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蕾,我是苏暖暖。”
张蕾有点惊讶,“真的是你!我刚才偷看你资料,没想到你真的用这个电话号。”
“这个号我用了很多年,正好我有事情问你。”
“什么事?”
“刚才我去交钱后,杨……老师有没有说什么?有没有替我解释?”大家那么不对劲。
“唉,别提了,你走以后还用他老人家动嘴皮子吗?他一个眼神就够了,赶紧各忙各的,就算不忙也要装作很忙的样子,免得他给我们找事情做。”
苏暖暖想了想,“那护士长呢?”
张蕾又说:“护士长一看他居然收你费,就觉得是自己误会了,因为杨老师的学生在他那里看病都不需要花钱,更何况是女友。然后看我们都没动静了,就没了热情,说了些别的就走了。”
“就这么简单?”
“对啊,就这么简单。”
苏暖暖以为他是怕她在那越描越黑,于是把自己支开,好一个人跟护士长解释,毕竟那是他的同事,由苏暖暖说不太合适,但是……
“不过杨老师今天确实很反常。”
“怎么?”
“重新加药要十块钱,这钱杨老师很少让我们收,更何况你这还是实验方的药,这个护士长绝对没有我们清楚。有时候是太忙了忘记收,有时候觉得那么一点钱实在不好意思收人家。但是杨老师竟然让你去交费,你说他为什么要把你特意支走呢?”
苏暖暖知道张蕾在套话,于是跟她打起马虎眼,“是啊,为什么呢?”
她在一楼等杨琪睿时也想过这个问题,如果不是怕她越描越黑,那会是什么呢?如果只想给学生们一个警示,那护士长那边怎么解释?或者,他本来就是对于这种事情不屑一顾的人。
这时张蕾又问:“暖暖,你真的不是杨老师的女朋友吗?“
“都说了,不是。“
“不管,反正我这次打电话就是想请你帮忙的。“
“帮忙?”苏暖暖纳闷。
“对,我怀疑杨老师把你支开就是为了好好收拾我们,要是被他知道我们在他背后嚼舌根,一定会死的很惨,所以你一定要帮我,帮我在杨老师面前说句好话。”
“我们真的不是……”
“无论你是不是他女友,我们都会死得很惨,真的。如果你不是,我们当着他的面嚼舌根,看他好戏,他一定也不高兴;如果你是就更好了,只要你一句话,他一定不会再追究了。”张蕾这人本来就性格开朗,和谁都自来熟,现在她这么厚脸皮的求苏暖暖,弄得她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
她顿了顿,“他看上去……不是那么假公济私、斤斤计较的人吧?”他
见苏暖暖不太想答应,张蕾在电话那边大喊了一声:“师母啊!”
这个称呼听的苏暖暖嘴角一抽,甚至有种想要摔手机的冲动,“别喊了!”
这时候身边有一位端着菜服务员要过去,苏暖暖赶紧侧身给人家让道,角度一偏,看见了坐在不远处迟迟没有动筷子的杨琪睿,正巧这时他也朝苏暖暖投来视线。
张蕾听苏暖暖没说话,接着说:“师母,今天吃晚饭时,听别的师妹说,杨老师今天早早就下班,回办公室换衣服,开车回去时,车里还坐着个美女,这美女是不是你啊?如果不是你那就有必要好好查查了。”
“打住,打住。”
张蕾的话吵的苏暖暖脑袋疼,而自己又不是个爱撒谎的人,现在也不能睁眼说瞎话,便草草敷衍了几句,挂了电话。
回到饭桌上,她发现杨琪睿一直在等自己,他胸前的小汤锅里仍是刚才苏暖暖给他放的菜,“咕嘟咕嘟”的煮,卫生筷子也没开封。
苏暖暖抱歉道:“久等了,你先吃多好。”
杨琪睿没有说话。
这是她第一次和杨琪睿单独吃饭,不免有些尴尬,她抬头看了一眼吃东西的杨琪睿,觉得他吃东西时都很优雅,很好看。
她想着张蕾的嘱托,可是连个能和杨琪睿闲扯的话题都没想到,她埋头吃汤锅里的东西,也不知自己吃的是什么。
等了好一会儿,杨琪睿先打破平静,开口说道:“为什么不吃香菜?”
“啊?”被他这么一问,苏暖暖有点懵,低头看向碗底,所有香菜都被自己单独挑在一个小碟里。这是她从小就炼就的技能,因为不爱吃香菜,爸爸、妈妈、奶娘,甚至还有季准,不知劝了多少回,但她就是铁了心的不吃,剩下什么都好商量。
她有些害羞的摸了摸后勃颈,“不太喜欢它的味道。”这么大了还挑食……
杨琪睿抬起头,神色平静的说:“香菜虽然不好吃,但是适量的食用对于你的胃病有好处。”说着就向苏暖暖解释起吃香菜的好处,“香菜辛温香窜,内通心脾,外达四肢,还可以促进消化,是温胃健脾的养生食品,适合寒性体质。”
苏暖暖听的云里雾里,中医术语净是四字成语且多是文言文。但是她发现杨琪睿只要在解答专业知识的时候才不会吝啬言辞,吃饭的时候还不忘想着自己的胃病,真是完美的职业习惯。
可苏暖暖见他张口就来这些感觉很难得东西,便好奇地问道:“学中医是不是要背很多东西啊?”
杨琪睿想了想,“背是一定要背的,学任何东西都需要记忆力,但中医是一门枯燥的学科,需要浓厚的兴趣和坚定的恒心才行。”
“那你考试还那么严格,这不是打消学生的积极性吗?”苏暖暖也没多想,便脱口而出。
杨琪睿疑惑地问:“你知道我考试严格?”
“啊?”为了不出卖张蕾,她只好拉上在赵梦琪咖啡店打工的学生。
“是这样的,医学院也有学生在我好朋友的咖啡店打工。她知道你,总说你对学生太凶。”终于,进入正题了。
“怎么说的?”他问。
“说有次论文答辩,你把一个女同学给问哭了。”
“其实,不止一次。”杨琪睿老实回答。
苏暖暖乍舌,“这么凶!我们那时候答辩,老师都是走过场,很和蔼的。”
“这不一样。”他说。
“怎么不一样?”苏暖暖不懂,难道是好专业和坏专业的差距?
“有时候体制问题不是一般人能都动摇的,我只能尽我所能,在有限的资源里,尽力教好每一个同学,过分的培养自信心之后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毕竟这工作一丝一毫都事关人命。”
他把双手放在桌子上,看着眼底翻滚着的浓汤,话题好像有些沉重。这时他突然缓缓开口:“中国有句古话,叫‘小医治病,中医治人,大医治国’,医不仅仅是救死扶伤,还能医治人心。不求治人治国,但求无愧于心,我希望我教过的每一个学生,他们都能明白这一点。”
杨琪睿说完后再无别语。
苏暖暖期间一直静静的听着,体味着他这些话。她觉得眼前这男人总能给带来自己新的发现,从初见时的冷淡、沉默寡言,随之时间的推移,他的善良、温柔、正直、成熟稳重好像都印在了她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