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一个不起眼的守卫拥有如此能量。”想起自己在伊稚斜单于宫帐中都没有正眼瞧一眼的查干,我对智子说道。
“危险往往隐藏在身边不起眼的平常当中。”智子说道。
“哎!就像我这等咸鱼,谁又能够相信是千年后激活天机圣女的人。”我不禁感慨道。
“呀!想不到骆大公子也有自惭形愧的时候,其实相比较于天机圣女,我更愿意当一个普通的凡人,来自平凡生活的智慧是为了追寻自然美好的生命体验。”这次智子紧紧握着我的手说道。
平凡,在低贱与美好两端徘徊,所蕴藉的能量,不禁让我想起了大二寒假在上海某个大酒店做服务生时的经历。
当时一个有钱的二代大爷,对我的一个同事羞辱谩骂,激起这位同事在后厨房狂吐数口唾液,搅拌装饰之后才端上去。
看着二代大爷慢慢吃下的场景,我惊愕地明白,大爷虽然伤不起,小仔其实更不可欺。
自己亦遇到过尴尬危机,却是另蕃景象。
有次为客人整理桌子,不慎把一大碗剩菜汁扣到一个十三四岁儿子的身上,当时不知所措的我傻在那里,儿子的爸爸说没有关系,洗个澡就好了。
受此事的影响,一次有位客人不慎摔碎一个玻璃器皿,其相当紧张,而我顺口而出“没有关系,碎碎平安,没有伤到就好。”
后来,这位客人成为了店中的常客。
生活就像一个变色龙,呈发散状态融入因果关系的界域。
平时细微的举动,无所谓的分散到生活的空间中,随着时间而逐渐模糊。当我们成为了生活变色龙的一面镜子时,诱使其变色的业因便融入到一个因果自循环的界域中。
因此,生活的演进不像箭那样的直线行进,而是像风一样四散开来。
“旅鼠、大萨满、伊稚斜、查干和汉庭,与我们所探究的坍塌有什么必然的联系?”缓过神来,回顾整个历程的我向智子问道。
“起风了!答案就在这北风中。”智子用手托起一片飘入帐中的雪花说道。
迎着北风,我和智子再次走入北国的记忆。
在这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日子里,一般人都会选择躲在帐中,盘在榻上,喝着热热的马奶茶,并烤上两方滋滋冒油的羊肉。
而在茫茫无际的雪原上,一群衣衫褴褛的队伍,在上百名匈奴骑兵的看押下,迎着北风向贝加尔湖行进,这群人正是数年前被伊稚斜抓来捕鱼的月湖鱼族人。
这是这个冬季他们第四次前去贝加尔湖捕鱼,天气越来越寒,而湖冰越结越厚。所以,他们一次比一次所捕的鱼少。
今年极寒的气候,冻死了大量的牛羊,来年的食物供给定会捉襟见肘。
更严重的情况是大战在即,为了即将到来的战争,必须储备充足的战备粮。
所以,上面有令,无论用什么办法都要准备充足的食物。
这样的大雪天,连兔子都会老实的窝在窝中,没有更好办法的匈奴“军需处”,便只好依靠鱼族捕鱼获得补给。
但是,按照上次贝加尔湖的捕鱼量,显然根本完成不了上面下达的储备任务。
这时,从贝加尔湖的方向传来隆隆的声音,匈奴人依据多年的判断,应该可能是大规模迁徙的黄羊群。对于此刻的他们而言,这简直是上天赐予的礼物。
匈奴人组织鱼族排列成数排大弧度长弧型的队列,排与排之间留下足够的捕猎空间,就像数张前后排列的网。
鱼叉、木棍等随身而带能够用来武装的都被用上,没有武器的则排在前面形成形成第一道阻截的人网,以减缓快速推进的羊群速度。
而匈奴兵则骑着马匹排在前面两列,准备通过吼叫和马踏的躁动把前面的“黄羊”赶进组织的人网中。
当滚滚的轰鸣声靠近时,他们才发现这是浑身橘红色的鼠群。
“旅鼠在资源极度匮乏时,便会产生毛皮变为橘红色的集体机制,以吸引天敌的注意,从而有效平衡种群数量与有限资源的矛盾。”智子说道。
“真是一个种群延续与自然妥协的神奇现象!有猎人曾见过一群被逼一处断崖的黄羊,老羊和小羊前后跃起,小羊在空中踩在老羊的背上,跃到对面的山崖上,从而完成悲壮的种族延续。”我向智子回应道。
虽然旅鼠比黄羊小很多,但对匈奴而言仍然是上好的物资,肉虽然没有养的牛羊肉吃的习惯,但对于匈奴兵而言至少比多刺的鱼更爽快,旅鼠的毛皮则是做袍子和靴子的上好材料。
鼠群被两侧的匈奴骑兵赶往预定人网区域,鱼族人便奋力的用手中的武器开始猎杀,鼠群在体力透支、饥饿及受到攻击的惊恐下失去了速度,很快便在速度骤降下堆成一堆。
鱼族人边打边往后退,并在人与人之间留下足够的空隙,让鼠群流向下一道人网,而不至于困兽犹斗对鱼族人进行攻击。
当鼠群经过数道人网,所能够冲出去的旅鼠已经所剩无几。
经过两三个小时的激烈奋战,原来一无所有的雪原,成为了如今一排排堆积如山的旅鼠物资。
这次行动的匈奴领队,对这样的结果相当满意,今年的任务总算是有保障了。
拥有苦劳的鱼族人,被赦免了这次贝加尔湖的捕鱼行动,带着旅鼠物资返回匈奴大本营。
旅鼠被处理成冻肉和鼠皮两部分,鼠皮用来做袍子、靴子等各种用品,冻肉则以军备物资的形式送往匈奴各军处,以补充牛羊肉不足所带来的物资空缺。
鼠肉虽然比不上牛羊肉,但吃起来味道亦相当鲜美,相比之下多刺的鱼肉则成了下等品,成为鱼族人主要的口粮。
对于没有分到鼠肉的鱼族人来说,对旅鼠这种没有见过的新鲜货并不感兴趣,鱼肉才是他们眼中的上等极品,有其足以。
此刻,北风而去的南国汉庭,亦在紧锣密鼓的进行着战前的筹备工作。
在长安城的深宫内,有三个熟悉的身影正在围着一个八卦进行占卜,此三人正是武帝、卫青和霍去病。
卜的本质是一套参量的模型工具,在迷信者手中便被赋予迷信的色彩,而在真正懂其之人手中,便拥有无尽的威力。
对于汉武帝这样喜欢自我主宰命运的人而言,显然不单单是预测吉凶那么简单。
出征前之所以占卜,而且会占多次的卜,是由于这样可以更加全面的认识未来可能出现的各种有利或不利的状况。
然后,对有利的状况进行充分的利用,对不利的状况加以防范、规避和扭转。
因此可知,卦的意义所在在于“变”,即“变卦”。“人”可以在“变卦”中去研究可能面临的各种“环境”态势,有效的弥补由“人”的思维局限性所带来的“环境”认识的缺失风险,增加对未来“事”的可控制力。
把卦用神的人,李广将军就是其一。
记得有一次与匈奴对战,李广军队深陷重围,众将士极度紧张和悲观认为这次完了。
李广让其子李敢带领几十勇士在匈奴阵中冲杀而回,向众将士言之匈奴战斗力不过如此,大大增加了大家的信心。
同时,李广拿出一个上上好签对众将士说,自己刚刚卜了一卦,卦象吉兆,这次定能逢凶化吉。
李广利用迷信色彩所赋予的“天命”,迅速转变了被困士气低落的不利局面,一举坚持到援军的到来。
对汉武帝而言,这是一场关乎汉匈数年之争胜负的关键之战。所以,其才反复利用卦象检测自己的准备工作。
相比较于匈奴冰天雪地的拮据状况,汉庭的准备工作已经不能用土豪来形容:调集的骑兵拥有14万之众,每个骑兵都有一匹后备战马,达14万之巨,步兵及转运夫高达10万人之众,粮食补给更是不计其数。
忌惮于羌人在后方捣乱,汉武帝决定不让敏感角色的李广出征此次大会战。
对于年迈的李广而言,天真的认为这是其封侯的最后机遇,苦苦请求武帝让其出征。
武帝碍于李家为汉庭征战多年的功劳,便同意了。但私下意会卫青,通过一些手段让其无功而返,从而避免有功封侯得罪羌人,不封侯实在说不过去的尴尬。
为了应对跨越大漠戈壁长途远征所面临的,以逸待劳强大匈奴骑兵的冲击,汉军发明了专项秘密武器——武刚车。
武刚车集运送粮草、武器和作战为一体,几辆武刚车环扣便是一道坚固的临时堡垒,可以迅速化解匈奴骑兵的机动性冲击。
而在战略上,根据敌我双方的综合态势和查干所提供的情报,三人商议决定,出征大军分为两路。
其中一路,由成熟老练的卫青带领,用秘密武器武刚车带上足量的粮草、武器和水,跨越大漠戈壁与伊稚斜王庭主力死磕。
另外一路,则由霍去病带领,不带任何辎重与粮草,在查干部署的“马钉”内应下,以匈养汉,以疾风之势迅速扫平左贤王部,兵至瀚海贝加尔湖帮查干解救出月湖鱼族,然后从左后方大迂回包抄伊稚斜,争取一举将匈奴斩草除根。
后来,接到查干关于大萨满之死的内情,三人又做出以下决议。
其一,让查干在大战之时,利用自己的“马钉”广泛散播匈奴遭遇天谴之危言,而汉军便是天神所派遣的惩治之鞭。
其二,霍去病在打到匈奴王庭龙城时,到匈奴圣山即狼居胥山进行祭天仪式,并在更北边的姑衍山进行祭地仪式。
这个决议的目的是,从精神层面上,彻底瓦解匈奴人的抵抗意识,并把匈奴人的********从草原上驱逐出去。
为了迷惑伊稚斜,汉武帝提前在军中“秘密”颁布出征部署:部署霍去病兵出定襄,直攻伊稚斜单于匈奴部;卫青兵出代郡,会合路博德部,攻左贤王匈奴部。
汉军各营依此私下里进行了大规模的军事调配,汉军各将皆认为此次出征一定为此计划无疑,使得查干所呈报给伊稚斜的情报,都指向这一军事部署,让伊稚斜的军事部署皆以此计划为应对之策。
而此刻,匈营中真正明白汉庭战略意图的人,亦只有查干一人而已。
兵法追寻的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方略,怎么可能提前就显露自己的意图,众人所能看到的只是表象,而通过众人之眼获取情报的伊稚斜,所能看到的亦只是表象而已。
从匈汉双方战前所扎下的马步来看,便已看出彼此的功力强弱来,但依此便妄断以后的胜败得失,却显得过于仓促,要知道真正的路途充溢着诸多命运的偶然。
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对于公元前120年的匈汉双方,临近的不仅是春天,更有着毕其功于一役的大会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