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后,三人喝了一碗小米粥,付了银两,结清账。因为山上艰苦,条件有限,饭菜极贵,主要都是从山下筐抬篓背上来。三人从西峰,要曲道九转才能下山。要不说上山容易,下山更难,确有道理。三人刚返回到舍身崖上,忽然一行众人也上得崖上来,彼此都惊呆住了。原来是狭路相逢,迎面走来的一群人,正是通天教主郝非东彪。
郝非东彪带着古月波丽、盖世铁头耿剑、勾魂使者陶永权、八脚飞蟹曹大龙等。他们火烧张家寨之后,又降服了中原各大武林门派,按多尔衮的指令,对不降清者一律杀无赦。郝非东彪现在的武功可不是当年打擂时的功力,他自从把山柳村人的内功尽融自己体内之后,又对一些顽固不化,与大清为敌的奇侠异士,采取相同手段。他现在的武功可以说天下无敌,举世无双。
古月波丽归到通天教主身边,施展了狐媚之术。通天教主郝非东彪酒后乱性,把持不住定力,便和古月波丽同床而眠。从此他再也舍不得离开古月波丽半步,他已深中****之毒,心中便有她的影子,挥之不去。在剿杀山柳村人,她又立了首功,郝非东彪践行诺言,真把她扶上教主夫人宝座,一同接受门下人的叩拜。古月波丽如愿以偿,正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通天教主得到千手道长庞大海的报告,发现张天成踪影。他立刻便带领众人华山查找,在华山金石题崖诗中,发现了张天成所刻新诗,才知道张天成在华山上。郝非东彪心想,这张天成若不彻底收拾了,终归是心病,日后一旦对大清构成威胁,摄政王多尔衮一定会怪罪自己,斩草除根,否则春风吹又生。于是,古月波丽用拇指上的血滴,再次唤醒沉睡中的****,那****记得张天成气味,引导众人追踪,没想到,真在舍身崖上堵住三人。
古月波丽一见白雪飘、柳成荫和张天成牵手,亲蜜情侣,醋坛子一下打翻了一车。心中恨起,当日张天成对我视如洪水猛兽,冷若冰霜,如今跟这两个小蹄子混在一起,却显得温柔体贴。她狠下心,要让白雪飘、柳成荫死在张天成面前,看他伤心欲绝的样子,只有这样才解心头之恨。她对郝非东彪道:“教主,你先把这两个小妖女打发了,不知为什么,一见她二人我就恶心,一直想吐。”
张天成三人一见郝非东彪,知道今天不是鱼死,便是网破。通天教主郝非东彪笑着对张天成说道:“好久不见,没成想能与你在这华山舍身崖上相遇,你的题诗告诉我你在这里藏猫猫。要不是夫人的****唤醒,真找不到你三人。见你们如此风流快活,却不知乐极生悲,看来一切皆是天意,这天意是不可违的。现在大清已入主中原,你怎么还有闲情雅趣到处游山赏景,身边带着两位漂亮小妞,艳福不浅啊。你站稳听清楚了,大清朝摄政王多尔衮有令,对不降服满清的中原武林人格杀勿论。你眼下只有两条路,一个是活路,一个是死路。我欣赏你的文采,也看好你的武功,如果你降服到我身边,日后武学不可限量。大明天下已亡了,你还恋什么大明,不要愚腐,应有顺世思维,不要顽固到底。悬崖勒马收缰晚,船到江心补漏迟。你只要跪下磕三个响头,我就不为难你,我会上报王爷,一定重用,你心中意下如何?”
张天成道:“你满清到处杀我汉人,尽做屠城之事,那有半点人性,不驱逐鞑虏,不成功则成仁。你身为教主,也应是响当当人物,不会与两个女孩动粗吧。白雪飘是郭尔罗斯固穆的孙女,柳成荫是山柳村人的女儿,她是日本人,大明之事与她二人无关,你放二人下山,我单独与你决生死。”柳成**:“天成,对这个杀我父亲的恶魔,我怎能置身世外,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既使今天死在舍身崖上,我也决不退后半步,心意已决。”通天教主郝非东彪嘴角冷笑:“我怎能伤害固穆的孙女,有失我的身份。我曾经答应过山柳村人,他女儿若不视我为敌,我可以放她走。”他用手一指,我不为难你们女孩家,这里没有你们的事,少跟汉人搅和,下山去吧。
白雪飘知道这是张天成再向郝非东彪为自己和柳成荫求情,害怕伤害到二人。但是我的心是坚定和你们站在一起,无论生死,任何危险我都不惧伯。她对张天成和柳成**:“天成、成荫,我爱你们,你们若死,我一人又怎能独活。生在一起,死在一处,联手跟他们拼了,即使打不胜,也决不向恶魔讨饶。”柳成**:“白姐姐说的对,生在一起,死在一处。郝非东彪你给我听着,即使今日死了,我们的阴魂也不会散,天天缠着你,直到看见你碎尸万段,死无葬身之地。”
通天教主郝非东彪一撇嘴:“就凭你们三人这点本事还想跟我拼命,蚍蜉撼树,螳臂挡车,自不量力,无知到了极点。满蒙是一家,我不想伤害你,下去吧,人生的路还长着呢。柳姑娘想念她父亲,就入地狱和父亲团聚去,可能会找到亲妈,一家三口正好团团圆圆,如果一个人留在世上孤单单生活也没啥意思。这位张少侠既然不想投降,也只有选择去死,没有活下去的任何理由。”
古月波丽急道:“我说教主跟这些将死之人婆婆妈妈啰嗦些什么,出卖满清利益就是我们的敌人。对敌人仁慈就是对正义的亵渎,这等窝襄废,天天活着都浪费粮食,真不如让他们快点下地狱,去晚了阎王爷都会生气的。跟他们留什么情,讲什么人间道义,男盗女娼,假仁假义,扯三拽俩,他张家祖坟都冒青气。泾渭不分,一丘之貉,教主快下手,这等残渣余孽一个都不要留。”
张天成知道今天一战事关生死,只有先下手为强,才有一点胜算的希望。他挥动金笔犹如游云惊龙,直向郝非东彪胸前七处大穴。柳成荫一刀好似汪洋闳肆,万千刀影罩住郝非东彪。白雪飘剑卷残云也加入攻击,三人立施杀手,确有雷霆之怒,刀光剑影,冷风霍霍。郝非东彪说一句来的好,使出通天掌法第一招,“劲风入化骨即酥,”紧着第二招,“掌影千般人却无。”掌风夹带山岚间的寒气,卷裹起崖上碎石击杀向三人。
张天成三人衣袖尽被掌中劲风撕裂,三人全被逼退七步外。白雪飘差点被推跌落崖下,张天成施以援手,她才勉强站稳。张天成提真气跃起丈高,一招入木三分,左手挥出袖里乾坤,金笔同时竖、横、挑、勾攻击郝非东彪的鼻、眼、口等。柳成荫用滚刀法快速直取中下盘,手中暗藏三十六把柳叶飞刀随势劲射。白雪飘剑走银蛇一剑封喉,全然进攻,拼命打法,不顾自身安危,只攻不守。
通天教主郝非东彪赞了句,颜筋柳骨,银钩铁画,确悟出书法真谛。他又推动掌法向前,“滚滚黄河如闸断,长空破日血即出。”掌影绵绵如山倒下,张天成人在空中还没有落地,脚下没有根基,全凭内力硬拼命。他觉得被掌风震得五腑六脏翻江倒海般。柳成荫的飞刀暗器却被掌风挡住,全跌落崖下。掌风稍微扫偏,即使这样,张天成还是被强大内力击伤,他狂喷出数口鲜血。
通天教主郝非东彪掌风的尾部扫了一下,白雪飘跌倒崖前一丈处,如果掌风再推进半尺,她必跌落万丈悬崖,这是郝非东彪手下留情。柳成荫虽然收住身形,手中柳叶刀被掌风震得脱出手,坠落崖下。她觉得双手仿佛折断一般痛,额上有数道血痕,身上也是如此,勉强稳住身形。
郝非东彪哼了一句:“你们自裁谢罪,还有一个完整尸首。”他对白雪飘道:“看在固穆的面子上,我才手下留情,要不然你早变作天女散花了。”张天成对白雪飘说:“雪飘你下山回家吧,我们心里永远记住你,不要白白送死。”柳成荫也劝道:“白姐姐听话,来世我们再做亲姐妹,这里没你的事。”白雪飘双眼落泪道:“天成、成荫,我退下了,我不想死,我帮不了你们,我先走了。”她绝望地眼神看着二人,离开张天成和柳成荫,站在郝非东彪身后。
张天成见白雪飘退站在郝非东彪身后,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他和柳成荫彼此深情地对望一眼,他刚要跃起攻击,柳成荫却抢攻在先,挥掌近身向郝非东彪杀去。她掌力不弱,竟然冲进掌影范围之内三丈。郝非东彪第五、六招同时施出,“掌刀飞剑萧萧下,气贯长虹鬼魂哭。”这是威力无比的招式,他是有意放柳成荫进到掌力核心内,要一掌毙其性命。
郝非东彪这两掌挥出,地动山摇,古月波丽等众人都退后十丈开外。依然感受到强大的威力,犹如地陷山崩。白雪飘一见二人危急,成荫、天成尽在掌影之内,凶多吉少,她双眼紧紧盯住郝非东彪的后心处。张天成用尽凭生之力,双脚慢慢悬浮起来,人似乎要向后翻转而去,背后是千丈绝涧,跌落必死无疑。他拼命抵抗,但也是以卵击石,郝非东彪现在的内力,强大到深不可测的地步。
白雪飘见郝非东彪要立下杀手,二人无处可躲。她奋不顾身,人剑合一,如箭一样射向郝非东彪的后心处。郝非东彪听辨出后面有剑声偷袭,他一掌倒转乾坤,白雪飘被强大的掌力,震成万块,血红一片,人消失的踪影皆无,融入华山灵界之中。柳成荫一见白雪飘为救二人,慷概赴死,何等伟大,她更不顾一切要与郝非东彪拼命。郝非东彪双掌合一,柳成荫也和白雪飘一样,血溅幻虹,碎成飞絮。张天成眼见心爱的人被震得粉身碎骨,自己却无能力相救,他再也支撑不住,人如纸鸢,从舍身崖上飘落,他双眼一闭,知道,吾命休矣。
通天教主郝非东彪连称可惜,我没有伤害白雪飘的意思,她是自己找死,它日见到固穆我也有解释的地方。古月波丽一撇嘴道:“她死了有什么可惜的,活着也是牵肠挂肚,吃一粒粮食浪费一顿饭。身如飘絮,给固穆节省了嫁妆,也不用掏棺材本的费用,一举多得,一家人还没准偷着乐呢。”郝非东彪啍了一声,对众人道:“转到舍身崖下,看一看张天成死了没,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以绝后患。”他们慢慢悠悠寻找舍身崖下崖路径。
当年张天成去往郭尔罗斯草原,有缘见到四克基活佛。活佛相赠四句真言:“明日西落清风高,桂圆宫暖笑折腰。华山牡丹逢美会,舍身崖上雪柳飘。”就已预见今日因果,四克基活佛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是当世高人。众人不解诗意,此时验证,看来一切不是个人努力,可躲过此劫,定数使然。所以才有了无巧不成书的道理,福祸皆有天意,万事何必刻舟求剑,弄巧成拙,到头来南辕北辙,让后人感叹落泪。所以说人眼看世界,莫明其妙,驴眼看天下,烦恼就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