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璇推开餐厅大门，风立刻从衣领口灌进去。她把领口竖起，低声咳嗽。江涣脱下围巾替她戴上，低头不语。刘璇的手指触碰到江涣的指尖，像以往一样冰凉，只是，她却再也难以向从前一样，肆意地握住他的手掌，将自己的温暖传递给他。
刘璇轻轻覆上江涣的手背，十指连心，将寒意透到心底。
“我走了……”刘璇抬头望进江涣的眼眸，略显褐色的眸子映着自己的样子，她忽然有些迷茫了。
爱是漩涡，稍不注意，就会跌进里头难以脱身。
刘璇一点点推开江涣的手，像是不舍，像是不愿。明明只是一个小动作，却宁愿将它放慢。人有时真的非常奇怪，内心告诉自己不能够，肢体却不能顺从。待回过头来，已经是天荒地老了。
江涣蹙眉，嘴边勾起的弧度却让人不知所以。他忍不住小心翼翼地拥住刘璇，双手有些发颤，大概是冻的吧，他想。
刘璇垂在两侧的手不知如何动作，张了张口，却听见江涣在她耳边情不自禁的低喃。
“无论什么时候……你都要知道，我一直爱着你……”
“我总以为爱意不需要说出口……但这次……我想告诉你……”
“不管你在哪，你要记住，我都可以在你身边……”
泪水来不及预告，从眼眶流出。刘璇用力抱住江涣，这些天来的情绪在这一刻终于爆发。她将自己武装得像个刺猬，拿不在乎当自己的盔甲，却在铠甲全部褪尽之后，柔软得像一滩烂泥。
江涣推开刘璇，抬手轻轻擦拭她的泪。刘璇抬手捂住脸，低声抽泣。
“把手拿开……好吗？让我看看你……”
“……不，我不要……”刘璇哽咽着，声音嘶哑。
江涣苦笑着拿来刘璇的手臂，悄悄抹去她挂在眼角的泪珠。刘璇红着鼻子与眼眶，脸上糊涂一片。江涣俯身吻上她的眼角，温柔地吻去眼边残存的泪。
他看着刘璇的耳根一点点泛红，喉咙难以抑制地发出一声低笑。他的唇印上刘璇的额头，然后抱住她。
不想让你看见我哭泣的样子，他想。
闹铃在空旷的房间响起，显得刺耳。我在床头摸索着，摁掉闹铃。我蜷缩着，贪恋被窝的温暖，不愿起身。
无可奈何，我坐起身，脑袋有些昏沉，眼睛发肿得厉害。我发愣了一会，又倒下来，只想沉睡，沉睡。
天性懒惰，能懒则懒，所以也成就了内向的个性。连自己都处理不好的我，像这样的我，还有什么资格去追求呢？因为太害怕被拒绝了，太害怕失败。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铃声将我从睡梦中惊醒。我弹起来，看着屏幕上陈佑的名字，犹豫了一会，摁下接听。
我听见他的声音透过手机传入耳中，隐含怒气的他责问我为何没有去研究所。我又想起那天雪地里，他的眼神，他的动作，忽然间不知所措。我该如何面对你，我该如何对待你的这份心意……？
恍惚间，陈佑在手机那头又喊了我几次。我匆忙应答，有些慌张。
“你身体不舒服？”他问。
我讶异他的敏锐，连忙解释：“不……我只是睡晚了……还没睡醒，对不起主任……”我顿了顿，才开口：“我马上到研究所。”
陈佑似乎叹了口气，“不必了，你就在家好好休息一天，马上要一起出门了，这个时间点生病了可不是好事，还是说……”他忽然停住，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我清了清嗓子，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温妤，那天我对你……你不必放在心上，我只是有点想念以前照顾弟弟的感觉……将你当成妹妹了。”
“啊……？哦……这样啊……”我摸了摸头，有些迷糊。
“不然呢？”
“不不不，我……我没想什么……”
听见他明显笑了一声，我觉得丢脸极了。陈佑又嘱咐了我一些事，才挂断了通话。
我叹了一口气，悬在心上的石头终于落下，可头却晕得越来越厉害了。我到客厅倒了杯温水喝下，又回房间休息。
……
总感觉自己在天上，轻飘飘的，不知时间，却仍觉得过了许久。身子发热，胸腔有股莫名的火气难以释放。我难受得不行，糊涂中终于明白自己是发烧了。
我感觉恍惚间有人拍了拍我的脸颊，指腹带着从外头过来的寒气，我却觉得舒服极了。
我听见刘璇的声音在叫着我的名字，房间里却似乎不止一个人。
“……，真不让人省心。”
“主任，先把她送医院吧，估计是发烧了。”
“去第一医院，让我弟帮忙。”
……啊，找陈展言啊，真的好久没见过他了，其实圣诞节才见，但只短短两天，却让我觉得有一个世纪之久。
我感觉我人将我抱起，有力的臂膀让我安心，大棉袄裹住了我的身子，然后急忙地被带出门。
我混乱着，心中却难过地想，如果抱起我的是你，那该多好啊……
但是，我真的好幸运，终于又可以见到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