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端阳嚅嗫道:“其实也不能说一筹莫展,至少我们找到了最关键的问题所在……”
“那还不是没什么卵用,光知道问题有个屁用,得知道解决问题的办法才行啊,”不知为什么,彭晔突然表现的很浮躁,梗着脖子直嚷嚷,“你还好意思说自己是个道士,基本业务都不熟练,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出去坑蒙拐骗?”
“你能耐,你上啊!”一听这话,李端阳也感到有些心浮气躁,被他说得火直冒,但仍然深吸一口气,将心头那股邪火压抑下去,懒得搭理他,掐着手指估算着,嘴里嘀咕着,“慌什么慌,待贫道给你找条生路出来,这点麻烦算了屁,想当年,贫道也曾……”
“还算个屁,估计等到咱们都成白骨了,你还算不出个子丑寅卯来,什么狗屁奇门遁甲,老子直接从尸骨堆里趟条道出来,就不信几根烂骨头还能成精了不成,我倒要看看能不能困住我。”彭晔气呼呼地喘着粗气,横冲直撞地就要往平台下方走去。
欧阳依一直没有说话,正抬头打量洞顶上方,看有没有可能找到再次开启上头缝隙口的机关,一看彭晔莫名其妙地发火,也感觉有点奇怪,见他要往下走,连忙一把拉住。
“干什么?”彭晔被拉了一下,脚步一虚,差点摔倒,立刻火冒三丈,一把将手甩开,回头恶狠狠地盯着她,“再碰我一下试试?”
“有病吧?你!”欧阳依眼神里闪过一丝寒芒,脸上立时冷若冰霜。
李端阳皱着眉头,在一旁说道:“你小子吃炸药了吧?莫名其妙!”
“老子就吃炸药了怎么了?我还要把这鬼地方给炸了,全都炸了,谁敢挡老子的道,我他妈的弄死他。”彭晔满脸狰狞,双眼通红,一口一个老子地挥着双手直嚷嚷。
欧阳依冷哼一声,靠了过去,伸手拽住彭晔的胳膊,另一只手扶住他的肩膀,没等他反应过来,身子一转,侧靠过去,用肩膀和身子抵住腋下。
软香温玉入怀,彭晔立时闻到一股沁人的馨香,十分好闻,一时间有些晃神,颇有些陶醉。
欧阳依突然妩媚一笑,脚下一扫,手腕突然发力,一个过肩摔将人“噗通”一声摔倒在地。
彭晔顿觉天旋地转,没来得及反应已经躺在地上,脑袋里“嗡嗡”直响,身底下压碎一片骨头,被几块坚硬的碎骨头硌得呲牙咧嘴。
欧阳依拍拍手,得意洋洋地正要闪到一边。
李端阳突然“咦”了一声,俯下身子,压住挣扎着要爬起来的彭晔,一把扣住他的右脚,只见其裤脚和鞋面侧边湿漉漉一片,上面还沾着许多米粒大小未知的乳白色碎块,回头往平台边缘一瞅,脸色立时一变,立刻喊道:“我靠,着道了!快!摁住他!”
欧阳依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俯身下来,锁住彭晔的双手,用膝盖死死地顶住身子,不让他动弹。
彭晔怒目圆睁,死命地挣扎着,双脚乱踢,身子扭动着想要挣脱开来,脖子上冒出一片青筋,不断喘着粗气,嘴角边竟然还有些许白沫溢出。
李端阳飞快地掏出个小瓷瓶,倒出几粒药丸,看也不看扣住彭晔的下巴,一股脑全部塞进他的嘴里,随即死死地捂住嘴,防止他把药丸吐出来,俯身轻声安慰道:“别急,别急,一会儿就好了,深呼吸,深呼吸,用唾液把药丸化开,全部吞下去……”
等了一阵,彭晔紧绷的身子慢慢松弛,眼神逐渐变得清澈,不再挣扎,迷茫地睁着双眼躺了一阵,才闷声说道:“好了,放开我!”
“没事了吧?”李端阳长舒一口气,才戒备着慢慢松开双手,然后示意欧阳依松开。
“刚才怎么回事?”欧阳依抽身退到一边,小声问道:“怎么像疯了似的?”
李端阳却未回答,只是又倒出几粒药丸,分成两份,对欧阳依说道:“赶紧含在嘴里,别一不小心也成了他那样。”
彭晔默默地爬起来,再也没有刚才的火爆劲了,擦擦嘴角,一脸平静地拍打身上沾着的碎骨渣滓。
李端阳走到平台边缘,低头一瞅,只见侧边缝隙处长着好几丛雪白色的东西,看上去有点像豆芽菜,却又比豆芽菜更白,白的近乎透明。
欧阳依也是一脸困惑,紧随其后跟过去,眼睛一亮,惊叹道:“好可爱的东西!这是什么?”
“这地方怎么长豆芽菜了?”彭晔闻言也凑了过来,在他看来那确实像没见过阳光的豆芽菜,白嫩嫩脆生生的。
“这不是豆芽菜,叫灯芯草!你刚才就是着了它的道,”李端阳蹲下身子仔细看了一会,地上长着的与其说是豆芽菜,倒更像是某种菌类,从头到脚都是雪白雪白的,没有一丝杂色,而且都是丛生,簇拥着好大一篷,“错不了,就是灯芯草!”
“这就是灯芯草!”彭晔也是脸色一变,低头看了看裤脚和鞋子,先前没注意到平台边缘处长着东西,光顾着看地上扒拉出的九宫图,一脚踏碎了一丛,当时只觉得闻到一股奇异的味道,并未留意,后来就感觉很是浮躁,心里头有股火压都压不住,没想到竟是这玩意在作怪,“长这玩意可不是什么好事!”
“你见过?”李端阳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彭晔答道:“没有,只是听老辈人聊天时说起,我还以为都是瞎编的,没想到真有这种东西。”
“这玩意这么厉害,能够迷惑人的心智?”欧阳依问道。
李端阳解释道:“不错,传说这种草是怨气所化,喜阴而聚,生于坟冢,成于封土,其叶行似蝇翅,内有二蕊,相攀而生,叶可生根,衍而不衰,其身能散发出一股异常的芬芳,尤其是汁液更是厉害,能够惑人心智,促使人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举动。”
“那就是个有毒蘑菇呗!”欧阳依从没见过这种东西,好奇地打量着,灯芯草看上去几近透明,长在一起十分好看,像冰晶雕琢而成,似乎伸手一碰就会变成碎片,晶莹洁白的草茎互相缠绕着往上生长,顶端岔开两片苍蝇翅膀一样的叶子,内有两根细小的嫩蕊,叶子下面长出一根小须,向下延伸到土层里面,如果不仔细看,还真有点像豆芽菜。
“这东西最好别招惹,传说是死人怨气化生而来的,”李端阳神情颇为凝重,慢慢说道:“有灯芯草出现的地方往往阴气最重,大家随时得保持警惕,注意身边的任何东西,这里不比外面,稍不注意就可能出事。”
“我说咱们能不能别研究那几根破草了,”彭晔不断清理着身上沾着的骨灰印迹和碎骨渣滓,看着地上被自己砸出来的痕迹,只感觉身上又麻又痒,很不舒服,“赶紧估摸个方向走吧,再待下去真不知道又会出什么事?”
“我觉得应该往那边走,”欧阳依指着山洞的一侧说道:“我一直在观察洞顶的情况,除了祭坛下方一片地方外,其余的都是未经人工修缮的自然岩层,我曾经听人说过,地下洞穴岩层的分布以及渗流出来的地下水可以作为判断地下水流向的一个参考,而地下水的流向往往都受到地势起伏的影响,这里肯定有过特殊处理,早就没有地下水了,但是千百年来水文运动残留的痕迹还在,那个方向就是地下水流去的方向,我觉得如果这里真有出口的话,那边的可能性最大。”
“可以啊,这么一说都是有理有据的,可比他强多了,”彭晔笑道:“看到没,这就叫科学,关键时刻还是得相信科学,比你那一套奇门遁甲和九宫格管用多了。”
李端阳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他,估摸一阵,觉得也是个没有办法的办法,至少总比待在这里要强,大活人还能让尿给憋死,先走一步算一步,想到这,就带头往指定的方向走去。
尸骨堆积如山,中间夹杂着纵横交错的小径,走在其间和刚才站在平台上看完全是两回事,在平台上看见周围全是尸骨时,虽说心里头有些害怕,但是离得远,看得并不分明,心里头更多的是一种震撼。
等到真正走进尸骨堆里,那些层层叠积的尸骨近在咫尺,甚至伸手就能触碰到,小径很窄,又是拐来拐去,并不是直线分布,尸骨堆又有两三米高,人置身其间,视线范围内全是密密麻麻的骨头,视觉冲击力极大,心里头不自觉地生起一股强烈的无法言明的恐惧感。
这个山洞常年不见天日,虽然经过防水处理,仍然阴冷潮湿,长年累月的堆积,使得尸骨上都呈现出一种霉变的灰黑色,空气中充斥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腐朽霉味,要不是李端阳给的药丸很给力,人在这样的环境中坚持不了多久,彭晔甚至想着要不要把防毒面具拿出来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