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岳便把目光望向了一旁的另一张床铺,在那上面,沈清平仍然沉沉地睡着。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
钟离岳的腿受了伤,但是包扎好后,仍然可以走路,他走到沈清平的床前,看着那个满身纱布的人,他恍惚想起,多年前那个花儿般的少年。他轻轻地攥住了他的手,轻唤了一声,“小平子,你听得见吗?早点醒过来。”
千夏在一旁眼泪扑簌簌地掉,她好怕,沈清平会变得像他的父亲一样。
钟离岳回身对陈波道:“你去放出消息,就说有人吃了云氏的产品得了癌症。”
千夏愕然望过去,而陈波已经应了一声,往外走去了。
钟离岳眸光中露出危险的颜色,“云方,现在该是你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云熙在咖啡厅里,碰见了江毅臣,他不是一个人,身边还坐着一个年轻文静的女孩儿。
江毅臣默默地品着咖啡,似乎是心事重重的,而那女孩儿便羞涩又难掩关心地望着他,“江哥,你还在为他们的事情担心吗?”
江毅臣轻轻叹了一口气,“钟离岳已经醒过来了,可是另一个人还没有醒。”
“你不要太担心了,我相信吉人自有天相。”女孩儿安慰他。
江毅臣笑了笑,帅气好看。
“我们不提他们。”他又抿了一口咖啡,“一会儿陪你去看电影吧?”
“嗯,好啊!”女孩儿大眼睛眨了眨,样子十分纯真。
江毅臣又是一笑,温和而帅气。
“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他放下咖啡杯站了起来,女孩儿也跟着站起,江毅臣绅士地给她拉开了身后的椅子,然后轻揽了女孩儿的腰肢往外走去。
不知道他们是没有看到云熙,还是怎么,江毅臣竟然没有跟云熙打招呼,而且就那么旁若无人的揽着女孩儿走了。云熙十分意外,意外的同时,又是说不出的吃味。他不是一直都爱她的吗?怎么现在,喜欢别的女孩儿了?
云熙杯里的咖啡也没喝,拿起手包就跟了出去。
从咖啡厅门口,她就看见江毅臣为那女孩儿开了车门,女孩儿钻了进去,然后江毅臣走到了驾驶位,发动车子。
云熙一直看着那车子开走,她才反应过来,心里强烈的落差让她差点儿一口喊住江毅臣。
就在几个月前,他还和她上过床,还帮着她做过她最想做的事,才这么短的时间,他就喜欢上了别人?
云熙难以置信,也不愿意相信。她开着车子尾随着江毅臣去了电影院。江毅臣买了两张电影票和女孩儿一起进去了。云熙也买了一张电影票跟在后面,隔着两排座位,她看到那两人挨着坐下。举止很亲密。
电影演的什么,她浑然不知道,目光只一直盯着前面的两人。
她看到女孩儿时而轻轻地笑,笑得把头埋到江毅臣的怀里,江毅臣便轻轻搂住。
一股翻腾的怒气在云熙的肺腑里乱窜,如果那电影还没演完,她一定忍不住叫出声来,发泄心中的不满。
好在电影结束了,江毅臣拥着那女孩儿从前面走过来了。云熙等他们走过去后,才往外走。
她看到江毅臣又让那女孩儿上了他的车子,两人有说有笑的,她开着车子一路跟随。
江毅臣把女孩儿送到了家,D城一所很低档的小区,在寓所门口处,江毅臣把车子停下,云熙隔着车窗看过去,她看到江毅臣把身形覆向那女孩儿,在她的脸上吻了一下。
然后那女孩儿就满脸羞涩地低下了头,接着车门打开,女孩儿下去了。
“江哥,再见。”
“再见。”
江毅臣跟那女孩儿说。
女孩儿进屋了。云熙也忍不住下车了。
“江毅臣!”
她突然间的喊声让车子里的人愣了一下。
江毅臣也推开了车门。
“云熙?”
“江毅臣,她是谁?”云熙忍无可忍地问。
江毅臣道:“我女朋友。”
云熙气愤地喊道:“江毅臣,你不是喜欢我吗?你怎么又喜欢她了!”
云熙一向的冷静自持全都找不到了,钟离岳不要她,连江毅臣也另有了喜欢的女孩儿,她好像被人抛弃了,心里头愤怒又难以接受。
江毅臣道:“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底线,云熙,我对你的爱,已经被你自己消磨怠尽了。”
他说完,似乎已经不愿意再理她,而是关上了车门,慢慢将车子倒了个弯,然后开走了。
云熙站在那里,已经找不到自己的神智了。
云方在客厅的沙发上,正捧着一张报纸看着,秘书和王副总匆匆而来,“云总,公司出事了。”王副总急迫地说。
“什么事?”云方神情镇定。
王副总道:“有人说吃了我们的产品,得了癌症,现在,这个消息已经散布得全互联网都是了。”
云方这才吃了一惊。
他走到电脑前,在秘书打开的网页上看了看,果真,醒目的大黑字写着:云氏产品疑含有致癌物,被各大商场紧急下架。
云方大吃一惊。
钟离岳出院了,他的伤在腿上,只要不过多行走,就没有什么大碍,他把办公室挪到了家里的书房,就在书房里处理工作。现在,沈清平昏迷不醒,沈氏的所有事务,都由他来处理。
陈波进来了,“钟哥,那件事现在已经闹得人心惶惶了,所有吃过用过云家产品的人,现在都在想办法维权,云家和公司,都被闹事的人围住了。
“嗯。”钟离岳淡然地应着,手里的笔没有停,还在认真地签署着文件。
“还有,加拿大那边,来人了。”陈波又说。
钟离岳这才停下了手中的笔。
“我们去看看。”
他让陈波开着车子,两个人来到了医院。
病房里,千夏仍然守在沈清平的床前。
沈清平的伤势渐渐平稳,只是人还没有醒。
千夏在轻轻地跟他说话,“小平子,还记得我们小的时候吗?你会爬树,可是我不会,我让爸爸把我抱到树上,可是后来掉下来了,还是你跑过来,用自己的身子接住了我……
千夏幽幽地说着,那时如果不是十岁的沈清平跑过来接住她,她就摔惨了。后来,他们一起摔在地上,但是都咯咯地笑起来。
“小平子?”
伴随着一声轻喊,病房的门被人推开了,千夏看到叶明川走了进来。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年轻的,正值妙龄的女孩儿。
“叶伯伯。”千夏站了起来。
叶明川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躺在床上人事不知的沈清平,他忧心忡忡地走过来,轻轻执起沈清平一只手,“怎么会这样呢?我才刚走啊!”
千夏看得到叶明川眼底的心疼,心里的难过又勾了起来。
“叶澜,你过来。”叶明川对身后的女孩儿说。
年轻女孩儿走了过来,叶明川介绍道:“这是你平哥的妹妹,千夏小姐,这是我女儿,叶澜。”
“你好。”千夏对这女孩儿生出几分好感来。
叶澜跟她勾动唇角,好像是笑了笑,但是那眉眼,那笑容却都透着几分冷魅。
这是一个很奇怪的女孩儿,千夏有个感觉,这个女孩儿的眼睛里或许藏着一个故事,不为人知。
叶明川带着叶澜在医院里坐了很久,叶明川问了沈清平出事时的经过,当听到是钟离岳舍生忘死救他出来时叶明川感叹了一声,兄弟之情,只有危险的时候,才最能显露啊!
他忽然又问了一句:“警方那边怎么说?那个肇事车辆查到没有?”
“还没有。”千夏回。
叶明川皱了眉。
钟离岳来了,走路仍然有些不得劲儿。
叶明川把目光望过去时,他叫了一声,“叶叔叔。”
叶明川说道:“谢谢你救了小平子,。”
钟离岳说:“小平子是我弟弟,我救他是应该的。”
叶明川嗯了一声。
钟离岳又道:“您刚过来,先去我家歇一会儿吧,小平子现在还醒不来,他醒了,我会叫人告诉您。”
“嗯。”叶明川确实感到了长途而来的疲惫。
“那就先去你那儿好了。”
于是,钟离岳让人安排了车子载着叶明川父女,以及千夏一起回了钟宅。
钟离岳让厨房安排了晚饭,几个人吃得心事重重
叶明川本是豪爽之人,可是惦记着沈清平的伤势,吃得没有滋味,而叶澜,她也正像千夏所想,她有很沉重的心事,一直神情淡漠。偶尔吃几口饭,可是像嚼蜡一样。
陈波进来一次,告诉钟离岳,现在云家那边的情况。他说,食品质量监督的人已经进驻云氏,所有的产品已经停产,正在等候检测结果。
钟离岳淡淡勾起唇角,云父出钱收买他的下属背叛他,挑起他和沈清平莫大的争端,心机如此恶劣,钟离岳是可忍孰不可忍,而且,沈清平突然出事,这么凑巧的事情,让他心里疑惑很深,可是一直没有找到那肇事车子,他想查也无从下手。
晚饭用完,钟离岳安排叶明川父女休息,他一个人站在书房里,慢慢踱着步子。
“爸爸。”
小瀚穿着卡通睡衣推门进来了。
这段时间,父子相处的时间较多,小瀚对钟离岳,已经有了一种浓浓的依恋之情。
“小瀚。”钟离岳紧抿的唇角,在见到儿子那可爱的小脸后,绽出温和的笑容。
他把走过来的小人儿抱了起来。
“怎么没睡觉?”
“小瀚想跟爸爸睡。”小瀚说。
“哦。”钟离岳的心头温情流动,他抱着儿子从书房走了出来,一直来到儿童房。
“爸爸你能抱着我睡吗?”小瀚在他怀里眨着眼睛。
钟离岳说:“没问题。”
他抱着小瀚,在儿子的房间里,轻轻踱着步子,像哄着一个幼小的婴儿,轻轻地哼着。小瀚起初还睁着大眼睛,后来眼皮就挑不起来了。看着儿子在他怀里慢慢睡着,钟离岳的心头,浓浓的父爱涌动。这么多年,他都不敢亲近这个小东西,现在,怀里抱着这具轻巧的身体,他真想,好好地疼爱他,把他疼到骨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