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道那人是谁,那人却是大名鼎鼎的嶅山清虚观智清道长。
那道士却不上洪大老爷招待。洪大老爷十分惭愧惭愧的对他说:“道长远来,不曾远迎,只因舍弟莽撞,私自下山,据信是被谷家人捉去了,凶多吉少了,请道长赐个法子。”
老道呷了一口茶道:“俊杰的牢狱之灾是命中注定的,此番虽然凶险,但他命吉人天相,定会遇难呈祥,逢凶化吉。”
洪大老爷听完也只是摇摇头。
老道便邀洪大老爷一起去赴宴。
“赴宴,赴什么宴?”都到这节骨眼了,还有心情赴宴,洪大老爷感到有点懵逼。
“你忘了,今天是谷都尉三周年的日子,朝中百官都要去谷家祝贺的。”
洪大老爷道:“因当年的事,洪家与谷家素无来往,怎么今天却要去谷家贺喜。”
道长道:“此一时也彼一时也,况且,今天非比别日,要救舍弟,还得通过折冲樽俎的方式进行。”
洪大老爷还是半信半疑,老道便起身拉他一起往往外走,没办法,洪大老爷便吩咐洪范立即准备一份厚礼,随他去谷家贺喜。
原来按国朝礼制,凡去世之人,家人守孝满三年,即算逝者在阳间之事已完,便可算功德圆满,是件大喜事。是日主家定当大宴宾朋,以示庆贺。谷家自从三年前谷都尉去世,长子谷长河已官至吏部待郎,按礼制,须守孝三年,也就是说,从即日起,即可恢复当初待郎级别的官。
这一天晚上,谷家上上下下装扮一新,张灯结彩,大宴宾朋。
此时,那谷长河正在客厅接待道贺的亲朋好友,忙的不亦乐乎。这会儿,只见管家谷长生匆匆走来,对着谷长河附耳耳语些什么,但见那谷长河脸色微变,便又匆匆走到席间主座一位鬓发如银的老者面前,又是附耳耳语一番,但见那老者沉吟半会,便点点头。
那谷长河便吩咐管家随自己一起去大门口迎客。
来人自然是智清道长与洪大学士。
双方在大门口相见,一番揖让之后,那谷长河便请二位入内,特别用手携了道长与洪大学士,沿路众多来宾与家丁人等,俱是惊诧莫名。原来,认识的,知道洪家与谷家素无来往,不知道的,觉得谷长河的做法实在有些离谱。
宾主且走且谈,言谈甚欢直至正厅主座,方才那位鬓发如银的老者也忙离座迎接,双方又是一番客气,洪大学士便坐于老者左首,道长坐在老者右首。
那老便对老道一拱手道:“道长此来,太后之疾,当无虞矣!”
道长颔首回礼道:“难哪,贫道道行浅薄,只怕是救得了病,救不得命呀。”
老者脸上滑过一丝失落,略一思忖,便凑近老道,低声道:“道长曾经救过先帝的病,太后微恙,怎么会有性命之忧,还请道长透个风,太后之疾,还得多长时间。”
老道闻言,便掐指来算,不时凝神思索,不一会儿,他便左手伸出三个指头,右手伸出五个指头,凑近那老者耳语片刻。
那老者神情立刻复杂起来,时而喜时而忧。
此时,坐在左首的洪大学士便从怀中掏出一张纸递给老者,老者接过来,仔细的看了起来,当他看到那张纸的末尾之时,立即愣住了,满脸疑惧的望着洪大学士,道:“这事‘大家’知道了?”
洪大学士点点头,道:“这节骨眼上,再过几天,只怕有人会提议弹劾,若是查证属实的话,可不就是死罪么?”
老者闻言大窘,冷汗淋漓,不住用手帕擦拭。
座中其他宾客不少,但他们谈话声音极低,外人根本听不到。
此时,老道突然凑近老者低声道:“听说谷家抓住了当年杀掉谷衙内的洪俊杰,不知钱太师能否通融通融。”
闻听此言,被称作钱太师的老者闻言眼前一亮,脸上表情立刻活泛起来,定定的望着老道,那意思是你确定。老道朝谷长河的方向怒怒嘴,然后望着钱太师点点头。
钱太师便起身,对头两位点点头,便朝正在接待宾客的谷长河而去,两人耳语些甚么,便急急朝内室走去。洪大学士与老道便静静喝茶。
不一会儿,那钱太师便与谷长河返回客厅,谷长河脸色难看,但还是强作欢颜的民众多宾客打招呼。
紧接着宴会开始,钱太师便请道长上座,那老道自然百般推让。那太师又强拉洪大学士上座,洪大学士亦是百般推让,最后无奈,仍旧按刚才座次安排。
席间,那钱太师便与老道耳语一番,又与洪大学士耳语一番,三方俱喜笑颜开,皆大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