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就是这么的奇妙。
前一瞬间,傲清尘还在没有一丝阳光的暮渊。
而这一刻,他又站在了久违的大梁帝国土地之上。
世事辗转,沙子沉入水底,那就真的真的沉入了水底,除非遇上海啸苍天,海兽出没,否则,哪能带起一粒微不足道的泥沙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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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雪原,一望无际的雪原。
冷风切割着周遭冰寒的空气,大雪纷飞,冰川入云,一道道涓细的小水沟从冰川流下,这里是极冷,冰雪也不会融化,流水从何而来,无解。
傲清尘步履维艰的从雪峰夹缝中挤出,长发之上挂满了冰晶。
就在他挤出夹缝的那一瞬间,一道光芒悄然消失。
“这是?九川源?”傲清尘抬头看着那并不温暖的太阳,像是在质问长天。
远离了这片大陆十五年零六个月,傲清尘却熟记了大陆的各方乾坤。
因为他习得是通万物。
通万物,谓之万物皆通,对每样东西的详情都可烂熟于心,这十分不易。
他自幼熟读大道三千经典,《南华经》《冲虚经》《文始经》《玉璃典》《战国策》《春秋》《全周词》《全商卜》早已倒背如流。
九川源位于昆仑山下,昆仑山乃万峰之宗,雄踞大梁西北。
九川,谓之大河,长江,渭水,洛水,汶水,泗水,湘水,鄂水,琼水。
九条名川大江自此发源,传说这里通上天,由九川溯源追至昆仑山,方见天地玄妙之处,阴阳割昏晓,谁都不会想到,昆仑山西面的那一片东土大陆人士从未涉足的地方,还有着一片大陆,那里四季温暖,妖族居多,魔掌未在此施展。
这里,就是大西洲。
没人知道昆仑山就是通往大西洲的咽喉要道,就算知道也毫无办法,昆仑山雄踞西方,主峰高达九千米,若非九十级真人境界以上修者可至,凡人登之,便可因真元过于稀薄而力穷神散而死。
归根结底只有大道九十级真人境界,才能往返于各大陆之间,不受时空法则制约。
…
…
傲清尘收回思绪,慢慢的走向那九条小水沟汇聚集成的一个小水池。
水很清澈,傲清尘伸出手来,刚想洁一下手,还未碰触水面,一股寒气边绕着傲清尘之间直袭大脑神经。
傲清尘身体剧震,然后抱住了头颅,一声不吭。
他不爱说话,哪怕是痛苦的呻吟他都不愿意,人生在世,决不可苟延残喘,疼痛,是一种感觉,人人都会有,每个人都如此长吁短叹,感慨世态万千,人情薄凉,和苟延残喘无所大异,所以他不喜欢,他也不喜欢别人这么做,那是在浪费生命。
放弃了洁手的念头,傲清尘继续往正东走去。
因为这里是大陆极西,而他的目的地——神都,也就是这片大陆的中心,在东方,正东方,毫无偏差。
…
…
接下来的几日,傲清尘都在爬山,很奇怪的除却昆仑主峰乃是万丈冰川,其他昆仑诸峰则尽是松柏拔天,难以令人置信。
傲清尘用了两个月零十三天走出了昆仑山脉,由原本的荒无人烟转变成了城镇广布。
他不肯让自己的身子受一点委屈,因此他总是随意的住着西凉的醉仙居,南楚的珈蓝亭,全然将金钱当做废土。
因为他有钱,他的师傅和师兄有很多很多钱,所以他有很多很多钱,暮渊的小木屋里每天总会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出,没人知道他们在干什么,但是他们有事情干,因为他们有事情干,所以他们他们有钱,这似乎一点不通,但傲清尘修的是万物皆通,他心通,万事尽通,心通,哪有万事不通之理。
他跨过了万水千山,翻越了西凉南楚,终于到达兰州。
西域,兰州。
…
…
傲清尘再次住进了兰州城脚下最奢侈的客栈——玉竹轩。
领了房牌,傲清尘背着包袱上了二楼。
其实他的包袱很瘪,只有几件换洗的衣服,银两钱票皆有空间储物灵器装备,因而显得穷酸无比,倒像个进京赶考的秀才。
打开房门,一股清香扑面而来,傲清尘轻轻的扇了扇鼻子前方的空气。
尽管房间之内已然干净无比,毫无灰尘沾染,但傲清尘还是端来一盆凉水把房间仔仔细细的擦了一遍,而后有撒上了自己爱闻的香料。
这种香料还是傲清尘出昆仑山脉时在一个小镇上买来的,有一股茉莉的清香。
傲清尘把东西一件一件的从包袱里拿出来,认认真真的折叠好,然后放在床头。
继而又拿出了一把剑。
不能说是宝剑,也不能说不是宝剑,因为这是傲清尘唯一的储物灵器,里面有上万两银票以及一些碎银子。
当然还有书,非常非常多的书,多得令人眼花缭乱,目眩神迷。
傲清尘仔细端详着那把古朴的剑,抓起剑柄。
右手轻轻一砍。
没有出现任何出人意料的场景,四周无比安静,除了楼下传来的关西大汉的咋呼声。
傲清尘将老剑放回了包袱里,转头看向窗外。
西域风情就是黄沙遍地,他没去过安西,不知道那里的草原也有江南风光。
他只想赶快赶到神都,然后完成任务,回到暮渊,投入师兄的怀抱。
这是一个粗略的行动计划,但是傲清尘的目标,大目标。
他仰面躺到床上,放空思绪,将全身灵窍散开。
接着便有一缕缕清凉的气体向身体袭来,很舒服。
这是灵力。
十次吐纳方可吸收一丝真元。
真元丰沛之人,无一不是高手。
这句话好像或过于强硬。
历史长河中,也曾有过真元过于稀薄但成就大道的先贤。
比如烂陀山佛宗的济慈大师,比如天师府国教的尹天师,又比如陈家剑池的小神仙。
世间没有定论,论点不能固定,定住就没了趣味,也没了挑战。
认准目标付出实际行动,能力缺少又何妨,心境也决定成败。
傲清尘全然目空一切,超然物外。
一切都很奇妙。
生活,就是这么的奇妙。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