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吉顺着秦微指的方向一看,虽然只有一个阴影,但他与庆隆帝何等熟悉,可别告诉他说那个人是龙宇,龙宇能干这种事?
赵老太医的目光也转了过去,不含一点素日会有的恼怒的色彩。因为是意料之中,也因为他还在想再探探秦微的脉。只是庆隆帝心神也不专注,所以也没有看清,只以为赵老是在责备他。
“是,马上撤走。”唐吉幸灾乐祸的比了一个手势,庆隆帝万分郁闷的‘撤了’去。
“姑娘还有什么吩咐?”唐吉心情极好。
“这长信宫可以不与后宫的人打交道么?”秦微想了想道。能少些麻烦还是少些好了,毕竟自己现在算得上是很受宠爱吧,提点要求应该不算过分。
“长信宫本在宫中,怎能不打交道呢?姑娘若是不喜欢被人打扰,奴才倒是可以向皇上请旨叫人不得进入长信宫打扰姑娘安宁。可是姑娘如果想出去散散心,便不可能遇不到宫里人的。”
“那我就不出去了,劳烦公公了。”
不出去了?这话可不像是不出去散心的意思啊!唐吉不敢应承,只好模棱两可的应一声。“奴才不敢。”
“小微的身子的确需要静养。”赵老和颜悦色的帮腔。
“是。”赵老都发了话,唐吉也知道皇上那边也得答应了。
“天色已晚,老夫就告辞了。”
“劳烦赵太医了。”
“奴才告退。”
“准了。”赵老太医与唐吉回到勤政殿,看见庆隆帝正在认真的批阅奏折。看起来已经批阅了不少的样子,但是赵老并没有因为皇上在长信宫吃了个闷瘪就打算放过这个不听话的病人。而是上前,在庆隆帝的身上嗅了嗅,又在发间嗅了嗅。
“皇上发间寒凉之气颇重,老臣走前熏的香却未曾沾染。皇上可是又违了老臣的话了?”
如今这世上如果还有一个人敢管着皇上,那就是这个自幼爱护着他的太医赵老了。赵老素日只爱钻研医术,凡事不理。但只要是涉及到疾病医药这一方面的事情,赵老就是个狂热、霸道而且暴躁的老头子,偏偏这天底下医术能够超过他的没几个人,偏偏这天底下庆隆帝重视超过他的也没几个。
只要你是我的病人,你就只是我的病人,管你是皇上还是乞丐,只要是我的病人,就都一样!
赵老最恨的就是不听医生话的病人。
医生的话,病人必须的言听计从!而且,赵老很懂得分寸,在管束的基础上绝不会逾越半分。
所以即使是庆隆帝也不愿意违背这个真正爱护他的,暴躁的,占着理的长辈。所以唐吉才会那么的高兴。
“赵老,朕只是...”庆隆帝一想到方才赵老也转了头,没话说了
“今夜戌时之前必须睡觉。老臣给皇上驱寒针灸。唐吉,将皇上要批阅的奏章都搬到暖心阁里去。明日的早朝,就叫龙宇暂代。”
“哦!”庆隆帝狠狠的瞪了唐吉一眼。后者做诚惶诚恐状,眼底却掩不住笑意。他有多少年没这么吃瘪了。
长信宫,秦微遣散了众人,独留下王鼎盛。
王鼎盛年逾四十,虽然是个内监,却英气勃朗尤甚寻常男子。神色更是内敛,看不出的精明。
“王公公可是唐公公选的人?”
“奴才从前的确是跟着唐公公的。”王鼎盛背后渗出冷汗,忽然觉得这个主子哪里是个未及笄的在宫外长大的孩子,这气势,就是皇后也没给他这样的压力啊。
秦微当然是故意的。
“莫要紧张,我只是想知道,皇上是怎么受了那么重的伤。”皇帝受伤的原因,即使是暗门也不清楚。
“禀姑娘,奴才不知。皇上受伤之时奴才还在唐公公身边,也只是忽然听说皇上是被寒性极强的内功侵体,而事发前后,奴才不知道皇上可曾出宫,也没听说有刺客。”
“宫中之人,知道的都是这些么?”
“禀姑娘,连皇后娘娘也只道皇上练功出了岔子,以致内伤。”
“哦?”连皇后也不知道?“那好,明天把具体的事情告诉我吧!”
王鼎盛一愣,瞬即应道:“是。”他必须要应下来,因为现在,秦微是他的主子。而唐吉,是他的上头。
希望唐总管能把事情告诉他吧!
风,好像很平静,但是这是在皇宫里。
秦微依旧没有睡觉,只是坐在床上,一遍遍不厌其烦的练习着对水的性质的模拟。体内的若水真气时而流畅,时而黏稠,时而渗入身体,时而让体内的水有一点小小的变化。说不上耐心细致,只是沉浸其中,求知若渴,相信如果不需要吃饭喝水的话,她很乐意一直沉浸其中。
次日一早,赵老照旧跑来取狐血,这次取的是小银,小银的表现比起素儿要好得多。一双狭长的狐眼高傲的看着素儿,仿佛在宣告着他才是强者,她需要他的保护。素儿则是眯着眼睛瞅着赵老太医。
这番拿到狐血的赵老没了昨日那般惊喜若狂,但眼中炽热分毫不减,跑回去的脚步也一点都不慢。想说的话又是顾不得说,看得秦微觉得好笑。
赵老走后便是锦程了,昨日她自己起的晚了,皇上又来了一趟,之后秦微又只顾着看雨,谁也没有向秦微提起她。她是受命来教导秦微宫廷礼仪,此时又有心与秦微打牢关系,便越发的殷勤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