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这边有热闹可看,周围几张桌子又凑来了几十个,都是年轻人。在大家期待的目光中,天胜沉默地把八块铜片拿了起来,也用双手合在掌心。不知何时,栖桐站在天胜身后,打着饱嗝看他表演。
天胜深吸了一口气,右臂的凤凰纹章将功法释放出来,凝聚到手心之内,合实的双手好像起了一团火似的,温度骤升。不大一会,桌边的人都觉得炙热难当,慢慢地向后退去。
只有正男还绷着脸坐在原地,不知是耐得住这股高温,还是在硬撑。
大概有三分钟的时间,天胜收敛了火气,将手打开,那些铜片已经没有了,手心上出现了一颗大铜球——虽然形状并不太规则,但也能算得上是圆球了。
天胜把铜球向碗里一丢,发出“叮当”一声脆响。观众们再次鼓掌欢呼,比刚才的掌声还要热烈。正男冲天胜勉强点点头:“族长神威,在下万分不如!”
这句很不情愿的拍马屁,周围人都听得出来:其实,两人分别是用的切割和融化两种能力,无法直接进行对比。正男对天胜的称赞,也无非是一种客套。
虽然胜之不武,但这并不妨碍天胜的好心情——今天早晨,他还是个只会耍小聪明的普通少年,到了现在,他已经能跟武者们针锋相对地较量,本人已经很知足了。
“你们在玩什么?”天胜感到脸前一痒,才发现栖桐正越过他的肩膀探头往里看。栖桐粉红的头发,带着一股发香,拨动着天胜的思绪。
“神明大人!”桌边那些人立刻恭敬地打招呼,露出局促的表情——自己族人崇拜了上千年的神明竟然跟自己同桌而食,一起活动,这一点简直就像是作梦。
不过,正男显然没有别人那么夸张,他斜起眼睛瞅着栖桐,语调阴沉地说:“神明大人,要不要玩一玩我们的游戏呢?”
“游戏?好啊!”小女孩毫无防备心理,从天胜身后转了出来,一屁股坐在天胜的怀里,张着一双好奇的大眼睛,瞅着桌上的东西。
天胜感觉到一道道异样的目光向他射过来——看到神明如此随便地坐在一个凡人怀里,任谁都会抓狂的,中间夹杂着长老们重重的咳嗽声。
天胜一阵无语——干嘛?不爽啦?我就当没听见,你们这叫羡慕嫉妒恨!
正男将碗里那颗铜球拿出来,向栖桐讲解了刚才的经过。栖桐听完便问正男:“那么,刚才是谁赢了?是你,还是天胜?”
正男嘴角抽动,言不由衷地说:“当然是族长比较厉害,在下甘拜下风!”
栖桐立刻从天胜怀里跟起来,回头指着天胜的鼻子,认真地宣布道:“我要挑战你!”
如果不是当着众人,天胜早就上去教训这个没大没小的丫头了。不过,现在人这么多,他是要给栖桐留足面子的。于是,天胜恭敬地说道:“在下期待神明大人的表现!”
栖桐翘了翘嘴角,露出得意的微笑。然后,她把那颗铜珠捂在手心里,故作神秘地连念咒再吹气。大家张大了眼睛,想见识一下神明究竟能把这个铜珠怎么样。力都在一旁看得兴致勃勃,还伸手把夏花叫过来。
“开啊!”一声气势磅礴的娇喝,大家看清了,眼珠子一致掉到地上去了。天胜正在喝水,吐了旁边正男一身。正男惊呆了,被吐了水,都没反应过来。
栖桐白嫩小巧的手心里,躺着一枚完整的铜板!她往桌上一放,发出轻脆的金属声音。正男哆嗦着拿起来翻来覆去地看——完美无缺,连两侧的图案和文字都不差,这还是一枚可以购物的铜板。
半晌,两边的观众们爆以最热烈的掌声,都要把手拍麻了——这就是咱们的神!破坏算什么?创造才是王道!这跟刚才那两个人的表演,已经不在一个水平线上了。
栖桐叉着腰看着天胜:“怎么样?你服不服?”
天胜现在才真正感觉到,自己面前这个女孩,的确是神明大人。这一下,刚才那些说栖桐闲话的家伙,都闭上了嘴巴。
大家又说笑了一会,栖桐直打哈欠,天胜就带上她先回房间了。两个待女迎着,拉上窗帘,,把她的黑色衣服脱下来,伺候栖桐洗了澡,给她套了一件白色睡衣。
“天胜抱!”栖桐张开双手,示意外屋的天胜进来。
凤凰虽然强大,但新生的栖桐却与一般小女孩无异,同样需要大人的呵护、照顾。成为武者,天胜刚有了长大的感觉,没想到就要照顾别人了。
天胜走过来,宠溺地拍拍栖桐的头:“床就在那边,你怎么不上去?”
栖桐摇了摇食指,眯着眼睛老气横秋地说:“你不知道吗?女人的脚不是用来走路的?”
天胜哈哈大笑,伸手把栖桐抱了起来:“这种话,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呢!不愧是神明啊,观点都这么新奇!”“你这是夸奖我吗?”“当然是了!”“那多多夸奖我吧!”“这……你会骄傲的!”
看着天胜如此侍候小女孩,两个侍女流露出类似嫉妒的眼神。不过,她们深知这辈子是没戏了。天胜把栖桐放在床上,转身要走。
“别走!”栖桐伸出小手来抓住天胜的衣袖,“我怕黑哦!”天胜笑着说道:“没关系,这两个姐姐晚上会陪着你的!”两个侍女赶紧答应着。
“不嘛!我不要姐姐,只要天胜!”栖桐带着幽怨哀求道,“天胜跟我是同类的吧?你晚上会一直陪着我吧!”
天胜的头脑飞快地转动,想着对付这个小女孩的办法:“这样吧,栖桐,你如果能猜到我现在想什么,我晚上就陪着你好不好?”
天胜的算盘打得很好,不管栖桐猜什么,他都会声称不对,那栖桐永远没有可能猜到。
栖桐眨着大眼睛:“我猜不到天胜在想什么——但我知道你的心里很苦。在没人的时候,你总是在皱眉。还有,你笑的时候,为什么感觉不到开心呢?”
笑容凝固在天胜脸上,为什么不开心呢——彩云姐的终身幸福毁在今天;六大家族将迎来对抗崔府台的战争;自己面临着火鸟族人的不信任,走错一步将会连累栖桐。这些事有哪样是令人开心的?
栖桐发现自己说对了,于是露出惆怅的微笑:“天胜可以留下来陪我了?”
天胜叹了口气点点头。两个待女放心地说道:“本来力都长老也是这么安排的,由族长大人来照顾神明大人,我们都能放心了!”
说完,她们走了出去,阖上门,在外屋屏息守候着。
天胜合衣躺在床上,栖桐拉着他的衣服说:“天胜,我们什么时候回家?”
“回家?回什么家?”
“当然是我们原来的家!”
天胜心里疑惑,栖桐在桐树林里生活了上千年,为什么没有把这里当成家呢?
“嗯,其实我也在找咱们原来的家。等找到了,我一定带着你一起回家!天太晚了,快睡吧!”
“好!天胜一定要说话算数哦!”
天胜想着今天杀了6个鸡冠山的山贼、在十字架上又被烧了一把火、后来又遇见栖桐,睡意袭来,沉沉地进入梦乡。
就在为新人准备的洞房里,天胜跟栖桐很凑巧地住在一起。
三天以后,半夜忽然下起很大的雨,到早晨还没有停的意思。天胜睁开眼,旁边的栖桐摆了个大字型,脑袋完全转到另一边去了,天胜觉得半夜有人踹自己,竟然就是身边这位神明。
天胜叹了口气,将女孩抱起来,栖桐浑身是汗一,头发一缕一缕地粘在一起。天胜把她放在原位,栖桐翻了个身子,继续春秋大梦,一脸毫无防御的睡相。
就这么看着她,觉得什么苦都咽得下,什么困难都能克服!
天胜出了卧室,外面的侍女正在收拾屋子,天胜将屋门推开,看着外面的倾盆大雨。
这是天胜在火鸟村的第四天,他对这个地方也慢慢地熟悉了。
雨中的桐树林别有一番滋味,树木丛生的外围林地,朦朦胧胧的好像披着一层纱,杉树高高的树顶威风地立着,厥类和藤蔓的叶子被雨打得不住地点头,地下随处可见小股的流水,汇成小河流向村外。
雨中忽然跑过一个少年,头顶着一顶大芭蕉叶,光着脚丫,跑得噼哩叭啦,好像是向这个方向来的。天胜便站了起来。
“族长大人!”少年大概十四五岁的样子,手里举着一盘野果,这些野果带着水珠,下面的叶子还是嫩绿的。少年额前有一缕白发,很是醒目;眼睛又黑又亮,眼神很单纯。
天胜奇怪地看着少年:“这是什么?”
少年认真地说:“这是供奉给神明大人的供品!请您和神明大人永远保护我们的村子。”
天胜脸上浮起一丝微笑,拍着他的肩膀说:“这是我们的责任,请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全力保护村子的!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仰着头答道:“火鸟白夜,这就是我的名字!”脸上带着一抹羞涩。
天胜低下头,凑近白夜说:“白夜小弟,如果想要火鸟村永远和平,还需要大家的努力哦!我希望你能修成武者,就能跟哥哥、叔叔们一起保护村子了!”
白夜的脸上露出兴奋的光彩:“真的吗?我也可以像族长大人、正男哥哥这么强吗?神明也会眷顾我吗?”
他提到正男,让天胜有些意外,但还是给他一个肯定的答复:“那当然,神明会眷顾每一个肯努力的孩子。前提是,你为了自己的目标,真正努力地做了。”
白夜用力点点头,转身走了。他刚走不久,夏花带着一个姑娘把饭端过来了。
天胜赶紧接着,不住地道谢。夏花哼了一声:“族长大人刚干了四天,就这么大排场了,连吃饭都用伺候!”一边说,一边把饭菜放在桌上。天胜讪讪地一笑。
夏花往卧室瞅了一眼,语气里明显带着不满:“神明大人呢?”“还在睡吧!”
夏花托着下巴说道:“哎呀,如果知道神明大人是个懒床的小孩,不知火鸟人还会不会对神明那么虔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