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家。
秦溟掏出丹药,塞进祁瑜汐嘴里,看向夏旖,“你去找件衣服,一会儿让她换上。”
“好。”夏旖忙点头,转身“噔噔”的上楼。
秦溟看了眼还昏着的祁瑜汐,把药瓶收回去,“她走了,别装了。”
祁瑜汐果真睁了眼,呼吸间那些触目惊心的鞭痕都消失不见,有点疲倦的,“鞭痕是给日暮铺那些家伙们看的,昏倒的话……我只是不知道见他的第一句话该说什么。”
“那也没必要躲着夏旖啊,怎的,怕我们拿你俩的美貌作比较啊?”秦溟不解,却照旧没个正形。
“我是羽啊。”祁瑜汐奇怪地看了眼秦溟。
“她又捉不了你。”秦溟不以为然。
其实祁瑜汐不是怕夏旖是化羽师她二人相处的别扭,她只是怕夏旖知晓了她对夏璃帆的心思,又不知要怎样看待她。
可她对秦溟撒了谎,“她有烟罗缎。”
倒是弄的秦溟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这烟罗缎还是当年他提议送给夏旖的,正欲说什么,就见夏旖拿着件白裙下来,笑了,“烟罗缎来咯。”
祁瑜汐没理他。
“你住二楼最靠里的那个房间可以吗?”夏旖从楼上走下来。
“可以的。”祁瑜汐点点头。
“应该怎么称呼你?”夏旖把裙子递给祁瑜汐,问道。
祁瑜汐微楞,从来没有人问过她这个问题。
“就叫瑜汐姐好了,随意些。”神色淡漠着,她接过裙子,欲上楼,却见秦溟塞给她一把钥匙,不由疑惑。
秦溟指了指换上黑袍的夏旖,“她今日和人约了要干一场,”笑的不怀好意,“两个美女的决战,啧啧啧,刺激。”
照旧是眼底没有笑意。
夏旖也没有笑。
祁瑜汐收了钥匙,也不多问,照旧上楼,只是在走到二楼的时候扭过头,“愿胜利归来。”
夏旖浅笑,“绝对。”
秦溟张开结界,把夏旖带到了茧界的钟淇山顶。
一姑娘一身红衣,背一把剑站在山顶。
“二十年前你说今日午时钟淇山上,再战一场。而如今我已赴约到此。”夏旖手心翻转,握住烟罗缎,“来战一场吧,凌簌箐。”
凌簌箐笑了笑,紫色的剑客印记有些刺眼,“你会败的。”
夏旖没动手,“我不知你用了什么法子,灵根并非绝佳却在二十年内由红变为深紫,但是这样的法子毫无疑问是歪门邪道,趁早收手,还能回来。”
凌簌箐一声冷笑,“不要说的你是个什么正派人物一样,我看也不过是嫉妒罢了。”
黑绸破风,撩起一地落花。
落花纷飞,夏旖的表情隐在阴影里,“不是只有你向前走了。”
烟罗缎停在凌簌箐颈边,坚硬似钢。
秦溟没动。
凌簌箐轻轻的笑了笑,抽出剑朝烟罗缎砍去。烟罗缎绕了个圈,缠上了剑,夏旖微微用力,把剑甩在了地上。
剑上被勾掉的绷带在风中飘扬,白得扎眼。
夏旖愣了愣,收回烟罗缎,眸中划过一丝惊诧,“你,还留着它?”
“不然呢?扔掉?那是我母亲留给我的遗物,虽然当年被你绞断,但缠上绷带还是能用,不是吗?”凌簌箐勾了勾唇角,眼里夹杂着痛苦的情绪。
夏旖弯腰致歉,“当年情况特殊,没能考虑周到,断了你的剑,实在抱歉。方才也不算正式的决斗,现在你来说开始好了。”
当年她中了凌勒的毒,虚弱的都要失去思考的能力,一个没留神就断了凌簌箐的剑,现在想来,着实做得太过了些。
然而落在凌簌箐眼里,却变作了心虚。
她微微翘起嘴角,勾出一个讽刺的弧度,顺手解下束发的白绸,额角的红花遮住眼里的色彩,礼节性微微的弯腰,“请。”
烟罗缎应声而出,风撩开夏旖的发,宝蓝色的化羽印记一闪而过。
白绸和黑绸交缠在一起,“哧哧”的破风声伴着飘起的落花洒了满天。
没有人用术力,只是单纯的招式的比拼。
烟罗缎招式灵巧,找准破绽后才出击;白绸则招招狠厉,直攻要害。
重重叠叠的花瓣里,红裙墨袍交错又分开。
烟罗缎分明已缠上了白绸,却又犹犹豫豫的分开,怕把白绸绞断。
白绸趁机袭向夏旖心房,风鸣“呜呜”,尖锐的脑疼。
烟罗缎迅速挡住白绸,顺势一卷,便把白绸从凌簌箐手中扯出。
然而凌簌箐求胜心切,拔了簪子,,注入了术力,向夏旖刺去。
她没看到夏旖的化羽印记。
夏旖没有动,任她刺来,面上没有表情。秦溟曾说过,打起架来,她那副表情像极了夏璃帆。
簪子已逼近夏旖,可连烟罗缎都没有动。
她只是定定的看着凌簌箐。
白绸速度依旧不减。
秦溟隐隐已有想要出手之势。
簪子没能没进夏旖身子。只差几厘米,宝蓝色的屏障出现,把簪子连带着凌簌箐弹开了。
夏旖脸上简直结了冰:“我看错你了。”
凌簌箐咬了咬牙,“嘁”了一声,只道,“我输了。”
秦溟终于动了。
他走过去捡起断剑,扔给凌簌箐,“别再说什么丢人的多少年后再战了,你赢不了的,就是靠你的歪门邪道和蛇蝎心肠也不行。”调子硬邦邦的,少见的冷漠。
凌簌箐抱着剑,任绷带风里胡乱的飘,凄楚的笑。
夏旖站在她面前,良久拿出一个水晶球来,道,“你一直说我害死了你的父母,无法否认,那的确和我有些关系。但真相就在这个球里,你自己看了罢。”
把水晶球交给凌簌箐,夏旖转身就走,随秦溟踏进结界里,墨袍微扬。
“为何穿了玄袍?”跨出结界后,秦溟顿住脚步,转身看向夏旖。
茧界的风俗,在战斗中穿黑袍,一事表示对对手的尊敬,二是曾杀害过对手的亲人。
夏旖眼帘微垂,“我说了,她父母的死终归是与我有关的。”
“若此,当初我就不该收留她。”秦溟闭了眼,不再说话。
水晶球在凌簌箐指尖打着旋。
她记得当年她回到家后,就见母亲躺在一片血泊中,尸体冰凉。
父亲说,夏旖要夺母亲的剑,母亲不从,她便杀了母亲。于是她提着剑去找夏旖决斗,然而只一招,剑就在那烟罗缎的绞击下断成两截,再回到家,就看见父亲的尸体挨着母亲的尸体倒下,那个传说中的冥帝,夏旖的哥哥,提着还淌着父亲的血的剑离去,只留给她一个孤傲的背影和一个支离破碎的家。
她靠着墙,滑倒在地,闭上眼脑中只剩下一片红色,狠狠地刺激着她的神经,她早已没了力气去揉一揉涨得发痛的额角,心里填的满是物是人非的得悲凉和对那个名为夏旖的姑娘的仇恨。
一个恶魔,什么不能做呢?
真相吗?她倒要看看,是什么真相。
水晶球浮了起来,空中裂成几瓣。
凌簌箐只觉得一阵晕眩,无数画面浮在脑中,头疼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