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贵是个话匣子,就是陪待李鹰期间也是嘴不停歇。什么秦州的小吃呀,什么风土人情,什么婚丧嫁娶,一说就是一河滩。
“你要是个女人就好了。”李鹰实在不想与这个话多的男人呆在一起,要不是碍于俊杰馆主的面子,他早把朱贵给赶出去了。
“嗨,你知道今天馆主见谁了吗?”
李鹰只是不应。
“馆主今天见到县衙的熊都头了,你知道熊都头是干什么的?”
“是管什么的?”为了不闹得十分尴尬,李鹰还是被迫发此一问。
“熊都头是管武备事务的。”一看李鹰有了回应,朱贵便更加来劲了,凑近李鹰说,“告诉你呀,这武备呀,是当今皇上登基以来的一项大的举措,就是让各地加强战备,不断给国家推荐军事人才和兵源,准备驱逐大金,啊呸,还大金,应该叫狗贼才是。”
李鹰心想,武备之事,他还不知道,当我是傻子是呀?要不是洪大老爷暗中把我从营中抽出,咱恐怕早在军中谋事了。只是疗病期间也太无聊,又不能出门,没个人聊天,一转眼就会想起妻儿老小惨死之状,越想越悲,不如将就着和他聊吧,就装啥都不知道。
“这武备和咱这武馆有啥子关系?”李鹰故作不解。
“那太有关系了。”朱贵一听就来劲了,从炕上坐直了,对着李鹰说,“你知道的,要驱除强虏,光有兵是不行的,如今新皇登基,下旨每年上面都要从地方上举荐一批武学精英,充实到官军或边防军中,以备国家之用。当然,朝庭也会给地方拨付一批经费。”
这不是费话吗,加强武备,没有朝庭经费,干指头蘸盐吗,而且李鹰还知道,朝庭连年对处用兵,却是胜少败多,全由兵怯将贪所致。他们此前的刺杀,当然也与此事有关,但却因技不如人惨遭失败,也造成自家老少全遭杀害,唉,说好不想这事了,怎么又想起来了。算了,就算是为不想这事,就和朱贵这么扯着,又能怎样?
“这么说来,咱这嶅山武馆举荐的不少了?”李鹰故作不解的问道。
一听这话,朱贵便圆瞪双眼,怒气冲天,“什么呀,才不是呢,咱这嶅山武馆这三年来不仅没有举荐,还搭上一条人命呢?”说到这儿,朱贵仿佛记起什么,忙将耳朵贴在窗户上听听院中动静,这才压低身子,凑近李鹰耳朵说,“以后,你在院子遇到三小姐,千万别理她,那娘们你能躲多远就躲多远,否则,你怎么死都不知道。”
“哦?”李鹰来了精神,心想,我是客,又没吃错药去招惹人家三小姐。“你倒是说来,咱为什么不能理会?”
“这事呀,还真和举荐有关。”朱贵便压低声音,悄声道,“前年是第一次举荐,县衙招集嶅山各大武馆,民间习武之人,共二百多人,举行选才大比,代表咱武馆出战的是三小姐的未婚夫,曹正,说起曹正,那可是个人物……”
“少扯闲谈”李鹰有点不耐烦了。
“那曹正可是咱馆主的得意门生,不论是文韬武略,还是功夫,那可算得是咱嶅山县或者,一点不夸的说,是咱秦州的武林……翘……翘什么来着,他们都这样说,我一时半会怎么记不起来了。”言罢直在头上挠。
李鹰有点想笑,但立即觉得自己好像好久没笑过了,就只淡淡的来一句,“你说的是不是翘楚?”
朱贵也突然记起,“哦,对对对,他们都说是翘楚,反正是说很厉害的那一种。”
“曹正怎么了,你快说正题。”
“又能怎样,曹正一路过关斩将,直接进入决赛,就剩他和那个该死的茍少决赛。决赛也么费多大的事,当然苟少也被曹正给撂倒了,眼看就有机会参选州府的团练了,那多大的官呀,唉,也是曹正不听老爷劝告,一意孤行,才酿下此祸的。”
“却是为何?”
“为何,还不是挡了人家苟少的道了,结果就在参加完县衙宴会后的第三天,就吐血而亡了。”
“吐血而亡?”李鹰很是吃惊。
“他哪里知道,人家苟家的渊源,人家是关中路总兵的侄孙,早就安排好了,曹正不听老爷告诫,上场一路过关斩将,直接把人家给打倒在台上。”
“看来老爷是知道人家有猫腻的?”
“谁说不是呢,人家苟家就放出话来,么说个县选,就是州选,他都能过关,也就是这个熊都头,也都专门来和老爷说话,答应今年让着点苟少,明年才是曹正,可曹正那浑小子,一开打,就把老爷的话放耳朵后面,结果就……”
“老爷就这么算了?”李鹰更加不解。
“又能怎样,人家用的是一种奇毒,连清虚观智真道长都不能破解。人又是在家里死的,老爷倒是告到县衙,到现在都没破出个案来。”
“这么说,朱三小姐还没过门,就……”朱贵赶忙捂了李鹰的嘴。再到窗户上听过之后,才对李鹰说,“以后当心点,别说我没告诉你,而且,对谁都不许说。”
“那么熊都头会见老爷,所为何事呢?”虽然朱贵明显有了睡意,但李鹰还是有兴趣听下去。
“这狗熊,他噘什么屁股,我就知道他拉什么屎,还不是为了套取武备专银,当然,他也只是给人家收帐的伙计,听说,他也快提拔到州府去了,这节骨眼上,可不能出一丁点的差错。啊……啊欠”。说话时朱贵的眼睛早已闭上,不等李鹰问话,便已经扯起了鼾。
李鹰算是对这嶅山县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当年为了推出苟少,不惜使用下毒的方式,毒害曹正,因为第一名的曹正暴毙,当然只能推第二名的苟少了。当然,作为朱俊杰而言,只能哑巴吃黄连,自己本身是朝庭逃犯,隐姓埋名,暗中接济武林同道,但曹正不知水深水浅,逞匹夫之勇,一路用强,结果落得个暴毙而亡。可想而知,那位苦命的朱三小姐,就当然变得脾气乖张。自己只好注意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