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岳的脸上,紧张、震惊、痛苦,以及无法辩白的无力都涌了出来,云熙又说道:“夏夏,对不起,我不该叫钟哥过来,你要怪就怪我吧!是我不好,我马上就要走了……”
“我说了,你给我闭嘴!”千夏不可控制地对她怒吼着。
这个女人,刚才在电话里还云淡风清,把自己归于钟离岳的身边人,这时又装出高尚的样子,把所有的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以博得钟离岳的怜惜,这个两面三刀的女人,千夏真是恨透她了。
“云熙,你这个虚伪女人,你心里想的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告诉你,你不会得惩的……”
千夏愤怒地骂着,云熙的脸上,白白惨惨,双眼渐渐失去焦距,忽然间双手覆在了喉咙处,大口地喘息起来。
“云熙!”钟离岳震惊不已,一把将云熙歪倒的身体抱了过去。
“云熙?云熙?伊千夏,你别说了!”
钟离岳叫着云熙的名字,又对着千夏大喝了一声。
千夏看到钟离岳那么紧张的样子,又被他大喝,眼睛里越发涌出愤恨和凄迷的光。心中越发委屈,忽然间一转身,往外跑去。
“伊千夏!”钟离岳怀里抱着云熙,无法去追,只能眼见着千夏跑了出去。
千夏一路跑下楼,在外面撞到了陈波,陈波担心地问了一句,“千夏小姐,你怎么了?”
千夏不说话,从他的身边飞跑了过去。
陈波不放心,跟着追了过去。
而此时,云熙喘得越发厉害,眼看着就不能呼吸了,钟离岳一把将她抱了起来,江毅臣从包房里出来的时候,钟离岳已经抱着云熙跑了出去。
“千夏小姐,你上哪儿去?”陈波追上千夏,去拽她的胳膊,但是千夏甩开了他,“别碰我陈波!”
“千夏小姐,这么晚了,你上哪儿去呀?”陈波仍然是那句话。
千夏满脸泪痕,“他的心里只有云熙,我成会他们!”
陈波说:“千夏小姐,你一定误会了。”他紧紧地攥住了千夏的手,“千夏小姐,你快上车吧,这么晚了,会冻着的。”
“不,你放开我!”千夏用力地挣扎,但这次陈波怎么都不肯松开她,“千夏小姐,你必须上车,你哪儿都不能去!”
他的力气大得很,千夏挣不过,被他拉着来到车子旁,陈波打开了车门,把她推进去,千夏一脚踹了出来,口不择言地说:“陈波你这个奴才,钟离岳的奴才!”
陈波脸上胀得通红,胸口生生挨了千夏一脚,但并没有怪责于她,只是低声说道:“千夏小姐,我不是为了钟先生,我是了为你。”
他说完,也不等她反应不反应得过来这句话的涵意,就把车门关上了。千夏坐在车子里,看着陈波发动了车子,她哭了起来。
陈波把车子开去了钟宅,千夏一路都在哭,把他的心哭得一颤一颤的。
他不知道怎么安慰她,也不懂得怎么安慰,便坐在车子里陪着她。千夏哭累了,就在座椅上睡着了。
钟离岳一晚上都没回来,千夏便在车子上睡了一个晚上,陈波把暖风开大,又给她身上盖了一层薄被,然后坐在前面,陪着她。
钟离岳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了。天色已经放亮,他看到陈波的车子处于启动装态时,吃了一惊。
忙走了过来。
陈波从车子上下来了。
“钟哥,千夏小姐等了你一个晚上。”
钟离岳向车子里望过去,他看到千夏睡颜疲惫,他拉开了车门,连着被子一起去抱她。
但是她忽然之间惊觉了,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待看清是他的时候,把车子里的纸抽砸了过来,然后从另一面下了车子,飞跑着进屋了。
钟离岳追了进去。
“千夏?千夏?”
他边追边喊着她的名字,可是千夏不理,她飞跑上了楼。钟离岳追进去的时候,千夏已经将一把剪刀攥在手心,“钟离岳,你别过来!”
“千夏,你别这样!”
钟离岳见状,担心不已。千夏哭着,满眼流出泪,“我是那么相信你,那么爱着你,可是你跟云熙纠缠不清,你为了她,让我苦等一夜,为了她,不顾我的感受,弃我于不顾,钟离岳,我们解除婚约!”
“不,千夏!”
钟离岳急了,上前两步,过来夺她的剪刀,“千夏,你听我说,我和她没有什么,她有病,很严重的哮喘,我不能不送她去医院,千夏,那种病弄不好会死人的。”
“你躲开,我不想听见你提她!”千夏挣执着,手里的剪刀仍然握紧。
钟离岳眉眼揪紧,“千夏,她就要走了,去法国,只是要见我一面,我就去了,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你别跟我解释!”千夏的眼睛里容不得砂子,昨夜所经历的一幕像尖刀一样扎进了她的心里。
“你放手,我要解除婚约,我要解除婚约!”
“我不同意!”钟离岳大吼了一声,那剪子扎进了他的掌心。
鲜血立时流了出来。
千夏惊呆了。
她眼看着鲜红的血从他的掌心流出来,身形抖然间一个哆嗦。“哥哥!”
她惊呆地喊着,哆嗦着,手里的剪刀当啷落地,她哆嗦着握住他的手,“你受伤了。”
她心慌慌地要找东西给他包扎,可是他一把抱住了她,“夏夏,不要包扎。”他紧紧地将她抱在怀里,不给她逃掉的机会。“夏夏,原谅我,我不是有意不顾你的感受,夏夏……”
多年前的一幕在钟离岳的眼前浮现,浑身是伤的他,发着四十度的高烧,晕倒在云熙法国寓所的门外。是她救了他,把她带进屋里,那时,他的伤口已经化了脓,是她帮他处理的伤口,请了医生给他医治,又衣不解带地伺候他,他的伤情渐渐好转,人也像脱了一层皮一样。瘦弱不堪。仍然是云熙,是她用自己的钱给他补身体,并且帮助他在法国立足。可以说,没有当年的云熙,就没有现在的钟离岳。所以钟离岳,对云熙,总是有一种别样的感情在。
没有爱情,可是恩情已经渗入了骨子里,让他不能在她难过伤心,生病的时候弃她于不顾。
千夏流着泪,好像听见了他心口滴血的声音,“哥哥,我给你包扎伤口,你在流血呢!”
她从他的怀里出来,胡乱地在抽屉里翻找,她记得家里有医药箱的,可是放在哪里?
她胡乱地一通翻找,可是没有找到,钟离岳知道医药箱在哪里,可是他不说。
如果流这点儿血能够让她好受一些,他甘愿。
千夏找不到,已经急得又要哭了。
钟离岳从身后抱住了她,“夏夏,当年流的血,是现在的多少倍,我都没有死,这点血算什么?”
他在她的肩头呵着气,“夏夏,我爱你……”
医院里,江毅臣捧着一束鲜花叩开了云熙的病房门,云熙显得有些虚弱,脸色泛着白,看着他走过来。
江毅臣放下手里的鲜花,眸光深沉地望向床上的女人,他犹记得,初见她时的样子,青春而有一些羞涩。
“这样子,值得吗?”
“值得。”云熙说话的时候丝毫没有犹豫。
江毅臣摇摇头,“我打扰你了,你好好休养吧!”
他转身往外走去。
云熙移开视线,没有看一眼他离去的方向。
千夏一个人呆在家里,这段时间她也出去应聘过,但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职位,钟离岳让她去钟氏,她拒绝了,她想要通过自己的努力来找一个合适的岗位。
快到中午时手机响了,电话是好久不见的沈清平打过来的,“夏夏,有没有时间,出来一起用餐?”
千夏说:“有。”
她穿上大衣,从家里出来,打了辆车子去了沈清平所约定的饭店。沈清平已经到了,干净整洁的深色西装,沈清平,数日不见,他已经洗去一脸风尘,变回了那个花样的男子。
“夏夏。”他唤她的名字。
温柔的眉眼让人过目不忘。
千夏坐下,说:“小平子,今天怎么这么帅?”
沈清平笑道:“真的帅吗?”
“嗯,帅。”千夏认真地说。
沈清平的笑意在脸上流淌,伸手过来揉了揉她的头,像往昔般宠爱。
“诺,想吃什么,自己点。”
他把菜单递过来,千夏点了几个自己爱吃的饭菜,沈清平又要了一瓶酒和一瓶千夏爱喝的酸梅汁。
只是千夏没有喝那瓶酸梅汁,却抱着那个酒瓶子不撒手。
“小平子,咱们两个喝点酒吧!”
她给沈清平倒了一杯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来,庆祝我们的友谊地久天长。”
小平子笑呵呵地跟着她喝了那一杯,可是千夏的酒,却停不下来。“来,我们再喝一杯。”
她又给沈清平倒满了酒,笑呵呵地喝了。千夏的眼神渐渐变得迷离了,沈清平看出她的异样,担心地唤了一声,“夏夏?”
千夏的笑容里含了泪,哭着说:“小平子,他的心里始终有一个地方,是云熙的,我无法替代。”
她伤心地哭着,趴在了餐桌上。
沈清平的神情被她牵动,他静默了一刻,走过来,轻拍拍她的背,“夏夏?”
可是千夏趴在餐桌上,哭得十分伤心。沈清平不知如何安慰她,只担心地站在她身边,直到她趴在餐桌上睡去。
沈清平将她抱了起来,眼里含着心疼,将她抱出了饭店。他抱着千夏去了他的寓所。千夏在他的床上醒来。
“小平子。”
“夏夏。”沈清平轻握住了她的手,“跟着我吧,不要走了好吗?”
千夏愣了一下,轻轻推开了他,“小平子,我们是好兄妹。”
沈清平怔了一下,笑笑,“好吧。”
正好,钟离岳的电话打了过来,千夏四下寻找自己的手包,沈清平递给了她,千夏接过,从里面掏出手机接电话。
“夏夏,你在哪儿?”钟离岳在电话里焦急地问。
千夏说:“我在小平子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