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血水把整片山沟都染红了,从那以后就变得邪乎起来,里面时不时地会传出些鬼哭狼嚎的惨呼声,加之山高林密,周边人都很忌讳,久而久之那片山地便成为真正的禁地。
那片山林里也真有古怪,地形极为复杂,湿气极重,常年雾蒙蒙的,人只要接近就会遇上鬼打墙,运气好的在林子里转悠个大半天还能稀里糊涂地转出来,点背的就有可能折在里头,曾有人不信邪往里闯过,进去了就再也没出来,后来当地人便称其为迷魂沟。
传闻都是冤魂作祟,那些被冤死的鬼魂沉冤莫白,憋着一口怨气不肯投胎,化为厉鬼,人一旦觉得死冤了,做鬼的执念就重,心结不开,入不了轮回,只能在世间游荡,只要有人进去就会被拘走魂魄,必死无疑。
加上那片山区地形复杂,沟深林密,确实不是个好去处,早些年还有人在附近打打柴,后来政府把整片八公山区定为自然保护区,更是没人敢往里面去了。
听了李端阳的介绍,两人都默然无语,琢磨着这个传说到底有多少可信度,民间传说本来就很玄虚,又经历了这么长时间,被大家神乎其神地一传,添油加醋肯定少不了,但有一点彭晔是知道的,淮南王死后,汉武帝确实杀了很多人,肯定不乏冤死者。
“不只是这些,”李端阳又掏出一份简易地形走势图,“由于没有详细的地形图,我只是大概了解了一下周围地形,从风水上看,这片传说中的迷魂沟可比现在的淮南王墓位置好上不少,是块风水宝地。”
如果兆域图上的淮南王陵真是淮南王生前营造的,那么以寿县为中心点,周围最值得怀疑的地方还真是迷魂沟。
尤其是在淮南王死后,那一片阴差阳错地成了禁区,千百年来成为一片神秘的原始地带,虽然有冤鬼作祟这种解释,但里面说不定真藏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彭晔说道:“这么说,明天去探探迷魂沟!看看传说中冤鬼横行的地方到底有多恐怖。”
李端阳突然压低声音,“还有个更给力的消息,据说最近几天先后有两拨人在附近打听淮南王的事情。”
彭晔一惊,“两拨人?都是些什么人?”
李端阳耸耸肩膀道:“不知道,那些村民都以为是来旅游的。”
这一情况,倒是出乎人意料,让人不得不心生警惕,兆域图才现世几天,似乎已经风云暗涌,欧阳骞在得到兆域图后究竟找过什么人?做过什么事?怎么一下子又冒出两拨人来了?
彭晔只觉得头疼不已。
欧阳依突然心头一悸,回头喊道:“谁?”
窗外一道黑影闪过,三人赶紧追出屋去,外面夜色渐浓,空无一人。
这家农家乐有点类似于四合院,一道围墙和三面楼房圈出一个场院,一半用做停车场,一半种些遮阴的果树,客房所在楼房就在停车场旁边。
此刻,停车场上,一辆车上下来三个黑衣人,为首一人神情阴鸷,另外两人身形壮硕,各背着一个长条形的黑色包裹,为首那人有意无意地看了眼站在廊道上的三人,并未吱声,带着另外两人径直走向客房。
第二天,天刚麻麻亮的时候,三人就起来收拾好东西,让主人家弄了点面条,匆忙吃完早餐,按照预先商量好的,直接开车前往八公山风景区。
根据李端阳探听到的消息,迷魂沟大致在八公山区中心腹地偏西北地区,到了景区大门口,彭晔把车安置在停车场内。
景区内修了一条观景路,铺着石头,走起来并不困难,山路顺着山势蜿蜒曲折,一路上倒是有好几个景点,风景很美,但三人心里头牵挂着淮南王陵,对周围的景色根本没有任何兴趣,只顾着埋头一路前行,中途片刻也不停留。
到了中心景区一处观景台上,李端阳拿出一份在门口买的景区地图,图上很简单,只标出观景路和景点,其余全是空白,对照着来之前在网上找的卫星地形图,他掏出个罗盘,粗略地对了下方位,结合周围的山势起伏变化,在地形图上画了个圈,“根据昨天打探到的消息,应该就在这个范围内,咱们从这边下去,爬到前面那道山脊,顺着山脊往前走,再翻过几道沟坎,差不多就进入迷魂沟这一片。”
彭晔手搭在额前望了一阵,说道:“望山跑死马,你手一扒拉倒是容易,这山势起起伏伏的怕随便翻个山沟都得要个小半天。”
欧阳依指着那张地形图,说道:“这种比例尺的地图也太简单了,翻山越岭不算什么,就怕迷路,等进了林子,你这图有也等于没有。”
“将就着用吧,只找到这个,到处都找不着详尽的地图,”彭晔又说道:“我以前接触过一伙盗墓的,他们曾说过,寻找古墓,凡是有很详尽民间传说的地方,都要特别注意,所谓无风不起浪,昨晚我琢磨了好一阵子,越琢磨越觉得这片山里头有问题。”
趁着没人注意,三人离开观景台,往山林深处走去。
虽说群山深处山高林密,但三人所处的位置还处在已开发的景区内,草木并不茂盛,且山林间还有小路穿行,经常有人活动。
山路蜿蜒,盘旋而上,三人前后相随,分开荒草、灌木,三拐两绕,速度说快不快,说慢不慢,走得还算轻松。
行进一段距离后,周围草木逐渐茂盛起来,已经没有路可言了,林子底下全部茂盛的灌木丛,一路上被枝叶拉拉扯扯的,手上裸露的皮肉就遭罪了,被锋利的草叶和灌木刮的东一道西一道,都是血痕,又疼又痒。
走了一个多小时,眼看快要接近山脊时,彭晔突然发现脚下有点不对劲,山地里原本崎岖不平,稍不注意就可能被凸起的石子绊一跤,走着走着发现脚下变得很平坦,像是又有了路,地面也比先前坚硬。
彭晔下意识地钻进边上更茂盛的丛林里面,在一片乱草堆中发现一段低矮的石墙,均是用条块状山石自然砌成,没有使用任何粘合物,应该是建筑技术尚不发达的年代遗留的产物,多数石墙已经残破不堪,石头散落在地,长满青绿的苔藓。
沿着地上散落的石头穿过层层簇生的灌木,在一片荆棘之下又发现一段保存较好的石墙,大概一米来高,像是一圈围墙,边上有条小路,掩映在草木深处,路面上堆满半腐烂的枝叶。
彭晔赶紧叫上两人,沿着小路往里走,脚踩在枯叶堆中发出“噗噗”细响,软绵绵的,十分舒服。
前行一阵,钻过一大片荆棘丛,眼前豁然开朗,草木之中出现一片错落有致的石砌房屋,占地面积不大,也就百十来间,想来都是木石结构,不知多少年的风吹雨打,所有屋顶都已经坍塌,只剩下一圈圈石墙孤零零地伫立在丛林深处,爬满各种藤蔓,有些石墙更是倒塌成一地碎石,无比荒凉。
山林深处竟是一处荒弃已久的村落。
村落里极为阴沉,虽然日头高照,但草木茂盛,加上久无人烟,那些静静伫立的房屋都像鬼屋一般,阴气十足。
石屋依着山势,一排排错落有致高低起伏,屋子下面还用青石砌出一段地墙,以增加建房面积和提高房屋质量,多数石墙上面长满碧绿青苔和攀着不知名的藤蔓,与房舍裹缠在一起。
在石屋间转了一阵,发现好些地方都有一些隆起的土堆,有的土堆规模较大,在土堆与石墙之间往往能看到一些露出地面的炭化木头。
由于表面有层厚厚的黑炭,不易腐烂,保存相对完整,只是多数木炭也被雨水侵蚀的差不多散架了,逐渐掩埋在长年累月积淀的腐殖土中。
李端阳进村后一直没有说话,阴沉着脸到处查看。
彭晔取出折叠铲在石墙上刮来刮去,当刮去表面的青苔后,露出一片满布裂痕焦黑的石块,有些甚至像黑琉璃一般闪耀着幽幽光泽,一连数处均是如此,这些石墙分明是被严重烧灼过。
找了个草木稀少点的背阴房屋,彭晔拔掉土堆上的杂草,用折叠铲一阵猛挖,清掉表层厚厚的黑褐色腐殖土后,露出一层黄红色山土,再往下渐渐露出一层灰白色的土层,中间夹杂着许多木炭碎屑。
彭晔已经不敢往下挖了,他捏了一撮灰白色的土壤,捏碎后摊在手掌上闻了闻,脸色变得发白,随即又找了几处土堆挖了一阵,到处都是如此。
土堆底层都是生石灰,村子被火烧了以后又撒了一层厚厚的生石灰。
“要不走吧!别在这耽搁了,”欧阳依提议道:“这里阴沉沉的,浑身不舒服。”
荒弃的村落,严重的火灾,状似坟堆的土包,李端阳神情颇为古怪,一个劲地在废墟间钻来钻去,似乎在找寻什么东西,没多久便听到他在一片废墟之后喊道:“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