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歌词里面说,人越长大就越觉得孤单。事实上,人越长大就越觉得悲伤无助,再想找一个依靠的时候,却发现背后什么都没有。
“饥饿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比火烧还要难受,比寂寞还要可怕。”爷爷的眼睛在风中是那么的浑浊,“就像是,你看见,那条狼就一步一步的跟在你的身后,等着你死去,等着吃你的肉。后来我长大了的时候,听见有人说文化比较重要,也听见有人说精神比较重要,还有人说信仰比较重要,也有人说最重要的是金钱。但是,你爷爷从始至终都觉得,没什么能比活着更重要了。”
苏振平在Lisa的屋子里面醒来,看见苍白的天花板上都是苍蝇,顿时觉得有些恶心。简单收拾一下就走了,走的时候从座充上取手机电池的时候,不小心惊醒了正在熟睡的Lisa。Lisa抬起身子露出她那肥大的**说:“这么早就走了?”苏振平看见Lisa油晃晃的身体,嗓子眼中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感觉,只好咽了一口唾沫说:“我约了客户,”
下楼的时候,苏振平有一种仓惶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不自觉的想起了,昨天在公交车上遇到的那个凸凹有致的女人。
回到住处的苏振平洗了洗衣服,然后苏振平抽了一根烟。抽烟的时候,苏振平想起来母亲的病情,又想起那个瘦弱的妹妹,如果没有钱的话这一家人可怎么活啊。自己绝不能让母亲和妹妹失望,一定要承担起这份责任来。想着,苏振平看着天空洁白的云朵,就像是无数的城池在天空飘荡。云端处可有人家?
通过这一周的观察,苏振平发现刘冬梅是一个很聪明的女人,在拿单上也有自己的一套,后来的这两张单子都是刘冬梅拿的,拿得也很顺畅,小话术一套接一套的。每一次刘冬梅上桌说的话术,都被苏振平一条一条的击在小本里面了。拿完这两张单子,两个人的关系明显有所缓和。但是苏振平也发现另外一个问题:刘冬梅也是一个很虚荣的人,她喜欢别人跟她说话好话,吹捧她。苏振平想着刘冬梅的事情,是不是也应该加入到他们这种和睦的关系中去。试着和他们说说好话,吹吹牛,然后大家互相吹捧一下。苏振平很反感这么做,也很反感自己这个样子,但是在最后的时候苏振平还是劝说自己去试试。
下午苏振平看了一会儿书,便给那个在会场里认了干妈的阿姨打了一个电话。那个阿姨叫刘援朝,西四环住着。苏振平问了地址就说去看看她,刘援朝犹豫一下就同意了。同意之后刘援朝说:“小苏,你不会是过来和干妈谈那个期货的事儿吧?”
苏振平呵呵笑着说:“咱们谈那个干嘛,你是我干妈,我去陪您聊聊天还不行吗?”
苏振平的家乡有一道特产:八集狗肉。八集是一个地方,苏振平没去过这个地方。那条小狗死了之后,在田野里面干巴了好几天,两只眼睛都变得干瘪干瘪的,身上还散发着一股臭味。那条尸体身上黑色的毛就像是冬天里,老人许久不曾换过的鞋垫一样。苏振平不知道这条小狗死的时候,是不是经历了相当程度的绝望,甚至在没有伙伴的黑夜里面哀嚎。“肯定是的吧!”苏振平把这件事情讲给吴素阳听的时候,吴素阳这样回答,“他又没有爸爸,也没有妈妈,他把你当成他唯一的亲人,你却把他一个人丢在田野里面活活饿死了,你说他心里能不绝望吗?”吴素阳说这些话的时候再在吃八集狗肉,有些厚的嘴唇快速的上下一张一合。那时候,苏振平没来由的一阵反胃。
吴素阳一边吃着狗肉一遍为苏振平:“那你有没有经历过绝望啊?”
绝望?苏振平想,一个六七岁的孩子都不想活下去了,算不算是绝望。
苏振平到老人楼下的时候,心里有些打怵。苏振平以前可从来没有干过这种事,苏振平抬头看看这个小区十多层高的居民楼,心里觉得自己这脸皮也太厚了吧。踌躇了一会,苏振平看到楼下有卖西瓜的,索性买了两个西瓜。苏振平在太阳底下舒了两口气,一跺脚:“一个男子汉怕什么啊,成就成,不成还有下一次呢,怕个毛。”说着噔噔噔往老人家走去。
苏振平提着两个大西瓜到了老人家里,老人开门的时候,看见苏振平手里拎着的东西客气的说:“你这个小孩还带东西过来了。”苏振平笑着说:“我第一次来看您,连个东西也不拿,那不是太不懂事了。”说话的功夫,苏振平看着老人手里的拖把,便一把抢了过来。
老人看着干活的苏振平说:“下午我女儿回来,家里好长时间不打扫了,我收拾一下,别人家一回来就说你老太太怎么这么脏啊。嗨,你说,小时候在我身上拉屎拉尿,现在开始嫌弃我脏了,这叫什么事……”苏振平一边干着活,一边有一搭无一搭和老人聊天。苏振平干活很细心,洗衣服的时候,哪怕是衣服上的一丁点的小污渍,苏振平也会细致的把他搓干净。拖完地,苏振平帮着老人,把里里外外的桌椅板凳又清洁了一遍。干活的时候,苏振平真是觉得人家这种生活才是生活,自己家的那简直就是挣扎。在会场的时候,苏振平问过老人年龄。老人属马比自己母亲大了一岁,母亲属羊。
干完活之后,一身大汗的苏振平去洗手间洗了一把脸,又用身上的T恤擦了擦,老人不经意看到这一幕,非要苏振平把T恤脱下来:“我给你洗洗,一会就干了。”说着伸手去拽苏振平身上的T恤,苏振平无奈只得脱了。老人洗衣服的时候,跟苏振平说:“你去把西瓜切了吃,那么大的两个西瓜我得吃到什么时候。”
苏振平切了西瓜,老人衣服也洗好了,又从别处拿来一个女式白衬衫,领口处还带着花边。老人把衬衫递给苏振平:“先穿着,别光着膀子受凉了。”苏振平穿上衬衫,明显小了,扣子系不上。老人看了看说:“别系了,搭着吧。”说完,老人递过来的一块西瓜,两人坐到客厅开了电视,吃起西瓜来。
正吸吸溜溜吃着西瓜呢,门外想起了门铃声。老人跟苏振平说:“我女儿来了。”说着拿着吃了一半的西瓜去开门。
进了门的彭家慧一眼就认出了在沙发上坐着的苏振平,这不是昨天那个公交车上的小伙子吗?顿时彭家慧心里有些惴惴不安,这要是认出来,那可就够丢人的了。彭家慧在农业银行做大客户经理,工作很忙很累,一年到头,一天到晚几乎没有休息的时间。交了几个男朋友,都是因为这个忙都不了了之。昨天在公交车上,彭家慧注意到了这个紧盯着自己的小男人,女人对这方面很敏感。当时自己也不知道是鬼迷心窍了还是怎么的,身体里面有股热气自小腹升上来,不自主的就蹭了过去。下车的时候自己下面湿了一片,当时就把自己上下骂了一遍,彭家慧你是不是缺男人缺久了?
忙归忙,每隔一段时间,彭家慧都会坐一个多小时的公交车,去看看自己的母亲。父母原来都是部队里面的,后来父亲去世,母亲一个人抚养自己长大。后来读大学之后,为了逃避这个强势的母亲,以拥有独立的空间的名义就搬了出去。母女这一分开,就是十多年。但是细心的彭家慧发现,随着母亲年龄的增大,母亲身上的那股气势越来越弱。甚至有些时候,彭家慧从母亲那里离开的时候,母亲的语气中隐隐包含了一些哀求在里面:“这么晚了,就非要回去吗?”“你那地方有什么好的吗?”“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没了……”之类的。彭家慧心里也有些难受,但是一忙,这些事情就想不起来了。
前段时间彭家慧看到一个报道,一个老人在家中去世,五个子女全部不知道。过了一段时间,被邻居发现,尸体早就被饲养的猫吃的面目全非了。那时候,彭家慧疯了一样跑回来,在家里住了一晚上。但是这一晚上,是在让彭家慧难以忍受,一张纸一双筷子一杯水的事情,母亲都要管。似乎母亲的强势又回来了,还是远远的比较好。
彭家慧放下手里的东西,和苏振平打了一个招呼。和苏振平握手的时候,彭家慧注意到,苏振平刻意的在牛仔裤上擦了擦手。还有,苏振平眼睛里面的紧张。但是,彭家慧最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这个瘦长挺拔的小男人似乎并没有认出自己来。这时母亲招呼彭家慧过来吃西瓜。彭家慧坐到茶几一头的小板凳上,咬了一口满是汁水的西瓜,赞了一句:“嗯,这西瓜真甜。”想起昨天自己的表现,然后放声大笑起来。
笑的苏振平和刘援朝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