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6月的天,向晚苏醒的柳絮飘飞了起来,像蒲公英!一样温柔却有希望。
“哈!累死了。”
方蔓“嘭”地一下,把抱在怀里课本甩在自己的电脑桌上,咕噜噜喝完了一杯已经凉冷的开水。
“你们猜猜我卖了多少钱!”
“哇。三毛!”方蔓此时的发型的确只能用‘三毛’来形象了。
“哈哈,猜猜。我现在可是寝室里的富婆了。”
薛潋潋帮她顺了顺已经结成一堆两对的刘海。是被汗水浸湿结晶定型的。
“还是第一次看你这么起劲儿的。话说,你把笔记、资料书都卖光了,怎么复习呢?”
“这个……没事儿吧。”她神秘地笑容把唇纹都撑开了,“我有备份。哈哈哈……”
“备份?”
“不知道吧。我一般做两份笔记的。”
薛潋潋的瞳孔里射出了一股惊奇诧异的光。
“两份?!”
“对呀!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嘛。”
“我算是受教了!多少?”
“嘻嘻……”
“五块?五十?”
方蔓一直摇头否定着。随后食指交叉比出“十”的手势。
“十倍。”
“五十的十倍?!”薛潋潋“哇”的一声倒把方蔓惊了一下。
“哈哈哈。我是不是最富的啊?!”
“哇哇哇……塞。我也要去。难怪寝室就只有我在呢。”
“那我再去找找。记得放在矜茉那还有《读者》、《青年文摘》、《课堂内外》……”
“恩。那我们得快点了。师弟师妹又比我们早半个小时晚自习。”
薛潋潋和方蔓把她们所有的工具书和没有用的作业本笔记本、阅读杂志等等可以售卖的东西都装在了一个矿泉水箱里,疾步抬到了操场附近。
充满书生气的热闹非凡!
“哇!好多人啊!”
她们在一排排杨树庇荫下也加入了火爆全校的“售卖会”。“嘭”的一声,装满了整整一箱的书本都挤得闷声闷气的坐在了水泥板上。等摆上了属于她们自己特色的小摊儿——“要高分,找师姐!找师姐,考北大!”(附赠明星片、杂志和老师金句。)要准备开张叫卖了。
“当然啦!又不是只有我们两个要毕业了。”
“太贼了!”
“恩?”
“你看‘高档笔记100一本’、‘五年高考三年模拟重点精编本大甩卖,买一赠各种纪念品’、‘师兄裸奔—5角一张签名’、“师弟别来,师妹专区”……这这也……太……”
“呃~太扯了?”
“恩……有点点。还裸奔、专区呢。不过,话说那个100元一本的笔记本有人买?是我就不会买。”
“呵呵呵……一百,贵吗?”方蔓找不着语言来回复了,语调如旧平缓没有表情轻蔑。毕竟那个广告语是自己写的,虽然使用权已经属于别人了。
“恩?不贵吗?”
“……”
金黄的夕落摸着薛潋潋眼睫毛,痒酥酥。背后的木槿不知多久开得这么盛了,每一朵都是浅紫带着澄黄,完全没有显现三原色的基本规律。
“你写的?”
“我的表情这么丰富?怎么知道的?”
“哈哈。永远写得和教科书一样的笔锋。”
“这么简单?”
“现在用你的‘广告牌’的那个女生还对你笑呢。不过,我猜她肯定没你卖得好吧,我知道你做事永远都是最爱钱的,这才是重点。”
方蔓听着“爱钱”这两个字,眼睛也收到了薛潋潋那边阳光洒下来的金光,显得漂浮了。
“什么爱钱呀!一分钱一分货,好吧?!”
“恩恩,对对对。你都对。傻!……啊,我们开始吧。”她特意把‘傻’字只说给自己听,因为她觉得谁傻谁才会买这么贵的‘二手货’。
“要高分!找师姐!要高分!找师姐!”
“要这么大声呀?”
“不然呢?谁看得见我们这个‘尽头’啊?”
“酒香不怕巷子深!”
方蔓看见薛潋潋脸上有些尴尬。“不好意思了?”
“哪有……”
“还说没有。这是书不是酒,不喊就不会有人知道的。就是再好的东西也要做宣传啊,不然电视里干嘛看着看着电视剧就开始打广告了。所以说……”
还没等方蔓唠叨完,就没有耐心了,“怎么这么爱说教,不当老师可可惜了。我喊啦。”她咳咳了两声,扯扯嗓子,“快来呀!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各个师弟师妹啊,错过就后悔了哦。”
“哇。你的爆发力总这么好!还有还有,我们的广告语也加上。”
薛潋潋猛点头示意自己已经秒懂了,想一展表现:“好福利哟!要高分!找师姐!找师姐,考北大!”
…………
果然高分贝好表现力,有两三个同学围过来了。
“师姐,你的高档笔记还有没有?”
薛潋潋扁着嘴听完站在她俩眼前一摊之遥的小师弟的问话。既惊喜又纳闷道:“啊?我找找啊。”
“啊,师弟这么小的个子。你高二了?要什么类别的笔记?”
“恩。就等师姐你们走了,我们就是主宰了。”
“哈哈,你们说话有趣。这个给你。”
师弟还没从薛潋潋手里接过来就收回了那抹变幻莫测的笑,“不是这个,师姐。就是那个那个……那个。”
“啊?哪个?”
方蔓恍然大悟插话道:“哦!100元那个吗?”
“恩恩,就是就是。我室友刚给我看了,觉得太惊为天人了。哦哦,天物天物。”
“那个的确是的,一分钱一分货嘛,还是对得起‘高档’这个两个字的。”其实薛潋潋心里面想得是另一回事:又来个傻子!管他的,赚一个是一个。
“所以我想要那一本。”
“那个没有了。不好意思。”
“真的吗?”师弟一脸犹疑转向方蔓,“再找找。”
“恩。对的。那个每一科就只有一本的。哦,师弟你是文科还是理科。”
“理科。”
“理科?我是文科啊。你确定……你室友买了我的笔记?”
“啊啊。因为比较感兴趣吧。”
“真是怀有一颗文学的心啊。哈哈哈。”薛潋潋打趣完右前边的小师弟又回过头来询问正面的小师妹要点儿什么,“哪科?买两本练习册的话,可以免费送3本杂志和老师金句两副。任意挑哦。”
“我这还剩政治和语文的笔记了。”方蔓有些肉双下巴也跟着嘴里的话昂起来了。
“那语文好了。”
“算你五十好了。”她把要找的钱双手递到了师弟的手里,“还要点什么呢?可以送很多东西哦,再给你打个折。”
“……”
“哦!忘了你是学理科的了。那没事儿……好好加油哦。”
“谢谢师姐。”
等结算好师妹的钱,又从脚边的纸箱子里翻出了两本‘新概念作文’追上师弟:“嘿,师弟。等等。”
“恩?”
“这两本‘新概念’送给你。”薛潋潋总是这样热情地接待每一位长得可爱的男生,“哈,接着吧。”
“我……谢谢师姐,我不能要的。”
看见小师弟再三推脱,自己就更有劲儿了:“拿着吧,免费的。早点成为下一个徐志摩吧。”
“哈哈哈……这怎么好呢?”师弟嘴角抽搐地有点尴尬,因为他看了看手里刚买的笔记本,远远望了望在杨树边站着叫卖的方蔓有点……
“没事儿的,拿着吧。那个师姐和我都很愿意把一些有意思的书送给有意思的人的。”
“有意思?”
“对啊?一本好书有一个好主人是很难得的。很幸运的!看你这么喜欢文字,就决意送给你了。”她看见这个面前的小师弟还是推推嚷嚷的,就使劲一把推进他怀里。
师弟还没反应过来,书已经全掉在了地上。“谢谢师姐,我真不能要的。”等把书拾起来正要还给师姐时,才发觉刚刚就在眼前的那个活力十足的师姐已经回到书摊上开始和另一个师姐叫卖了。即使周围在喧闹嘈杂,他都能清楚听见那句醒神动心的广告语:“要高分!找师姐!找师姐,考北大!”
这个有点“固执”的小师弟最后还是保持一度微笑走远了,身子越来越细小,直至不见。
“多少钱了?”
“一十、二十……百元的你再数数。六十九、八十九、九十九……恩,一共两百九十五。你那里呢?”
“两百……”
“哇!!!!”薛潋潋开心得头发都要分叉了。
“就两百多,有什么好哇的?”
“我这还有,你忘了?那就是四百九十五!还不……”
“哇……”
“哇……”
两个傻兮兮的女生!“哇”的时候,还不忘拖长了尾音,真像小蝌蚪的妈妈—青蛙。
“要是你多写几份笔记多好啊。”
“说得轻巧,你来写!”
薛潋潋不自觉地赞叹方蔓笔记的“精巧和受欢迎”,竖起了自己的两个大拇指。除了敬佩还是敬佩,她现在是真明白了:“知识是无价的!这不是废品收费站!是知识的海洋。”她有点后悔了,后悔自己也应该像方蔓这样做,并把它做好好、做巧、做精!全是商机啊!
“哈哈哈。小蔓你才是我们寝室最强的!臣服了,我的大夫人!”
“哈哈哈哈。你也钻钱眼了。”
“这真的是太有前(钱)途了。”
“那你以后是要从商了?看你眼冒金星的表情。”
“哈哈哈,说不定。”
“明天还来吗?”
“来,当然要来啦。这么好的机会怎么好错过。哈哈。”
“还剩三分之一了,钱是赚不了多少的。不过能赚一点是一点,这也不错的。”
“资源这个好说。到处收刮一点就好了!噢,我的大夫人!”
看着薛潋潋高兴地不能自已了,向她抛起了挑衅暧昧的眼神。方蔓虽已习惯,但还是受不住了这酸酸的感觉,一脸无奈!
“室长又来了。走吧走吧。操场就剩我们俩了。”
“哪有啊。还有几位……挺多的嘛。”薛潋潋四处张望了下操场周围的环境,一切如旧啊。草是草的模样,花有花的艳泽。就连左后两边的杨树也还是在挺直着腰杆泰然处之地在分解二氧化碳生成清新怡人的氧分子。
“的确,还有几位打扫清洁、小卖部的阿姨叔叔。”好一个语言无味的回答,慵懒。
大风把天吹蓝了。
今天的风特别的自在。零散在梧桐身上的碎叶也随风而起,比冬天的雪更美。
喜欢六月初的时分,喜欢温柔可人的雨滴滴答答地与伞相互耳语的咩咩声音。这就是六月的初雨:艳阳雨的魅力!
“为什么每次高考都会下雨呢?”
“时间好快呀!好神奇的。”
“对啊。紧张吗?”
“不知道。感觉……没什么感觉的样子。”
“所以才会很神奇嘛。”
“你呢?”
“差不多吧。很平常。”
“哈哈,神奇啊!是麻木了嘛?我们。”
“可能是呢。对了,志愿真的确定好没有啊。”
“好美啊。快看!”里伱指着很远处升起的一只氢气球。
“哇。有晴有雨有云,有楼下不停在走的伞,还有气球。好像……羊,‘懒羊羊’还是‘喜羊羊’?”
“快看操场那两排杨树,叶子金灿灿的、闪闪的,在发光呢。”
“的确blingbling的,好像鱼的鳞哦。蝴蝶,更像!”
“就是就是呢。想象一下,好多蝴蝶在飞,是有多美啊。”她微张着眼睛把眼眶抓住的边景虚化得更朦胧更美了,“你说我们平时怎么没有发觉咱们学校这么美啊!”
“生活中总缺乏善于发现美的眼睛。”
“哈哈,是呀!三年来一直埋着头啃着书,像老黄牛一样恳恳切切……总是两点一线:寝室、教室。”
“啊,你说。怎么这么快,居然要毕业了。”
“后天就高考了。有没有想要对我说的啊,哈哈。或者其他那个男生,我帮你传达传达慰问慰问。嘻嘻……”里伱总是这么嘻嘻哈哈地转移话题,“老不正经”。
“……”
“哦,脸红了哦。”
“学校太美了!……”
里伱看了看矜茉手指的方向。厕所?!真是丈二摸不着头脑啊。
“啊?什么?”
“笨呢?氨气!厕所里的天然化肥产生的氨气。”
“呵~呵~呵~……”听见这‘冷艳’的回复,里伱貌似受到了一阵黑鸟突袭尴尬。一阵自由舒适的空白之后,她们才从墨绿色的欧式护栏上把托腮的手放下来,往走廊中间的教室里走去。
“哇,怎么照片里的……是我们吗?啊?”
“我也觉得。老贺的挺不错的。还有叔婳的,也好好看啊。”
“叔婳是哪个位置?”
“第二排的……从右往左数的第6个,就是挨着姜……”
“哈哈哈哈,你看里伱的。脸上怎么了?快看。”
方蔓看着把章自诩笑得都喷出来一口略有几粒唾沫星的照片:”哈哈哈,猪头。被谁打肿了?还有一个‘王’字在额头上?是‘王’吗?这个轮廓。“
“不知道,不过……哈哈哈,越看越像的感觉。哈哈哈……走,去问问她。“
“要不要一便拿给童……一张?”
“给她干什么?她!又不是没有人单独给她?!”她用她特有犀利苛刻的语调把章自诩的眼神也吸引到了正对教室后门后的座位:童苫宓正和一个“名花有主”的男生埋头亲昵地在做些什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含糊不清的!居然还不停地相觑一笑!相对于班上其他同学的“埋头蛮干”而言,真是有一种让人厌恶的感觉啊!
“嘿,你说。”
被本应该‘慈眉善目’的方蔓现在发射出来的‘鄙薄’的眼神给震慑住了,自己的声音也不由自主地小了起来。
“什么?声音变得这么小了?把我都吓住了。”
其实一般心虚的人和从来不敢大分贝吭声出气的人,也爱背着别人说点不入耳的话。亦真亦假?!这不得而知之的更多的是当时各自心里也定生了一个和被言论者一样丑陋的情绪。
“你说,全班的女生都在孤立她,她……她难道就没有感觉吗?现在都还在做这么‘龌龊’的事情?”
“你说你!哪有这么严重啊?你怎么最近像怎么这样嫉恶如仇了?不想好好高考了?”她又盯了盯童苫宓的方向,接着说道:“再说呢,也不关我们的事情。她做她的事情,你做你的事情。要好好看书,高考才是正事儿呢!所以啊,不要再学着班里的‘八卦团’说些不好听的话了,大家都要毕业了,都想留个好印象。”章自诩的说辞不是只因为曾经她们是过好朋友,更在于的是她真的非常深刻地觉得大家都是同学一场,何必这样呢?虽然很多时候认为童苫宓的一些行为有些过分了,但是不管怎样这个“惩罚”也还是要适可而止才好。何况再亲密无间的友人或者恋人都会忍耐不住时间的“挠痒痒”,迟早分道扬镳。既然不知道朋友的定义会有多么深刻入心,那么就好好善待吧。因为缘分总是这么地有意思、奇妙无比!
“所以她在做她的事情,我在做我的事情啊!既然她能做得出就不怕别人叽里咕噜!还有!你是知道我是最讨厌这类人的!我说她是看得起她!因为……”
“因为吃人嘴软拿人手短?那也不见得你嘴软啊?她给你吃了这么多好东西。哈哈。”
被章自诩这么一调侃,生硬的气氛多了一丝打趣的味道。
“所以我这样说她是看得起她啊,一般人我不屑说出这些的。”
“哟哟哟~~又来装善良大度了。”
“看我不把你的书都给你卖光了,一毛钱都不给你!”方蔓把章自诩的双手拧得绯红!
“啊~啊~我错了,我错了……咱们还是看书吧,我还想考个好大学呢。”她把方蔓‘轰‘回了自己的位置,正转身时看见矜茉正急突突地往教室门外钻。
“小茉。去哪儿?”
“我去储藏室。”
“……年级主任……旁边的……办公室……旁边……”飘忽不定的音节戴上翅膀飞到了走廊上空。
“什?么?什么?”章自诩顿了至少三四秒才恍惚拼凑完刚刚只有一两个字传到耳蜗的话,“办公室?旁边?杂物间!是吗?是那个打扫清洁的老爷爷那里吗?去那儿干什么?”她不想浪费时间去胡乱猜想一些与自己无关紧要的事情了,琢磨不透。马上就丢掉了“包袱”从座位上站起来复习“重点诗词摘抄笔记”,混入‘复习大部队’。站着做事情,精神总是既锐利又清爽,倾耳注目!
“爷爷,刚刚我拿给你的书……好像忘了有个东西……很重要……麻烦你开一下门。”幸好矜茉跑得很快遇见那位爷爷在楼层对面的走廊上扫地,分类垃圾桶。
“?”爷爷明显有点耳背没有有听见矜茉的问请。这个问号是蛮横地横跨在矜茉和那位爷爷之间的。
“啊,爷爷。就是我下午拿给你的书。我想……拿回……一个笔记本,很重要。”
“哦!啊!我没注意到……”
“没注意到”这四个一点都不突出的字眼打消了矜茉所有的念头,可能是有嗡嗡的苍蝇在飞吧。可能也只是霎时间,所以她又马上很小心翼翼地吐纳出想能让她反复‘确信’的询问:“是……卖……掉了嘛?!”
“啊~哦~等一下。”
爷爷欲犹欲疑的回答把矜茉乖乖滴引在身后,把储物间的锁打开了。
“啊。”堆满了纸质的物品堵围满了所有的空气,矜茉心里早已目瞪口呆了,但只能表里不如一地友善微笑着:“爷爷。这个,我应该从哪儿找起呢?”
“你是下午拿给我的噶?”他用拴在腰间的手帕擦了擦有点脏兮兮的手。因为长年累月地做着同一件事,所以他的背有点轻微驼背,掌上的纹络已经不能清晰地辨别了,直白一见的只有略黑褐色的厚茧。
“恩恩。一个装泡面的纸箱子。”其实矜茉很想说出泡面箱的具体明细:多少本书;多少个笔记本;什么书在什么位置。但她知道那些都是废话,此刻。
这位爷爷听见矜茉这个简化得不能再简化得来的外显标志,灵光一闪,“哦!是不是在这边的……你找找吧。”
“恩。谢谢爷爷。”
她一瞥就看见了。就挨着门后边的那个位置,好在没有和其他的东西堆叠在一起。可能是爷爷还没来得及整理、暂时搁置在了一边不是很起眼的位置。
“啊。找到了。就是这个。谢谢爷爷,谢谢爷爷。哈哈。”第一个“谢谢爷爷”是她礼貌性地对爷爷表示的感谢,第二个“谢谢爷爷”是难以言表的旧物重拾的‘冁然而笑’。谢过之后,她慢悠悠地打开了这个让她十分开心十分激动的浅紫色笔记本(背面印有MJ《Maninthemirror》的歌词),就“龇牙咧嘴”地走回了教室。上面写的什么内容啊?她居然笑得这么半羞半喜的。不知道!不过,只晓得的是这个笔记本是别人奖送给她的。远远地还能依稀看得到翻开的第一页上面有一大串的黑色字迹有规有矩地睡在上面,下笔有力有神,洒脱飘逸的撇捺勾更衬托得英气十足。
茉莉在凋谢时,染上另外泥土的清新,由纯白到紫枯,萎成和土壤一个颜色。或说化为一体新生的根,带来氧和肥料。六月的开始,第二朵茉莉就毫无顾忌地打探着这是深是浅的友谊暗号。
“对!你到现在才知道?!”
“……”
“你不知道为什么吗?其实我们到现在都不明白男生为什么都不会孤立你!你做了那么多不要脸的事情,是怎样做出来的?那些男生知道了居然觉得你还是无辜的。我真是不明白得很……”
面对在女生寝室突如其来的“围剿”或者是“审判”,童苫宓依然没有任何期待应该有的面部表情的变化。
“……”
着急的确是问话的人—“旁观者”。
“嘿!你说话啊。说!你为什么要拿叔婳的手机?为什么还对宿管阿姨说些那些盛气凌人的话?她是在帮你吧。”
“……我没拿。”
因为童苫宓傲人无语回答。几乎班里所有的女生都肩挨着肩,把圈子紧逼得里三层外三层的窄。童苫宓就被堵在了墙角的最里处,只有下脚的空间。
“我们散开点,散开点。围个大圈……”不是因为人群密集供氧不足而这样,显然是因为圈子的空间围得更大,会更引人注目!她们想让更多的路人甲知道世界上还真的存在“这类女生”。话说女生对女生的攻击方式真是不一般啊!我想“用心良苦”是最好的诠释词了。她们不会像男生之间肤浅地拳打脚踢,她们只会用一点都不“刻薄”语言来驳斥你,然后再保持二度微笑,“慢条斯理”地把你的寒毛鼻毛睫毛统统都扯掉。真是不费吹灰之力的“K.O”,堪称完美的典范!完美!当然这次组织目前是不包括219寝室的人员的,不过也只是目前而已。
“好……好……好……你就狡辩吧,看你还要怎么编。”
“那你又说:为什么手机明明上交了,你哪儿有手机蒙在被窝里打电话?你哪里来的?“
童苫宓还是没有任何明确的回答,和刚刚一样慵懒地依靠在墙角。一脸毫无干系。
”……“
“问你话呢?你聋了吗?”
“对!聋了吧。”一个轻蔑的嘴角上扬后,看着“八卦帮”那个喜穿红衣服的女生要有所肢体表示了,“这里……也有摄像头吧!“童苫宓在提醒她们若有举动的话,事情必有的危害性很大。
“呵,还想我们‘请’你去医务室吗?笑话!快说。”
“对!还有。你为什么要偷你们寝室自己的东西呢?这个可就想不通了哦。”
听到这“奇怪”的句话,不明先后的“看客们”更显不快了,纷纷向”八卦帮“问询道:”什么意思?拿了谁的东西,她们寝室里。”“对啊对啊,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怎么跟我们所了解的版本不一样啊。”
“她既拿了姜琦的东西也拿了叔婳的东西。”
“什么东西?怎么听不明白了。”
“她拿了姜琦的钱和叔婳的手机。哦,还有……”
是“无理取闹”的羞辱吗?薛潋潋从操场回来到了寝室看到这“精彩绝伦”但“不堪入目”的画面。她了解童苫宓此时的心境和事件具体的原因,于是她插入“包围圈”里面,拉起童苫宓的手就往寝室里奔。等“看客们”回过神来,薛潋潋已经以最快的反应“嘭”的一声把关上了。她们只有在门外以另外一种方式“声张正义”——雷雨般的叩击。
“薛潋潋,你在干什么啊?!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但请你们给我一分钟的时间,好不好?”
“快出来,我们又不是在针对你!是她自己做了些见不得人的事,有什么好给她掩护的。我们知道你是班干部……”还没等门外的声音通过门缝传进来,薛潋潋就高声呼道:“一分钟!真的一分钟!”
犀利的叩门声连同门外叽叽喳喳的说话声也妥协了。看来她们是同意了薛潋潋的一分钟请求。因为她们知晓一分钟六十秒的时间也改变不了什么局面,任凭薛潋潋怎么拖延时间,该怎样还是会怎样的。
还不及21秒,门就开了。
“进来说吧。”
“走走走……”一窝蜂的黑点点都很迅速地拱进了219寝室。
“那你自己好好向大家陈述一下事情经过和动机吧。”因为薛潋潋的一茬儿,“看客们”几乎都忘记了开头应该是什么了。
“我承认,我有罪!我有病,我变态。我变态!我是变态!”很“稳重”的声音把“看客们”的脸上高涨的情绪都涮白了。童苫宓居然这么云淡风轻的回答?!完全没有了预料之中的“惊喜”!这时恐怕只有和猫毛一样循环复生的诧异。
“你对她说了什么?”站在薛潋潋旁边的短发女生轻如蚊蝇地探寻着,生怕打破了这漠寥无边的沉寂!
而薛潋潋也没有给出正面的答复,只是轻微地摇晃着头来表示自己并没有说些特别的什么话来劝慰童苫宓。刚刚她也只是以“室长”的身份很友善地提醒过童苫宓她应该正面自己的过失或者说是错误,因为打着正义旗帜的“闲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只有从心底发出来的诚恳才是最好的武器。何况童苫宓早已经知道自己错了,只是羞于时机。
“什么意思!你是承认了?!”看着童苫宓埋着头控制着点头同意的频率。声音柔和了,但却更加得势,”那,走!去给她们当面道歉才行!“
于是随着大部队,进了对门220寝室。门没有上锁,姜琦不在寝室也不在“大部队”,应该是和几茹琪里伱几个在教室里吧。所有这时只有叔婳一个人在寝室里戴着耳机看书,她知道外面很嘈杂但却不知道是因为童苫宓而变得嘈杂的。
“茹琪不在,有什么给我说吧。”她习惯性地以为是找茹琪的。待到黑压压的一片气流滑满了整个寝室,她看见到了童苫宓,她预感到了什么节奏。该开口说些什么呢?打招呼?好像不太适宜。那要微笑吗?不好吧?!(她很纠结也很错愕,她们两个之间已经很久没有开口说一个字了。包括和姜琦也是。)……不知不觉中想要说的言辞已经呼之欲出了,“怎么?”很简短的一句话,只有两个字!但这已经是叔婳最好的表达了,目前。
“说吧。你知道的吧。不用我们教你吧……”
“八卦帮”成员的话总是让人想匿名躲起来。童苫宓就这样自然而然地被推到了叔婳的面前,叔婳出于礼貌与紧张连忙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把耳机线当作书签欠在已经许久未翻过的P78的页码上。
“小婳,我……对……对……对不起!我不应该……”
“看客们”都很好奇童苫宓接下来会继续说些什么,有可能是事情的经过。所以纷纷都挂起了满足的笑意和心潮澎湃的期待,想要尽情“饕餮”!饕餮这个令人心生正义的画面。不过还没有等到童苫宓的后续,叔婳就立马接受了她的歉意。她是知道的,童苫宓可能会继续透露出她自己和我们班某个男生的亲密互动。(她从手机里的短息号码断测出来的:那个和童苫宓有暧昧短信的是男生就是那天吃零食女生的男友,也就是前文提到的那个和她一起埋头嬉笑的男生。不过这件事也只有叔婳和那个吃零食女生知道,他们已经分手了。)她不想童苫宓成为全班甚至是全校的出名人物,毕竟也是朋友同学一场。
“就这样原谅她了?”看客团们完全不过瘾。
“对!不能就这样算了!她还拿过姜琦的钱!她还应该给姜琦道歉才行,不然我们可不会就这样放过她的。”
“就是,那她……还……陷害……”
薛潋潋阻断了“看客团”的话,”还是适可而止的好。同学一场呢……“
“既然是同学一场还做出这些事!不矛盾吗?你不要因为她经常拿好吃的给你,就这样袒护?!做出了就应该承担结果不对吗?”
薛潋潋还是不顾这“义正言辞”,坚持自己的想法。
“虽然话是这样说,但是……反正,我们这样做也很过分,不是吗?”
“这有什么过分的?这还是她该受到的“惩罚”好吗?“
“什么该不该的?世界上本来就没有什么是应该的!”
看客团们反被薛潋潋和顺的语气感到有点“咄咄逼人”。
“我们做我们觉得应该做的事情,薛潋潋你最好不要再插手了。我们可没有你这么大度。”
“嘿!美女们。我们这里是寝室!是应该好好休息睡觉的地方!我们的身份是学生!不是社会上的痞子混混,我们不应该这样……这样“侃侃而谈”,做出以为别人也会这样做的事情。你们问过真正的当事人嘛?你们不能代表她们!”
看客团异常不服气!
“我们就是爱打抱不平,有错吗?”
“当然没有错了!只是方法不对而已!我也很讨厌小宓做出这些事情。但是我们这样群体攻之好吗?这也是暴力!”
这时候,叔婳也顺口帮衬着童苫宓。
“潋潋说得很对的,我们的事情我们会好好解决的。我知道大家都是侠客!谢谢大家!我接受了童苫宓的道歉,事情就该了结了。但是……我想我们以后也是不会有交集的。所以大家还是努力加油,为自己的梦想,好好复习高考才是最正确最应该最必要做的事情。不要浪费时间在我们这芝麻大的小事情上了。谢谢大家的善意,我也收到了。谢谢,谢谢大家。”
看热闹的人总不嫌事大。
“叔婳,你就这样就好了?一点也不解气解恨……她还偷拿自诩的零食嫁祸给姜琦!”
“马昕!不要再添油加醋了。过去就过去了。”
“不信你去问姜琦,看姜琦的衣柜!”
“随便看别人东西是不礼貌的。”
“在真像面前没有什么礼貌不礼貌的。况且姜琦是知道了,一定也会双手同意的。”她一边回答薛潋潋的警告,一边从衣柜的最下层取出印着只有章自诩家超市特有的标识:两个重叠的笑脸中间是一串“你的章π”的字样。“看,这就是那天姜琦给我看过的不属于她的塑料袋,她告诉我她是从来都不会有把塑料口袋放进衣柜的习惯的。而且章自诩也知道!就是这个……当时她俩在争执的时候我正好也在寝室里面。所以我不像你们寝室的人忍得。”她正把视线从转到薛潋潋的身上,就看到章自诩和里伱她们在门口探头探脑的,“你们两个来得刚刚好。自诩……快进来。”
她们就是月季上的蚜虫。总会特定地出现尖嘴猴腮、大腹便便。是民间的吸血鬼、跳蚤。
…………
外面的表演再精彩,童苫宓也只能自顾自地低着头数着地板上的小黑点和永远清理不掉的头发丝儿。全世界都与她无关了。她自上次”出逃“后,就已经”回头“了!也可以说是这被“唾弃的热闹”已经对她没有太多意义了。她在乎的还是只有自己所关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