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8日)
嶅山县嶅山武馆。
早起饭都没吃,馆主朱俊杰阴沉着脸,就在井边磨起了刀。见此架势,弟子们也不敢问,因为馆主的双眼通红,显然一夜都没怎么睡。邹氏听说馆主如此,也赶忙跑过来,问她磨刀干什么。俊杰不吭声,只是恨恨的磨着刀。夫人见问不出什么,便去问弟子们知道什么,弟子们都说不知。夫人便去问管家,管家说昨天智清道长让一个弟子来过,说是让他今天去观中见一个人,究竟是什么人。他也不知道。反正馆主把那传话的小道士关在屋里问了好半天。
夫人便吩咐管家今天多安排点人手,跟定馆主。几十年了,夫人还只见过馆主这么激动过一次,幸好自己的姐姐用一些手段处置过以外,在她的心目中,馆主除了那一次外,刚结婚时的心不在焉,郁郁寡欢,到有了孩子之后慢慢变得沉稳持重外,平时几乎都是不苟言笑,情绪稳定,怎么今天居然就变得有点可怕。
果然,这顿饭吃得十分沉闷,尽管俊杰竭力的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但他紧锁的眉头和铁青的脸早已让邹氏感觉到,他一定憋着什么事,而且与那清虚观的智清道长有着莫大的关系。邹氏也不去问,因为她知道,问也问不出什么,他要是不想告诉你,你就使出什么招,都无济于事。还是静观其变,随机应变好了。
饭罢那俊杰还是十分客气的对邹氏道:“好久没有上山去了,昨天老道派小道人来传话,要我去观中品他新采的药王茶。”
夫人也不挽留,就让他带一两个人一起去。
等他出得门去,夫人便安排管家,再安排几个人暗中跟踪,有事及时回来通报。刚安排完毕,就见一个小道士站在门口,喊着要见夫人,邹氏便打发管家等人出门,自己将小道迎进去。
那俊杰出得门来,便策马直奔清虚观而去,以致于后面的弟子跟本就跟不上他。本来要走半天的路,两个时辰不到,他便赶到。当小道士刚接过那大汗淋漓的马,他便迫不及待的直奔老道的禅房。
可是那老道却躺在禅床上呼呼大睡,仿佛八辈子没睡过似的。他便只好坐在那里等,人家好不容易有那么一点磕睡,给你搅了,不施法收拾你才怪呢。小道士拴好马,便过来给他倒茶喝。不错,是上好的药王茶,他常年喝老道泡制的药王茶,怎么品不出来呢,可他今天却没有任何心思去品茶。
就这么坐了大约一个时辰,他终于坐不住,便要上前叫醒老道,可话到嘴边,还是硬生生的咽了下去,人家好不容易的有点时间睡个觉,你就惊醒了,那也太不道德了吗。
就这么硬是又坐了一个时辰,他都坐的有些尿急了,于时便悄悄退出,去往五谷轮回之所。解完手,他便到观到地处转转。兴许还能在哪间禅房里找到仇人,管他在哪里,先结果了再说。
可哪里有那仇人的影子,来到天王殿,就见天王殿外有一个老者,手里拿着些明晃晃的东西,正在那里认真的拼接,他便上前看个究竟,原来那老者拿着的是一片片的碎铜片子,所拼者为何物,原来是一面镜子。哦,那镜子居然碎了。那老者也不管谁来看,还是一味的在那里拼接。固然,那镜子是破成好几块,就是拼接好了,那破裂的印痕却依然存在,镜子中的人脸,依然是一副破碎的样子。怎样消除那破碎的印痕,他便从怀中取一个小瓦罐,打开罐盖,他从罐中倒出一些银色的汁水,又用一支毛笔,将那汁液均匀的涂在那些裂缝处,说来也奇,那涂过的地方,居然粘在一起,没有一刻钟,那镜子便成为一体了。那老者一脸的兴奋,又从怀里掏出一卷厚纸,展开来,扯下那张纸的一角,就用那纸的一角去擦拭那镜面,如此反复擦拭,那镜面就光洁如新了。那人便就端起镜子,仔细的察看那镜面,看了一会,就见他突然脸色大变,高高举起镜子,狠命的朝地上摔去,只听“哐”的一声,那镜子又重新变回破碎的几块。那老者颓废的坐在地上,老泪纵横,口中喃喃的念着:“好不了,好不了。”
俊杰仔细的看那老者,目光也不像是痴呆之流,行为,也完全清晰自如,但从来就没有谁去费心将一枚破镜修复如初,这就是最不可思议之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