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呲啦--”一条条灵活的电蛇在乌云中肆意地乱舞着,以天穹中沉重的雷鸣声为伴奏。最终电光一闪,无数狂暴的能量宛如旋转的风暴一般,快速地凝聚起来。
最后化成了一道粗大无比的,闪着诡异红色的巨大闪电,随着“轰隆--”的一声炸响于天际,并开始回荡四方。
巨大的红色闪电也有如惊宙的利剑,夹杂着万般可怖的声势,轻易地撕破了乌云的层层束缚,与天幕的层层黑暗,重重地击打在远处的一片山岭之上。
而后乌云散尽,滴雨未落。
不过一眨眼的工夫,之前被遮住的太阳又重新绽放出了夺目的光芒......
而就在那片山岭之上。
一个约莫十三、四岁的年纪,穿着灰色的破麻布衣裳,背着一筐草药,脸庞略显稚嫩的俊朗少年,此时......
他的一双褐色眼瞳,瞪得犹如铜铃般大小,身子一动不动地半蹲着,呆呆地看着眼前那一颗,周身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可怖气息,黑漆发紫的奇怪果实。
而在他的虹膜上,似乎还残留着那一颗奇怪的黑色果实,吞噬掉红色闪电的惊人的一幕......
此少年名为楚逸飞,自幼被一对周姓夫妇所收养,为了生计,一如往常的来这片黎明山脉寻采草药。
正近晌午,收获已是颇丰,他欲要归去时,却不想撞见了这等诡异的天象,更是遇见这更为诡异的黑色果实。
“这......这是何物?不会是渡了天劫的上古神药吧?”
说到天劫二字,楚逸飞突然有点失色。有些恍惚地揉了揉眼睛,看着黑色果实上流转的璀璨光华,他觉得像是在做梦一般,实在是难以置信。
天,自己采了近十年的草药,竟会有幸遇到这种奇物?这一定是在做梦,这一定是在做梦,这一定是在做梦,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楚逸飞又忍不住狠狠地掐了掐白皙的脸蛋,直到把脸蛋都掐得通红起来,确定这真的不是在做梦后,他才后知后觉地发出了一声感叹:
“哈,幸运女神在微笑!要是能把这东西采回去,大叔一定会很开心的吧......”
楚逸飞似是想到了什么,嘴角微微勾起,不觉露出了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清澈的眼神之中也是充满了憧憬。
不过因为要提防山中的野兽,哪怕现在只是处在山岭的外围之地,他却也不敢长时间地待在原地。就在他打算把这一枚黑色果实采下来的时候,又突然想起了一个相当严肃的问题。
话说这玩意,刚才那会儿连闪电都能吞噬,自己只是凡人一个,碰了不会直接就死掉了吧......
摘呐?还是不摘?楚逸飞顿时心里一阵打鼓。
他几时碰到过这种东西,现在实在犹豫得很。
但他又隐隐有一种莫名其妙而且无法言喻的感觉,似乎面前这一颗果实本就是他的一样,这是一种血脉相连的,心神共鸣之感,这既现实又离奇,荒谬又诡异!
放弃的话,自己会感到后悔吗?这种感觉,也未免太扯淡了吧......
算了,算了,不摘了,命比啥都重要!命比啥都重要!!虽是这样说,但楚逸飞却还是依旧蹲着,舍不得移开视线,唉唉唉......
到底是摘呢?还是摘呢?还是摘呢?!
十几息过后。
“死就死吧......”楚逸飞眨巴了一下眼睛,小声地嘀咕了一句,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口水,重重地一咬牙,还是迅速地把白皙的小手探了过去。
而就在他触碰到黑色果实的那一刹那,楚逸飞便感觉到仿佛有无数的电流流经指间,转至全身,麻痹之极,动弹不得。
“不带这么玩的,真要死啊......我@#%¥%!!!”楚逸飞的脑海之中瞬间闪过了这一念头后,便眼白一翻,双目一闭。
仰面朝天,不省人事地,躺倒在那一颗黑色果实的旁边,双手双脚还止不住的剧烈地抽搐着,就差口吐白沫了......
......
当一片枯黄的随风上下翻旋着的落叶,优雅地落向他稚嫩的脸庞,盖住他略显高挺但又小巧的鼻子之时。
楚逸飞这才悠悠地睁开了模糊的双眼,却感到眼瞳之中还是一片的涣散,看得不太分明。他用那近乎失去血色的嘴唇轻轻吐出了一口气,把枯黄的落叶吹离了他的脸庞。
而被他吹上湛蓝色天空的枯黄落叶,却仿佛突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操控着一般,诡异的随风一寸寸地破碎开来......
“呼......好险好险,差点以为真的要死了!”--这是楚逸飞醒来时的第一个念头,但他接着就楞神了......
“那片叶子是什么情况?”
虽然他的眼神还有些许迷糊,看得也是不太不清楚,但,那片随风破碎的叶子也未免太奇怪了吧?或者说,那叫诡异!
楚逸飞这样想着,四肢动了动,整个人挣扎着想要站起来,然而全身却是仿佛被抽空了力气,软绵绵的提不起劲来,虚弱之极。
“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会不死的代价就是让我落得个残废吧,老天爷啊,这玩笑可真开大了呀......”
楚逸飞苦涩地笑了笑,郁闷地舔了舔已经干涩发白的嘴唇。
感受到身体的沉重,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缓慢慢地转过昏沉沉的脑袋,但眼前的一幕却是让他神色顿变,大吃了一惊。
顺着楚逸飞诧异的目光移去,只见那颗方才还流转着黑紫色光华的奇怪果实,早已连同根茎一起不翼而飞了......
不过,令他更为惊讶的是,但凡离他一丈之内的草木,皆是生机尽失,只留了下一片枯黄,仿佛轻轻地一碰便会一寸寸地随风破碎开来。
就如之前那一片落叶一般!
而他仰躺着的身体下面,更是寸草未生,只留有一片焦土。
这丫的也太邪门了......
楚逸飞只好像一块咸鱼干那样静静的躺了好一会儿,百无聊赖地数着远处树梢的叶子,终于感到些许的力气重新回到了身子里。
他于是右手撑着地面,如同喝醉了酒般,摇摇晃晃地,试着,挣扎着,总算是站了起来。
做了一次深呼吸,定在原地好一会儿后,楚逸飞低下头来,随手拾起了掉落在地上的竹筐,略一抬眼,却是发现随之散落在地面上的一株株草药,情况如出一辙。
干瘪瘪的,似是已经失去了自身全部的精华,只剩着一副副的空架子罢了,唯有离他最远的那一株草药才幸免于难。
“还好,老天开眼,还给我留着那么一株。”
不过一想到自己花了数个时辰,险之又险,还费很大工夫才采到的这些草药,就这么轻易的没了,楚逸飞就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焉了去了。
“唉......”
楚逸飞无奈地摇了摇头,轻声的叹了口气,想把最后的那株草药拾起来。然而随着他一步迈过去,最后一株草药上的绿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淡下去。
最后,竟是“咔擦”的一声,在他近乎呆滞的目光中断裂开来。
楚逸飞:“......”
“哇哇......天杀的!我的草药啊啊啊啊啊!!”
楚逸飞回过神来,便哇哇大叫着,匆忙地走过去拾起了这最后的一株草药,又不信邪的翻来覆去地查看着,脸上的表情苦巴巴的。
而手上的草药却铁了心要跟他作对一般,在他拨弄了几次后便化作了黑色的齑粉,随着风撒在他的脸上。
噗,这......这这这这......到底是什么个情况啊?!
楚逸飞真的要被气得吐血了......更是感觉头上似有无数只灰鸦飞过,拉了一大片的鸟屎砸在他的脑袋上,砸得他晕乎乎的......
不过也就是在他这一愣神的时候,楚逸飞却是感受到有一股十分微弱的暖流,从他的丹田处缓缓地升起,如清凉的流水一般聚齐起伏,而后流经四肢百骸。
全身,就像被羽毛轻轻地拂过一样舒服。
“咦?好奇怪的感觉。”楚逸飞小声地喃喃着,下意识地将心神缓缓地沉入了丹田。
而在丹田之中,几条细长的根须稳稳地筑扎在里面,往上是一段被压弯了的绿色茎干。在有两片菱形叶子分别点缀两边的顶端,托着一颗黑漆发紫的饱满的果实。
果实上流转着黑紫色的璀璨的光华。
只是看了那么一眼,却是感觉,仿佛整个灵魂都要被牵引而出,吸入其中,甚至于迷失自我,而神魂俱灭。
楚逸飞狠命地甩了甩脑袋,咦,自己居然能看到身体里面!这难道是传说中的内视吗?
不,这不是重点!楚逸飞再次将意识深入......
看到这颗诡异的黑色果实,的的确确,确确实实的,竟是稳稳地筑扎在他的丹田之中,他脚下一个趔趄,险些把脚底的泥块都给啃烂了。
自己被夺舍了?!不对......
楚逸飞瞬间否决了这一想法,他还保留着意识。
这么说,自己被寄生了?!!
可之前那股暖流又是怎么回事呢,反馈的营养不成?
还是说,自己已经和那东西融为一体了???
楚逸飞感觉他的思绪已经随风凌乱了......
而这时,这颗奇怪的果实却突然间犹如他的第二颗心脏一般,一下,一下的,缓慢而又沉重地开始跳动起来。
“咚......”
“咚咚......”
“咚咚咚.........”
每一下都有如来自远古的,沉重的战鼓声,又如同沉闷的,而声震碧天的雷霆之吼。不尽的呼啸声,连绵的号角声,战争的喘息声,也不断不断地不断传入耳畔。
莫名地回响,疯狂地震荡......
而他,在这一刻,仿佛化作了睥睨万千生灵的无上神明,双目中仿佛蕴含着,深邃的无尽的浩宇,不经意的一眼扫去,却是神光闪烁。
又如入日的长虹升起,像是要洞穿掉整个世界......
而他,在这一刻,只是如此随便的一站。却是整个人似与天地都融为了一体,与大道相伴共鸣,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一股看不透,道不明,
有如云天一般无边无际的,而不可寻之缥缈,却又如临洪荒般令人窒息的恐怖气息......
与此同时,整片山岭之上,无论是外围的普通的飞鸟走兽,又或是那些大山深处的凶残好斗的大荒荒兽,皆是四肢伏地,瑟瑟发抖。
仿佛在它们的面前就站着一尊凶残至极的魔神,滔天的魔浪使它们屈服着......
......
几息过后,心跳声,战鼓声,雷鸣声,以及萦绕不断的可怖的窒息感一起,通通远去。楚逸飞的眼神之中也渐渐恢复了清明,身上的恐怖气势也已经不在。
而在丹田之中,原本托着黑色果实的根茎已经消失,那颗饱满的流转着璀璨光华的黑色果实只是孤零零的安安静静地悬浮于丹田之中。
却是没有了一点动静,似乎方才所发生的一切,不过是梦幻一场。
“咕噜噜……”他的肚子不争气的叫唤起来。
许久未进食,楚逸飞已经饥肠辘辘了,但是他却惊讶地发现,也是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与以往有了很大的不同。浑身似乎充满了无穷的力量,甚至觉得自己只要轻轻地一跃,就能跳起数丈之高。
“奇怪,我的身体好像......”
楚逸飞轻轻地闭上双眼,默然之下,感知变得前所未有的敏锐。有如泉眼吸引着流水一般,可以很清晰地察觉到周围空气的流动,似乎听得见那久久徘徊的风的呼吸,
楚逸飞在原地静静地站了一小会儿,而后缓慢又悠长地呼出一口气,右脚猛地一踏地面。
地面瞬间由内向外的一道道的龟裂开来,他却是整个人如同轻灵的飞燕一般,快速地朝空中射去。
在林间几次跃起下落,身影却是移出了数十丈之远!所过之处,木叶翻飞,尘土飘扬。
直至脚尖轻轻地点地,重新回到地面上来,感受着大地所带给他厚实之感,楚逸飞还有些不敢置信......
这是黑色果实带给他的变化吗?!可这颗黑色果实究竟是为何物?!为什么又会莫名其妙地进入自己的身体里呢?!
怪哉!怪哉!
而且,脚下的一片密集的青草,也没有再出现生机流失的诡异现象。
但他却隐隐的有一种感觉,靠近他一丈之内的无数草木,只要自己意念一动,甚至可以如抽丝剥茧一般,一点一点地掠夺它们的生机,亦可以使之转瞬间尽数枯亡。
这是何等诡异的能力啊......
“罢了罢了,但愿它对我没有恶意吧。”楚逸飞见眼下胡思乱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便只好将这一个念头暂时搁置在了一旁。
“呜……呜……”
耳边突然响起野兽正在觅食的低沉的吼声.....
“簌簌……”
一头毛发黝黑,四肢矫健,壮硕如虎的白纹魔豹,踏着柔软的肉垫,径直地穿过了茂密的草丛,前腿微屈地站在他的面前,用幽绿绿的饥渴不已的目光紧紧地盯着他。
“嗯?”
楚逸飞顿时一愣,好家伙,自己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野兽,而且看样子,它是把自己当成唾手可得的猎物了,竟是没有蛰伏起来,也没有卑鄙地偷袭。
呵......在大荒,人类的死亡率是非常高的。
自己这细胳膊细腿的,这要是在遇见那颗奇怪的黑色果实之前遇见这头豹子,自己估计会调头就跑。当然了,多半会跑不掉,于是乎成为这家伙的美餐,想想就觉得过分。
不过现在嘛.....谁才是猎手,谁才是猎物?!
呵......他心中不可遏制地升起一种奇妙的感觉,感觉嘛,自己可以轻轻松松地揍扁这头挑衅他的巨大野兽,虽然自己根本就不认得这种野兽到底有多可怕。
不过楚逸飞此刻觉得自己倒也不需要考虑这些,他只想狠狠地踩扁它,这,就够了!事实上,他也真的就这么做了。
“看我的,飞龙在天!”
楚逸飞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迅速地一步跃起,如同急速降落的流星一般,在这头白纹魔豹愤怒而又惊惧的目光中,直接骑在了它的身上。
“砰砰砰砰......”
随后有如雨点般的拳头纷纷扬扬地落在它那笨重的大脑袋上,溅起一大片的血花,绽开得格外灿烂......
“嗷嗷嗷嗷嗷嗷......!!!”
随着一阵接一阵的剧烈的惨叫声响起,然后......然后......它的双腿一蹬......眼白一翻......这悲催的大家伙就这么被活活的打死了......
“咂砸,这被改造过的身体也太强了吧。”
看到身下的白纹魔豹已是没有一点的生息,楚逸飞才从死掉的魔豹背上悠悠地爬了下来,又抿了抿嘴巴,喜滋滋地说道:
“嗯,看来这几天的食物有着落了。”
楚逸飞也不清楚他之前到底昏迷了多久,不过太阳似乎早已隐没了踪迹,现在只留有一大片淡红色的余晖点缀着天空。
映照在林海之上,云蒸霞蔚,光彩斑斓,显得别样的美丽。
“是该回去了,不然大叔大娘该担心了......”
楚逸飞这样想着,单臂猛地一用劲,直接拖起了死掉的白纹魔豹,在灿烂瑰丽的火烧云下,缓缓地化作一个黑点,消失在了茫茫林海之中......
......
在大荒深处,一片荒凉的土地之上......
一座残缺破损,横绝岁月的古老祭坛,静静的矗立在这片大地的中央。祭坛的旁边,歪倒着几棵枯死的,失去了生机的古树。
而在那一颗断了半截的,最为巨大的古树上,静静的燃烧着,似是永恒不灭的,淡蓝色的幽火......
在祭坛前,跪着一个约莫七、八旬年纪的古怪的老人。
他的皮肤干燥而枯瘪,仿佛流尽了所有的水分与营养,而脸上密密麻麻的,纹着一大片黑色的诡异的花纹,一袭黑色的长袍披在他精瘦的身上,遮去了他那瘦弱的身材。
他的双目紧闭,如同死神的信徒,似在静静地守候着什么。周身散发着诡异的气息,令人不寒而栗......
突然,老人紧闭的双眼瞬间睁开,犹如沉睡的巨兽翻转醒来,散放出恐怖的光芒。他有些颤抖地伸出藏在黑色长袍下的,干枯的右手。
手中,紧紧地抓着一个,纹着与他脸上一般黑色花纹的木牌。
而随着木牌一寸一寸地破碎开来,他的脸上显露出如同癫狂一般的激动的神色,干涩的嘴唇,哆嗦着抖动了几下,发出几个犹如亡灵叹息般的音节......
“王......荒神出世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