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一段时日,顾然一直待在寨子里,每日会与外界飞鸽传书,闲来也会带柏青四处逛逛,日子过得倒是悠闲。柏青起先还替他着急,堂堂承军主帅临阵不在,外面岂不乱了套,可见顾然依旧淡定地喝着她泡的茶,情至浓处,甚至赋诗一首也是常有的事,柏青很是纳闷。
“哎,你怎么都不着急啊!”
“急什么,我现在是佳人在侧,美乎美哉。”
柏青见他还没个正经,赌气道,“算了,不问你了,还当真皇帝不急太监急呢!”
“这么说来,你就是那太监?”
“你…”
柏青气得不打一处来,作势就要打他,却被顾然一下捉住了手腕,顺势一拉,整个人便坐在了他怀里。
“你莫生气,听我来跟你说。”
“我才不听呢!”
“原来你不听啊,那我便不说了。可是我得提醒你一句,以后你若是再想问,我也不会说了。所以你到底是听还是不听?”
这最后一句,顾然特意凑近到柏青耳边去说,呼出的热气直喷的柏青痒痒。
“我的耳朵又不会隔音,你爱说不说。”
顾然这才将柏青放回她原来的凳子上,与她面对正色道,“你瞧我每天的飞鸽传书,可不是没事飞着玩的。”
柏青想了想,顿悟道,“你是在与他们传递消息,暗里排兵布阵?”
顾然笑着点了点柏青的脑袋,“小妮子聪明得很啊!”
接着又说道,“你可记得我与你说过,燕军实力雄厚,加之之前屡战屡胜,士气大增,硬碰硬我军定不占优势,那我就只能出奇兵。”
“所以躲入这寨子,也是你出奇兵的一部分?”
“对,而且是很重要的一部分,这一仗我打的就是心理战!”
“这话从何说起呢?”
“前段时间,我在营中发现了燕军的内应,当时我并未将他们缉拿,反而将计就计,在一场战役中制造了我伤重失踪的这出戏,并且配合着承军内部军心涣散的场面,由内应将这一消息传出,燕军得知后,甚是欢喜,再加上之前从未尝过败绩,另一方面也助长了他们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嚣张气焰,自然就放松了警惕。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暗里谋划,再传书出去,等待最后的一战得胜。我想过不了几天我们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柏青想了想顾然的计策,不得不佩服。
“实乃妙计,高!”
“怎么样,你相公可没让你失望吧?”
柏青见他正经不到一刻,又开始犯浑,也不理他,起身出了屋子,“你才不是我相公呢!”
“你去哪?”
“我去给你准备晚饭!”
顾然看着柏青远去的背影,嘴角亦不自觉上扬,这样的生活是他十年前所不敢奢望的,现在天天能看见自己心爱的人在身边转悠,他有多希望时间可以停止在这一刻。可是供他遐想的时间总是短暂,陈老大那边还有事等着他汇报,顾然整理了思绪,给柏青留了张纸条,说自己晚点回来,这便出门去了。
顾然来到议事厅的时候,陈老大正在等他,顾然一踏进门就瞧见陈老大脸色有些不对劲,心料定是有事,却也不言语,只等陈老大主动开口。
“大哥,你叫我去办的事,我已经办好了,特来跟您汇报一二。”
“老弟啊,你办事我放心,这汇报的话就别提了,倒伤感情。”
“大哥太高看我了。”
“老弟啊,我刚刚得知一个消息,也不知这该如何是好,你帮我拿拿主意?”
“大哥但说无妨。”
“承军与燕军之战已进入白热化,承军那边一支军队被困在我寨子管辖之内,燕军紧追不舍,你说我这到底是该如何是好呢?我这夹在中间很难做人啊?”
顾然看着陈老大一脸苦恼,其实也很理解他现在的处境与心情,毕竟身处乱世,陈老大要考虑的不仅是自己,还有这一大寨子的百姓,无论此次陈老大偏向哪一方,都会得罪另外一方,而以他寨子的实力根本无法与其中任何一方相抗衡,而自己的身份日后无疑会给他带来麻烦。陈老大见顾然半天不语,遂叫了顾然几声。
“老弟?陈老弟?”
顾然回过神来,也心生一计,“大哥,小弟我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跟我还客气什么,快说来听听!”陈老大显然也急不可耐。
“我记得您之前与我说过,顾少帅对您有恩,您是个有情有义之人,自当不能做出违背道义之事,而燕军那边您又势单力薄,无法与之对抗,那么这一次您的确是骑虎难下。”
陈老大见顾然这一席话并非对策,而是加重了他的担忧,面露不悦,顾然也不急,继续说道,“我觉得您此次应当顺应燕军的要求。”
“那怎么能行!你不知道顾少帅对我有恩吗!”
“我只问您,承军被困之地还有无其他逃生之路?”
陈老大思索了一番,说道,“有是有,只是那条路及其凶险。”
“那就行了,您只需顺应燕军要求,将承军逼迫至那条凶险之路,之后的事就是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可是......这......怕是不妥吧?”
顾然见陈老大态度还有所游移,只得说道,“这是现在两不得罪的唯一办法,承军若日后得知您是给他们指了一条生路也定会感谢您的。”
陈老大想了想,也只好这样了。顾然未作停留,便出了议事厅,一路上他一直在想刚刚的事。其实这是一个引君入瓮的计谋,承军是故意装作被燕军围困,而陈老大所说的那条凶险之路顾然也早就知道,燕军一旦追随承军走入那条路,那么便会反被承军围在当中,最后承军再来个瓮中捉鳖。陈老大反而成了这局棋的关键一着,现在陈老大这边说通了,那么顾然便可坐收渔翁之利了。这样想着,不知不觉顾然就走到了与柏青的新房,只见柏青坐在一桌菜前,用手撑着头,直打瞌睡,可依旧坚持等他回来。
顾然悄悄走到她的身边,蹲下来看着她沉睡的模样,愿这纷扰的一切都由他来承担,只为眼前的人儿造就一个清平的天地。顾然轻轻地将柏青抱起来,将她放到床上,全程柏青都睡得很死,时不时还窝在顾然怀里调整个姿势,她的头发柔顺地散在一边,顾然总忍不住去蹭一蹭。这样的夜晚,暖了谁的心房。
转眼又是几日过去了,这天柏青正在房内看顾然给她带回来的书,就见顾然神色怡然地迈进房间。
“不是说陈老大叫你有事吗,这么快就回来了?”
“也不是什么要紧事。”
说着将手中的一张纸条递给柏青,柏青也没想其他就接过来,打开一看,上面写着一行字。
“我军告捷,不日当归。”
柏青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才敢确定这是真的。
“这么说我们可以回去了!”
“估计今天就会有人来接我们了。”
柏青高兴地扑到顾然身上,顾然一把将她抱起,任她身子缠着自己。
“就知道你会这么高兴!”
一阵高兴过后,柏青想到此次再度不辞而别,估计父母不会再轻易饶恕自己了,心下又是一度不安。顾然见她面色突然变了,担心道,“怎么了?”
柏青怕被他看出来,急忙掩饰过去,毕竟承军大捷才是值得高兴的事。
“没什么,没什么。”
“那就赶快换上衣服,收拾收拾,我们该回去了。”
“嗯,我这就去。”
顾然见柏青忙着收拾行李,自己便得空来到厨房,厨房管事的见顾然来了,便停下手中的事向他问好,谁不知道这个军师为人正直又机智,为他们寨子做了不少好事,现在不仅是寨主,就连整个寨子的百姓都很爱戴他。
“想请你帮个忙。”顾然客气地说道。
“有什么能帮到军师的,您就说!”
“帮我打包一大份吃的,就是你们这儿的一些特产啊,等会我派人来拿。”
管事的也不疑有二,只道是军师爱吃,便满口答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