿起看了一起，递给林伊。是条短信，吴东阳发的：“陈，工作顺利否？如果晚上有空，涮羊肉，我请！”
林伊仰头看陈柏舟：“他怎么知道我们在北京，你告诉他的？”陈柏舟摇头否认。
“他和余晓晴关系不正常吧，是余晓晴告诉他的？”林伊自言自语。
“说实话，我挺欣赏吴东阳，这人不错，够男人，专一，心胸宽广，配余晓晴绰绰有余。”陈柏舟罕见的点评这两个人。
“你是说余晓晴不够优秀？高攀了？”林伊语气不悦。
陈柏舟笑笑：“不是这个意思。余晓晴很优秀，能干漂亮，不过太精明，过于咄咄逼人，一般男人受不了，目前为止吴东阳例外。”
“哼，”林伊鼻子里哼一声。“是你们这些男人心里有鬼吧，不如吴东阳坦荡，所以不敢和晓晴相处，害怕被她一眼看穿。”
陈柏舟用力搂住林伊，拖她起身：“走吧，先跟我回趟公寓，晚上去吃他的涮羊肉，让他破产。”
“刚才你哥说的从上面给一些压力是什么意思？听起来像黑社会。”林伊毕竟心细。
陈柏舟低头看她，像看一个外星人：“你不会以为我们那么笨吧！那是一种行政手段的压力，公司自有办法，你不用担心。”
“你哥好像对国内的商业潜规则了如指掌啊！”
“那当然，目前公司在国内的几家科技公司和房地产投资了一些股份，不过都是由我哥管理，我也不太清楚。”
“哎，我们别去公寓了，我想去茶馆听戏。”林伊心血来潮。
陈柏舟半哄半拽：“听话，明天就是周末，让你听个够。今天先去一趟公寓，好几个月没回去了，物业打电话问了好几次，信箱都快装爆了。”
晚上陈柏舟和林伊到餐厅的时候，吴东阳看上去似乎已经在那儿坐了很久了。吴东阳还是那样，谦和细心，十足绅士，略显清瘦一些。
“大热的天怎么一定要吃涮羊肉，可以吃些凉爽解暑的。”虽然已经太阳西下，仍是余热未散，林伊坐下就抱怨，她跟吴东阳交情深厚，抱怨起来毫无顾忌。
吴东阳咧着嘴笑笑：“这你就不懂了吧，冬病夏治，若是有寒湿之症，在这个时候吃了羊肉，既让你出汗排湿，又为你储藏阳气，抵抗寒冬。”
林伊歪着头看看吴东阳：“几个月不见，境界飞涨，连吃个涮羊肉都能说得头头是道。”
菜上齐了，三个人边聊边吃，热火朝天。林伊打趣吴东阳：“你有没有告诉你老婆是跟我们吃饭，她会不会罚你跪搓衣板？”
吴东阳用手擦擦额头的汗，用不经意的口气说：“忘了告诉你们，我离婚了，前天刚办的手续。”那语气好像在说别人的事情。
陈柏舟和林伊都愣住了，举着筷子看着他。吴东阳一脸自嘲：“没什么好奇怪的，本来就是明知不可为而偏要为之的婚姻，离婚也是顺理成章。”
“她不是从小到大都爱你吗，爱得死去活来，好不容易结婚了，怎么舍得放你走？”林伊追问，仍觉得难以置信。
“性格不合，自然天天追着我吵架。明知我不爱她，却又天天问我爱不爱她，真是无法维系下去。”
“显然她没有明白，这样得来的婚姻更需要用心去维系，甚至是从零开始。”陈柏舟隔着火锅的腾腾热气看着吴东阳。
“唉，娇生惯养，自我中心，哪里懂得婚姻之道。没结婚的时候就凭着一股任性，想要的一定要弄到手，证明自己的能力。等到手了才发现，和她想像中的大不一样，琼瑶式的梦瞬间就碎了。”吴东阳的点评很平静，不带一丝惋惜。
“你们双方父母呢？”林伊好奇那两个周旋于官场的家庭，怎样面对这场体面婚姻的不体面结局。
“是她提出离婚的，她爸爸也无可奈何，所以双方都放下了。她会去泰国待一段时间，等流言蜚语平息了，这件事就算真正过去了。”吴东阳一脸轻松。
“晓晴知道么？”林伊盯着吴东阳问。
“当然知道，”吴东阳回答得非常自然，心中坦荡，毫不畏惧的对视着林伊。林伊侧头看了一眼陈柏舟，心想这个结局似乎是被他猜对了。
“吴东阳，你不会是给晓晴许了什么约定，才故意离婚的吧。”林伊看吴东阳，俨然已是二婚男，心里为晓晴抱不平。
“为什么离婚不重要，重要的是已经离婚了。”吴东阳淡定回答，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一时间三个人都不说话，热火朝天的场面不见，只剩下挥动筷子的声音。林伊电话响，屏幕上闪着陌生号码，稍加犹豫还是接通了。
“林姐姐，我是夏志欢，”浓浓的哭腔从电话那头传递过来。
“夏志欢？”林伊有些诧异。自从她告诉林伊夏志远的订婚消息以后，两人再无联系。陈柏舟和吴东阳听到这个名字，也放下筷子看着她。“你别哭，发生什么事了？”
“林姐姐，”电话那头仍是泣不成声。“林姐姐，我没有妈妈了，她不要我了，她抛下我了，她走了，她死不瞑目。”
林伊大吃一惊，手里拿着电话，眼睛看着陈柏舟。“志欢，怎么回事？你别着急，慢慢说。你妈妈怎么了？”
“我妈妈走了，她死了。移植手术的排异反应。她吃了那么多药，没用，我留不住她。”夏志欢边哭边说，有些凌乱。
“怎么会这样？你妈妈手术不是做得很成功吗？”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妈妈说是天意，是报应。”
林伊听着这话，想起病床上那张蜡黄的面孔，感到有些毛骨悚然。“志欢，别瞎说，你妈妈是好人。”
“真的，我妈妈就是这么说的，”夏志欢在电话那头抽泣。“她临走的时候，谁也没念，就念你的名字，她说我哥瞎了眼睛蒙了心，对不起你。我以为她只会种地什么都不懂，其实她心里什么都清楚。林姐姐，我好想你。”
“志欢，对不起，不能赶过去陪你，我现在在北京。”林伊想像着孤立无助的夏志欢，满是同情。
“没关系，林姐姐。我妈妈后天早上在老家下葬，你能来吗，如果你能来给她上柱香，妈妈她在天之灵会感激你的。”夏志欢说的很真诚。
“行，我知道了，”林伊听了鼻子发酸，这样的要求不忍拒绝。“你哥呢？”
“我哥现在从美国回来，明天才能到，他们连最后一面都没见上。”夏志欢说着哭声又放大。
“志欢，小小年纪，难为你了，我后天一定去你老家。”林伊挂上电话，长长舒口气，三个人顿时兴致全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