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醒,醒醒,别睡了!”迷糊中感觉有人拍着我的肩膀呼喊。
揉着惺忪睡眼的我,发现自己躺在氧气灵泡中睡着了,灵泡仍置身于海底,而旁边趴着一只正在酣睡的大海龟。
“这里的环境太好了,不仅能够治愈抑郁,更能治愈失眠。”我打着哈欠说道。
“睡个觉也没个正形,就不能向这只海龟学学?”智子说道。
“我睡品可好了,像我们宿舍不是磨牙的,就是打鼾的。”我反驳道。
“五十步笑百步!”说着智子右手一挥,眼前出现一灵泡,回放着刚刚睡觉的一幕。
灵泡上回放的自己,一会腿翘到智子的身上,一会胳膊抱着智子,一会头趴在智子的脖子旁囔囔自语,弄得智子相当无可奈何。
看到这一幕,我心中乐开了花,便向旁边这只落单的海龟说道:“太老实,容易成单身狗的。海龟老兄!你是不是单身了好多年?”
“好像你有媳妇一样!”智子白了我一眼。
“这事可由不得我,有人成全才行!”我耍起了嘴皮子。
“就会耍嘴皮子!”智子无奈说道。
我随智子离开海底,从海洋壳虫的四度空间世界,返回到幻流塔的三度空间。
“灾难真的来了,玄机就在这个幻流球中。”智子指着一个幻流球说道。
我对眼前无序流变状态的幻流球研究了半天,也没有看出个玄机。
“这能有什么玄机?”我不解问道。
“幻流球的流变脉络是有规律的,此幻流球的动态周期是四年,现今却出现了异常。”智子说道。
“需要观察四年才能看出规律,难怪我看不出来。不过,什么意象能以四年为变化的周期?”我不禁好奇问道。
“这是苔原旅鼠的意象幻流球。”智子回答道。
“苔原旅鼠?难道它们出现了大规模的自杀现象?”旅鼠是生物学界极为传奇的一个物种,曾引起生物学家、电影者及小说者对其的广泛关注,对其大规模自杀现象有所耳闻的我问道。
“不是自杀,是恐慌,前所未有的恐慌!”说话间智子把手放到了幻流球上,恐慌的意识流瞬间进入脑域,不禁让我打了几个冷颤。
“这种可爱的小动物,绝对不会自杀,让你看看我家小白。”智子把手脱离幻流球,一翻掌在其手上出现了一只萌哒哒的旅鼠,毛皮成浅橘色,并在头部与颈部之间分布着几个黑色的斑块,看起来相当可爱。
“它不是浅橘色的吗,你怎么能叫它小白?”我疑惑问道。
“我第一次见到它就是雪白雪白的,谁知慢慢长着,就变成了这种颜色了。”智子说道。
“对你而言,所见过消失的幻流球已数不胜数,这种幻流球无非是出现了恐慌的迹象而已,你怎么能够断定大灾难将要来临?”我向智子提出我的疑问。
已掌握了现代知识的智子,用现代知识和我做出以下的解读:
旅鼠幻流球是数千年来极为稳定的幻流球,从以往观察的记录来看,虽然出现过上下起伏的种群变迁现象,但都是周期性的稳定运行,从来没有出现过这般极度紊乱的现象。
旅鼠所生存的苔原,生态链条虽然简单,却能够抵抗住极地的严酷条件,植物多以稳定性极强的低等生物为主,诸如苔藓等。在生物层级中,越处在底端的生物稳定性越强,而以低等植被为食的旅鼠,顺应承接了这种稳定性。
也就是说,如果处在生物层级底端稳定性极强的物种都出现恐慌时,其意味着整个生态系统面临着巨大的危机,处在生物层级顶端的高等物种,将面临着巨幅摇摆的灾难危机,而站在最顶端的无疑是人类自身。
“对人类而言,末世即将到临!我需要足够的证据来说服父母,放弃在灾难面前没有任何意义的职责。所以,我离开了天机署,去了趟人间。”说话间,智子的手再次放到了幻流球上。
一阵恍惚之后,我和智子出现在一片冰天雪地之中,但和我们代际巡游的雪原却有着很大的不同:雪原是一望无际的平坦,即便有高山和沟壑,也是一个个大面积平坦的面,而这里却是一小簇一小簇高地起伏的地貌。
这时,天空出现一阵绚丽的极光,才让我明白正身处北极圈的苔原地带;而那一小簇一小簇隆起的地貌,是苔原植被降雪后所形成的轮廓。
“吱吱吱”的声音,把我们的目光拉往一处,看到一片蠕动的白点,定眼细瞧,是数百只白色的旅鼠。
它们扒开厚厚的积雪,露出里面青色的植被来,原来是在觅食。
但植被外围被一层厚厚的冰甲所包裹,无论怎么啃食,都难以咬破甲冰吃到最里面植被,这让数百只旅鼠显得相当惊慌。
突然,有一只旅鼠似乎吃到了东西,数百只旅鼠瞬间一拥而上,在撕咬与挣扎中乱作一团,不到几分钟这片地方就成为了裸露冻土之地,还有惨死的数十只旅鼠。
事情远远没有结束,这边的骚动,惊动了四周,犹如天降一般冒出数量惊人的旅鼠来,从四面八方源源不断涌了过来。
又是一阵撕咬与踩踏的景象,混战过后则多出数百只旅鼠的尸体来。
智子再一次的做起了柯南,用其掌握的现代知识向我解析缘由。
气候是冷暖周期交替进行,每个周期都有数百年之长。根据记录,这个时期处在暖周期,温度却比同时期的暖周期要高很多,才会累积如此丰富的植被形态。植被资源的高度繁盛,让旅鼠的种群数量快速增加,而出现刚刚密度如此吓人的旅鼠场面。
此时,暖周期才进行到一半,忽然遭遇极端的气候突变,一下子冰封苔原,让食物难以获取而变得极其短缺,在有限资源与无限旅鼠的态势下,造就了我们刚刚见到疯狂争抢的一幕。
还没等智子分析完,从四周窜出十几只身子细长、四肢短小的白鼬来,开始对旅鼠进行疯狂的捕猎。
它们咬死一只旅鼠后,并不急于享受美餐,而是锁定下一个目标,继续进行疯狂进攻。看来是要借此机会,好好储备过冬的口粮。
白鼬是旅鼠的天敌,天敌的出现,让本已狂躁的旅鼠更加的惊慌,数只旅鼠顺着呼啸的北风开始向南逃窜,其他旅鼠便纷纷而动,加入到向南逃窜的队伍之中。队伍越汇越大,一会功夫,便汇聚成前不见头后不见尾的滚滚洪流。
在滚滚洪流两边,除了大量刚刚见到的白鼬外,又出现了成群的北极狐加入到捕猎的阵营,同时在洪流的上空,盘旋着数百只白色的雪枭,场面极其壮观。
初到时,一只生命都难以发现的冰封苔原,一会功夫冒出如此繁多的生命,令我惊叹不已。
“迁徙”过后的这片苔原,重新陷入沉寂,再次没了生命的迹象。
当我们正要追寻旅鼠的迁徙轨迹,一探究竟之时,听到微弱的吱吱声。
顺着声音寻找,在一个洞穴之中,发现趴着一只雪白雪白的小旅鼠,有半掌之大,眨着惊恐的眼睛,微弱呼叫着。
失去了母亲怀抱,饥饿与严寒,让这只小旅鼠已站到了死亡线的边缘。
“莫非?小白?”忽然想起智子宠物的我问道。
智子点点头说道:“当时,我急切想要救它,但在人间我却无能为力。在小白意识将要消亡之际,我捕捉到了它的意识,并注入我的灵力让其幻化成型,小白便成了我天域除楠妹之外,最要好的伙伴。”
“我原当你是专养厉怪的魔女呢?”想起第一次见到智子时,受到的惊吓,我便说道。
“坏人就需要以恶制恶,我放出小白,歹人岂不翻了天?”智子抚摸着小白说道。
“小白,我们要去追赶你爹娘,告诉它们你有了新爸妈,有空老爸我再陪你耍。”我向小白打趣道。
“又自作多情了,小白什么时候认你做爸了?”智子白了我一眼。
这里毕竟是回忆的意象,虽然不舍,但还是丢下小白,去追赶滚滚而去的旅鼠洪流。
我们的追赶方式,显然与现实中的急行不同,意识具有相互连接与传递的特征,通过意识的连接,我们能够快速找到所追踪的物象意识,并通过它的视角感受这个世界。
通过意识关联的线索,我们就找到了鼠群,鼠群已经向前推进了数十公里,而其自身已汇集成了十几公里长的移动洪流。
“小白的父母在不在里面?”我向智子问道。
身旁的智子没有说话,看来通过意识相连,已感知不到小白父母的存在。意识的断连,意味着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已经死亡。
但这种结果,要比自己疯狂逃命,而丢下自己孩子的缘由,更能安慰智子失落的心境。
极端的气候条件似乎冰封了整个西伯利亚,沼泽、河流、湖泊都结上了一层厚厚的冰,才使得鼠群能顺畅通过这些地方。
若在往常,一条大的河流或湖泊就会把鼠群拦住,便会出现小说中,被描绘的神乎其神的,旅鼠疯狂自杀现象。
不过随着迁徙的进程,鼠群的规模在一点点的减少:被不断冒出来来的豺狼虎熊捕捉掉一部分,跨越高山时坍塌的积雪掩埋掉一部分,经历复杂地形时由踩踏死掉一部分,体力不支饥渴难耐死掉一部分……
剩下的鼠群,在求生的强烈本能之下,顺着北风呼啸而驰的南方,继续前行。它们穿过雪海松林和高山湖泊,数日之后,来到了贝加尔湖之上。
疾驰的北风吹走了冰封湖面上积雪,露出一望无际的幽蓝色冰面来。
伏在冰面,往下细看,一片幽蓝深不见底,根本看不出冰的厚度,而在极寒裂纹之处,则是冰凌莹透的切面,比任何人工所打磨的蓝宝石都摄人心扉。
身处此景,一下子便萧清了内心所有的杂绪与烦恼。
这时,从前方传来阵阵鹿鸣,抬头而望,发现了一行骑着驯鹿的人,并尾随着数十骑全装甲骑兵徐徐而行。
行进到贝加尔湖的鼠群,已经衰减掉九分,但仍看起来十分庞大。这群人发现了异动,停下来惊奇看着迁徙而过的鼠群。
相比较于旅鼠,此刻,这群人更能引起了我的好奇。
前面为首的是一位老者,骑着一头最大的驯鹿,身穿佩有各种奇异挂件的彩色服装,头戴一顶鸟类翎羽扎成的头冠,手拿一柄雕满脸型、头骨、牙齿、羽毛等多种奇异抽象元素的权杖,而权杖之上站立着一只凝神盯着鼠群的雪枭。
这种奇异的搭配组合,在你面前一呈现,立马涌现出庄重而神秘的幽远感。
其他人的装束,朴素很多,是那种缺少了色彩的北方游牧民族典型的服饰,但全装甲的草原骑兵却是极其少见的,看来为首老者一定是一位身份极为重要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