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帝二年冬,西川秦州嶅山县。时已隆冬,年关将至。街市两侧上早已摆满各种年货,四里八乡的乡民云集购物,以备过年之用。却也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城南嶅山武馆外。亦是一番热闹景象。
人群中蹒跚走来一个乞丐模样的青年人,步履蹒跚,望见武馆大门,面露喜色,正要上前扣门,却觉眼前一黑,踉跄几步,仆倒在台阶之上,却要挣扎着站起,却不能够,片刻之间已经不省人事。街市上之人甚是惊讶,就迅速围了过来,却不曾有人前去扶他。
良久,武馆门开,一奴才打扮的青年打开大门,手中持有一封书札,看起来是正要出门给送信,却见门口之人,慌乱跑入馆中,连门都不曾关闭。
武馆上房内,一位六十开外的老者,清瘦,目光矍烁。此刻,眼前桌上一杯香茗,满室茶香。
“死……死了人了……大……大门口……老爷!”那青年声色慌张的跑进来。
老者闻之一凛,却并不慌乱,缓缓道,“朱贵,慌什么,大门口怎么就死了人了?”
被唤作朱贵的后生擦擦额头的汗,把气喘匀了,才从容道来,“噢,老爷,是这样的,方才小的吃了饭,洗了脸……”
“说事情,别婆婆妈妈的。”对于朱贵的说话方式老爷显然忍了很久了。
“噢,小的刚才正要出门送信,却见咱家台阶上趴着一个要饭的,好像已经……死了。”说完朱贵就赶紧挠挠头,等着老爷的示下。
那老者闻之双眉微蹙,忙吩咐,“你去叫管家前去看看,大过年的把人死在自家门前算什么事?”
过不了多久,武馆内走出另一个老者,后面跟着的是朱贵。门口围着的乡民停止议论,都屏气凝神,看着管家和朱贵。
大门外,管家先是在站台矶上站住,放眼朝台阶上一看,眉头紧蹙。然后缓缓走下来,在距那倒地青年人半步的台阶上停住。仔细看时,不由得大吃一惊,不觉喊出一句,“正儿,怎么是你。”朱贵显然也是一惊,张大了嘴。但片刻之间,二人又缓过神来,“怎么可能,去年明明埋了的,不可能呀。”这样一想,便伸手在鼻子上试探。即刻起身,朝朱贵瞪了一眼,“还有气息,快快扶起来,看都不看一眼,就说人死了,黑牛你啥时候能改一改你这慌张的毛病呢?”黑牛显然就是朱贵的小名了,朱贵闻言脸上露出一丝讪笑,赶忙下来,将倒地之人翻过来,使之仰面朝上,又扶他坐直。
管家便用手掐住那人人中,良久,那人身子一颤,眸子张开,却见自己在一老者怀中。便张嘴言谢,“麻烦老爹引荐……馆主……朱三老爷……”
管家(朱延寿)点点头,示意朱贵将其扶起。
朱贵便动手将他扶着坐直,那人起身之时,身上掉落一物,看时,却是一封书信。朱贵腾出另一只手捡起书信递与管家。
管家一瞥,却见书信上赫然写着“别狗吾弟亲启”字样,大为敬畏。就吩咐朱贵扶那人起来,却扶不起来,那人软绵绵的,一丝力气都没有,就只好与朱贵抬那人走进大门。门前之人自然散去。
入得门来,管家朱延寿便吩咐朱贵叫人抬那汉子到廊下客房安顿,服用热汤,吃饭,自已手持书信,急入上房,承于馆主。那老者正是书信上所写之别狗者,秦州风风淳朴,小孩落地,往往先起小名,而小名往往都是用动物名称,方才后生小名唤作黑牛,正名却叫朱贵。别狗,正是馆主之小名,待到六岁入学之时,家主老爷便起名为朱俊杰。(而俊杰本姓洪,排行老三,因当年得罪权贵,家兄筹得银两,安排他逃到山中。俊杰靠给官家帮忙,看家护院,上了年岁,有些积蓄,便开武馆,收得几个徒儿,算是养家糊口。)
馆主朱俊杰便轻启书札。览之,时而唏嘘,时而跺脚,沉吟良久。就灯上点燃信纸。叫来管家吩咐道,寿弟,来者是大嫂娘家远亲,唤作李鹰,因遭遇“天”灾,家小俱已亡故,京城难以容身,只逃得个人性命,因大老爷推荐,权且于咱家暂住。想必心中有事,加之路途中受得风寒,身染疾病,你速去请了郎中为他医治,安排食宿,待他安好之时,再引来见我。”管家道声诺,便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