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姑镇,齐家老宅。
今天是十天期限的最后一日,齐子岳早早就让人把花厅周围的桌椅清了个干净,留下一块偌大的空地,等着沈况的到来。
过了早上十点,其他八个门派的人陆陆续续地全都到场,渐渐地热闹起来。
“岑贤侄到了没有!岑贤侄到了没有!”连叫两声,却是齐子岳扶着齐老爷子站在了花厅上首。
岑驹烈本来站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众人听见齐老爷子叫他,就都自动让出一片空地给他,好叫所有人都看得见。
齐老爷子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不禁点头叫好道:“不错,不错,精气饱满,神态自若,可见岑贤侄今天的状态是极好的。”
说完,齐老爷子又回过头来,问道:“其他八派的代表也都到齐了吧?”
众人一一答话,都是中气十足。
“好!那就开门迎客!”
齐家老宅的大门被缓缓敞开,等待着沈况的到来。
日过正午,风不是那种饱含日光气味的烈风,梅姑镇上多半人家都已经坐在各自屋檐之下开始午饭之旅。
沈况早已经嘱咐过傻子,叫他护着点旁边这位大姐姐。
“余记者,等会儿进了门,你便把你看到的全都记下来,但千万不要乱说话,行吗?”沈况算是半叮嘱半请求道。
余秋蝉翻了个白眼,心中对这样的神秘感多少有些排斥,但她仍然答应着,只是心中想着,“看你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
走进大门,早有人进去通报,过了走廊,就到了花厅。
人很多,这是余秋蝉的第一感觉。面对这样一座古香古色的宅院,已经不能自已的她突然见到这么多人,心里也是吓了一跳。
“不会是什么非法集会吧?”余秋蝉暗自腹诽着。
沈况把傻子和余秋蝉留在了走廊口,自己一人向前走去,目光逡巡,只见所有人都盯着他打量,不禁松了一口气,暗自叹道:“只要小余记者不被人注意到就好。”
“今日众位都是好神采!”沈况大步流星上前去,从容淡定。
齐子岳看到沈况的精神气势,眼睛寒芒一缩,心想十天前岑驹烈给他的伤势,似乎已经不见异样。
九派众人都不说话,只是避开道路,让沈况移身到了场地中央。
目光扫过全场,沈况深吸一口气,暖风吹过,不知怎么的,心里坦荡荡的,好似没了任何挂念。
“什么身份,说什么样的话,今天我的来意,相比各位一清二楚,我也没有多余的废话,如果没有其他的章程,我们就开始吧!”沈况显得无比自信。
齐老爷子眯着眼睛并没有接话,而是打了个机锋道:“远来毕竟是客,而且沈......先生和我们九派也都素有交情,还是先坐下来喝杯茶如何?”
暂避锋芒?看来甘南九派还是对这次比武没有充分的自信,堂堂一个传承千年的门派,经历过风霜雪雨,到如今却如此胆小谨慎,华夏武林门派众多,如果个个如此,那还谈何希望?
想到这里,沈况心中一阵烦躁,大手一挥,“不必了,茶,出了汗再喝,咱们今日共聚一堂,不是谈生意做买卖,终究还得靠手里的功夫说话!我既然已经站在台上,那就不得不发!”
说罢,沈况又伸出手指戳在空出,大喝一声:“你们哪一个先来?”
众人齐齐沉默,百多人的庞大阵营,竟无一人出声。
齐老爷子冷着脸缓缓地坐在了太师椅上,却也不发声,眯着眼睛仿佛此事与他毫无关联。
“你们哪一个先来!”沈况又是一声大喝,气若洪钟。
岑驹烈听见了沈况的话,但他一直没有回应,在须臾之间,呼吸吐纳慢慢开始调整,耳旁的一切杂音都仿佛清晰起来,人群的呼吸,风声的躁动,自己的心跳,好似节奏统一,真气贯穿全身,一股热力催发,脊柱嘎嘎作响。
状态已达巅峰!
“我来!”岑驹烈猛然之间睁开双眼,身体前倾,好像一支离弦之箭,从人群之中疾射而出!
“来的好!”沈况眼看岑驹烈已到身前,不禁豪气大发,双臂张开,竟似开门迎客,向前迎上一步,随手就挥出一拳,烈烈风声大作,与岑驹烈碰在一处。
岑驹烈上一次与沈况交手,只是出手伤人,并未遭到抵抗还击,只知道他内功深厚,却没想到沈况反应如此迅捷,自己还未出招,却已被他后发先至,不禁面色一凝,回身避开沈况的重击,真气催至顶峰,双手十字划圈,绕开锋芒就朝沈况肩膀拍去!
绵掌功夫最善游斗,步伐身位都有讲究,看似绵软无害,但掌上劲力靠内力吞吐而发,能伤人与无形。岑驹烈自幼修习佛家内力“金刚禅”,偏偏是刚猛霸道,阴阳糅合,比普通的绵掌功夫更有威力,十分难缠。
沈况一击没有奏效,却好像全不在意,出拳还未撤回,竟再次变拳为掌,猛然向岑驹烈头上拍去,同时右手向前一顶,如一发炮弹般直射岑驹烈的小腹,对一双侵袭肩膀的掌力竟丝毫不做抵抗!
岑驹烈眼见身体两处要害同遭猛攻,不禁骇然变色,心中无可奈何,只有撤掌回身,再次滑步躲避。
短短一招之内,就一分出高下!齐老爷子与齐子岳对视一眼,不禁心中波澜狂起。
比武交手,气势为先,看似岑驹烈和沈况出招同是刚猛无匹,但实则在交手一刹,沈况一往无前的气势就压了岑驹烈一头。
这一幕与六年前沈况和杜堪的比斗何其相似!
节奏尽入沈况掌控,一招一式都是沉稳中带着凶险,刚猛霸道,却又不失中和,宛若大江拍岸,波涛连绵般怒袭而去,一时间岑驹烈竟有些应接不暇!
本来还对自身武艺十分自信的岑驹烈越打越是心惊,看着沈况每一招好像都是信手拈来,但却总能打的自己无力还手,难道这才是真正的高手水准?
心下气馁,但手上却毫不松懈,岑驹烈猛地骨起刚猛内劲,侧步向前,拍出两掌,然后将身子微蹲,猛地运气,竟双脚离地,在沈况身下猛地踢出两脚,闪电般绞入沈况怀中!
这一招岑驹烈酝酿已久,眼见稳稳比斗自己必败,便破釜沉舟出了奇招,意图打断沈况的出招节奏。
沈况出拳已经到了岑驹烈眼前,眼看岑驹烈却也不惜铤而走险,竟出奇招与自己拼命,当下心头也是微微一紧!
好个反应机变的青年俊才!
才不过三十多招,竟能变招奇袭,打乱自己的节奏,虽然招式还显稚嫩,但这份灵气和胆识已经颇具宗师风范了!
沈况既然看穿,哪能叫他得逞?
也不撤招,盛况变拳为肘,身体猛地下沉,一对手肘随腰身扭动,竟从一个诡异的角度直直撞上了岑驹烈的双脚。
“砰”的一声闷响,交手既分,一时难辨高下!
岑驹烈一击不中,单手在地上一撑,拧身沉息,索性再抢攻一记,把自己转成一个陀螺,在半空中身体扭成一个诡异的角度,头与脚竟在一线,双掌蕴含劲力,岌岌拍出连环四掌,全都是照着沈况胸口猛烈而至!
“好!”沈况终于叫出一个好字,脸上赞许之色更浓。
后退半步,沈况终于转身!竟是再次以肘相击,错过半个身为,左肘随势递出,既是避开了岑驹烈的抢攻,又以全力还了一记重击!
千钧一发,若是沈况击中岑驹烈,这场比斗便真的就要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