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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热身

如果你想成功,你会把你的所有聪明才智用在这上面,哪怕有人告诉你这是犯罪。

苏振平家乡所在的地方早些年多流匪,当地被称为胡子。常常流窜作案,从苏北一带抢到鲁南一带,但是唯独不到苏振平家乡的那一带。爷爷说:“第一是没得抢,第二是抢不着,为啥呢?都快人吃人了,胡子来了弄不过咱们,八十匹快马,来咱们这里一趟能回去三十匹就不错了。那五十匹,早被咱们夜里偷偷摸摸给杀了,男女老少一起动手。早上起来他们只能看到一堆骨头。”

苏振平并不知道自己有一个曾经抗美援朝的爷爷,但是他必须那么说。

王老爷子问到苏振平这个问题的时候,苏振平有一瞬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凯文说:“如果你要撒谎。是的,这个世界上有百分之六十的人在使用英语,有百分之三十的人在使用汉语,有百分之九十九的人在使用谎言。人们会为了很多理由去撒谎,去编造故事,去规划梦想,甚至会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理由去撒谎。但是你们要记住,无稽的谎言最可怕,为什么。当你毫无理由毫无动机毫无目标的去撒谎的时候,是最愚蠢的行为。”

“谎言是一门古老的艺术,谎言是囊括了想象力、逻辑能力、记忆力、语言组织能力、煽动力等等的一箱古老的艺术。我们都讨厌被人欺骗,但是如果我们被一件美好的事情欺骗了一辈子,那你认为这还是谎言吗?不,你会认为这是梦想。人生需要梦想,因为梦想就是希望。你要做的就是给予人希望,给予坐在你面前的这个人希望。是的,如果你要撒谎,那就说出来不一般的谎言。”

苏振平说:“我不清楚我爷爷是哪个部队的,但是他在战争中,少了一只胳膊。”

在苏振平看来,战争,所能表达的意思有很多。就像是一年前的夏天,他在和一个黑胖子争夺女人的战争中输掉了。甚至,他在和一个女人对骂的战争中输掉了,那个女人用了五十块钱就赢得了整场胜利。苏振平对于那场战争记忆犹新,虽然有时候他会和那个腋窝有狐臭的女人睡一觉,以平复对于女人这种动物的思念。但是苏振平依然忘记不了那场战争带给他的伤痛。想从一场失败中走出来,那么你得打赢下一场战争。

坐在苏振平对面的这个老人就是苏振平要征服的高地。十五分钟之后,那个老人用略带忧伤的话说:“我十七就跟着大部队过河了,回过头看我的家乡,只能远远的看见一个河岸。我就跟自己说,妈妈,我要离你远去了……”

一切的都是那么的美好,苏振平借用他爷爷的话把老人带入到了回忆当中:“我爷爷说,当时根本就不知道怎么活下来的。到处都是血,呲呲的从血管子往外喷,根本都止不住。头上的炮弹还忽忽的往下掉,跟大萝卜一样不要钱,落到不远处,一炸一个大坑,溅起来的泥土打在人脸上生疼,就趴着,都不敢抬头看……”苏振平说的分外缓慢,这段场景来自一段电影《上甘岭》。

“也没有吃的,还特别冷,想喝点热水都喝不到。过年了,想吃饺子,十几个人就挖菜,把身上的面都倒在一块,和面。面碜牙,里面不是土就是沙,但一口吃下去眼泪就掉下来了。眼泪掉下还得笑,大家一起掉眼泪,一起笑……”老人说到这里,擦擦眼睛,“你们现在就好了,哪有那么多苦要吃……”老人正说着,场子里面的音乐停了。

苏振平跟老人说:“咱们的讲座马上就开始了,你还上厕所吗?”老人摇摇头。苏振平把座位下面的椅子搬到老人旁边,面对讲台一起坐着。坐过来,苏振平才发现老人的布包还放在老人腿上,被老人紧紧抱着。苏振平不动声色的说:“你把包放旁边的椅子上吧。”老人唔了一声,把手里的布包放在了一旁的座椅上。

一个戴着眼镜的女同事站到前面的讲台上,苏振平认出来是面试自己的面试官。女同事清清嗓子说道:“大家好,我是本场活动主持人沈冰。很高兴各位来宾能够参加我们麒麟国际今天的特别说明会,我们今天请到了国家理财规划师、著名股票分析师、人民大学经济学教授周伟雄周老师。咱们这场活动的时间大概是五十分钟,为了能够更好的开始咱们这次的活动,希望各位把身上的手机关机或静音。讲座时间希望各位不要随意走动、说话。好的,现在有情我们的讲师周伟雄周老师。”说着带头鼓起掌来。

一个头发花白,戴着黑框眼镜的中年人来到讲台前,接过主持人手里的话筒,轻轻吹了一口气,说:“大家好,我是周伟雄。很高兴在这里能和大家见面。”说着,周雄伟打开ppt,“今天要和大家分享的话题就是——财富增值……”

苏振平上一年级的时候,发生过一件事情。同班的小朋友把苏振平的书包扔上了屋顶,苏振平很伤心,哭着回到家中把这件事情跟父亲说了说。父亲勃然大怒,把苏振平训了一顿。小小年纪的苏振平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难道我的书包被别人扔了,错误的原因在我自己吗?苏振平很伤心。把这件事情又和母亲说了,母亲也很生气,大声喝斥苏振平:“他为什么没有仍别人的书包,就扔你的书包了?”长大之后,苏振平知道了一个词,叫愚夫愚妇。从那时候开始,苏振平自己的所有事情都没有跟父母讲过。包括被同学用小刀割破裤子、在学校里挨打、被老师往脸上吐痰、高中时候的早恋、以及参加工作等等,反正说了也得不到解决,还得被责备,何苦呢?

周老师的课讲的很好,至少对苏振平来讲是这样的。PPT里面分析了近年来的通货膨胀率和银行利率的对面关系,得出了一个负利率的结论,强调了理财的必然性;然后又分析了市场上所有的理财品种,包括基金、股票、黄金、外汇、收藏、房地产等等,最后介绍了期货,说了期货的保证金交易和双边交易,以及T+0制度,中间又讲了一个老太太从几万块钱炒到几个亿,又随着期货品种走势回落,收入缩水的故事。苏振平听完这个故事之后,当时有一种万事皆空的感觉。四十分钟之后,周老师结束了他的精彩演讲,获得掌声不断。至少苏振平的掌声是真挚的。

不过在听讲座的时候,苏振平觉得屋里面的空调开的太冷了。所以讲座一结束,苏振平就举手请做服务的同事把空调调小一点。苏振平坐回到老人对面,解释说:“刚才听课的时候,我觉得有点冷。”

老人点点头说:“是有点冷,空调开的太大了。”

苏振平问:“您现在是和孩子们生活在一起吗?”

老人摇摇头,神情有点落寞:“孩子们都搬出去,就我一个人在家住。”

苏振平心里面不免对老人有些同情:“老伴也走了?”

老人笑了笑:“也走了,走了一年多了。”

苏振平不由得想起离去的那个贱女人,失落的说:“是啊,身边突然少了一个人,突然间都不知道怎么生活了。”

老人大声的叹了一口气:“唉,是啊,几十年下来,吵吵闹闹的,一突然没了心里面就空了一块。孩子也都大了,也不回来,一回来就让我搬走。他们也就是说个客气话,搬哪里去?搬他们那里去?那是别人家,我才不愿意去呢!”

老人的一番话让苏振平想起了村里的一座桥,桥头不知道谁家每年割了麦子,就把草垛垛在桥头下面,很大的一个草垛。到了冬天,阳光很好的时候,村里面的老人就全都出来了,穿着陈旧的棉袄排坐在草垛下面,一坐就坐一天。聊一些年轻时候的事情,提到哪个村子的谁谁谁就叹一口气:“去年夏天死了,死的时候身边连个人都没有,儿子说我爹好几天没出来了,让儿媳妇去看,一看,人都臭了。”

苏振平把这件事情讲给老人听,老人听了,神情恍惚了一会。两人又聊了一会别的,老人说:“人死如灯灭,我也不知道那天就到头了,到头了也不知道能怎么样。我想过好多回这个事情,房子票子都好说,那几个白眼狼都不用招呼,分分钟能给你分完,谁会闲钱多啊?可是,我养了那么些猫就没人要了,这就成了我的心病。”

苏振平说:“真到那天,你把你的猫给我,最好你立个遗嘱,死了之后把这些猫给苏振平,任何人不得与之争抢。”

老人听了之后哈哈大笑,老人又聊到自己年前买基金的事情:“我在银行买的,我信了那个人的话,买的时候一百多万,结果现在没剩多少。怎么办?我就问那个小伙子,我说我赔钱了,你给我补回来吧,他直接就把我电话给挂了,后来我再打电话,不接了。我就说这个人不行。”

苏振平听了时候哈哈大笑:“你给人家钱弄没了,你还联系他呀,多新鲜啊?”

老人莞尔一笑,点点头说:“你说的对,我也不联系了。”

苏振平听到这里,就说:“咱爷俩聊得这么好,说别的事情我也帮不上忙。我看看刚才讲课的周老师忙不忙,不忙我让人给请过来,给你分析分析这个事情,你这一辈子挣点钱不容易。”

老人摆摆手:“方便吗?不方便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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