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冷的夜在凌叶和斐然的梦境中悠悠划过。
尽管瞧着一个咬牙切齿的,一个哈喇子横流着不省人事……
没多久,天边渐渐雾霭消散,初起的晨光大片大片撒了下来。
窗外的街道上不知何时人声济济,可房内的凌叶和斐然却才堪堪转醒――虽然天色早已大亮,可当初在凌叶府里悠闲的日子加上昼伏夜出的修炼,这两个家伙不知不觉便养成了“一睡睡到日上三竿”的毛病,到现在也没见的改掉多少。
这时,紧闭的房门被敲响,外头的赵婆子正一下一下唤着门。
“郡主,凌叶郡主。”
见门开了,赵婆子走了进来,看着还睡眼惺忪的凌叶还有她旁边揉着眼睛打呵欠的大白狗,不出意料地便是一阵絮絮叨叨。
“哎呦哎呦,我的郡主啊,这都什么时候了怎的才起啊……”
凌叶踩着软鞋洗漱完毕,端着茶水坐到一旁等着的赵婆子对面,
“婆婆可是有什么事急着说?不妨先喝口茶水润润嗓。”
赵婆子应声接过杯子凑到嘴边,心念这郡主人还是不错的,长的白白嫩嫩水水灵灵的,看着也知些礼数,和善的很。
“可是咱们车队出了什么岔子?按说他们现在该在采购补给才是……”
凌叶捧着茶杯,明媚的脸上笑嘻嘻的,果真和善又亲切。
“是啊是啊,车队的王总管今早补充钱粮,路上却看见城门禁闭,边上有不少官兵把手着,”
赵婆子就着茶杯喝了口水,又默默地把它搁回了案上。
她还从没喝过隔夜的旧茶水,更别说是客房里备着的最最劣等的“竹枝春”……
凌叶看在眼里却也没说什么,装作什么也没看见的样子惊讶道,
“城门被官府的人封住了?是城里出了什么事吗?”
“咱们也是听今早街上的人在说,现在城里的人都在传,说昨夜城里西边又死了几个人,全身被冰裹了几层……现在官府的仵作还正拿着铁掀‘梆梆’敲着呢。”
赵婆子又坐了会儿,无非就是说城里出了事,大家都说这是妖怪做出来的,道士们特地要求封了城门等着捉妖呢,这几日怕是走不了了云云……
待到赵婆子走了没多久,客栈小厮便端来了午饭,凌叶和斐然坐在桌前“吭哧吭哧”地啃着烤羊腿――好歹也是这木栾城的一大特色,怎么说也得避开那些婆子侍女们尝个鲜再说!
“渴死我了……这桌上怎么放的是“竹枝春”啊?呸呸,还隔了夜,先前我放在这里的上好“春旗”呢,废了好大劲找到的呢……”
斐然在桌子柜子上摸摸索索,愣是没瞧见“春旗”的影子。
“在这呢。”
凌叶打开抽屉,将小小的一砖茶抛给斐然,一个山林里混大的兽,怎的还恁会品个茶?!
“看你,不就试探个婆子嘛,搞得这么大费周章地做甚?”
“还不是她太过反常了,不然我老盯着她干什么?闲的慌啊?”
凌叶把烧得滚沸的水浇进茶杯里,清冽的雪原水混着茶香登时弥漫了整间客房。
“那说说看,发现了什么不对劲?嗷,烫烫烫!”
斐然朝着烫得发麻的嘴唇猛扇着风。
“这个嘛……先说说先前几次,咱们夜里宿在山林里的时候,有个什么动静她警觉得比大家都快……”
敏锐的五感,出色的隐匿技巧,加上现在这个喝不惯隔夜茶的习惯……怎么说也不该是个呆惯了市井民窑的妈妈婆子吧。
“嗯……的确可疑的很。不然,我去跟着看看?看看究竟是谁,对咱们的郡主大人这么上心。”
凌叶闻声一歪头,便看见斐然那一脸阴恻恻的脸色,看上去倒有那么些霸气侧漏的味道。
“算了算了。”
瞅着它这副模样凌叶不禁有些失笑,
“左右半个月过去了她也没什么动作,跟着就跟着吧,咱们还不差这一口饭吃。”
凌叶说着把手枕在脑后,对这事俨然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反正被盯的是你又不是我,你说什么便是什么罢。”
斐然亦无所谓地撇撇嘴,知道她把这事放心上了就行,至于怎么办那是她的事,它只管有需要时搭把手便是。
屋子里茶香悠长,清苦的气息丝丝缕缕地包裹着二人,一路上难得像现在这般的悠闲自在。
良久,斐然睁眼,看着榻上似乎已经睡熟了的凌叶,低眉片刻,开口道,
“你可得活得好好的……我只有靠着你了。”
无甚回响……
屋子里静得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在此起彼伏,一个轻缓绵长,一个小心翼翼。
木栾城的午后连阳光都显得无比静谧,花格窗被忽而一阵的山风吹得“嘎吱嘎吱”地响着。
床榻上的凌叶背对着桌椅,听着窗扇的声响,翘起嘴角静静地在笑。
这木栾城还真是个难得的好地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