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点。
罗波夹着两个包袱站在高粱地。
小世界内的时间和京都时间几乎是同步的,没有时差。
只不过小世界夜晚的时间出现的比较晚且短罢了。
费劲千辛万苦终于从墨大魔女手中抢救回了大部分虫草,他不敢耽搁马上扛着虫草穿出石中界。
站在地头左顾右盼,现在是回庄子里还去庄头?
他思量手中剩余不到二千根的虫草如何贩卖出去,价值十几万块钱的东西,恨不得立刻换成钞票。
药店、药材市场、寻找收购商、网上销售,这几种销售渠道各有利弊。
推销给药店无疑价格能高一些,但需求量少,得跑好多家,而且人家还不一定需要。
去药材市场摆摊,一是没时间,京都的药材市场很小,虫草药材交易市场大多在原产地川藏宁地区。二是到药材市场贩卖,必然会引起药材商的注意。
身怀秘密,不能暴漏。
况且他喜欢闷声发大财。
没有绝对的金钱和守护金钱的势力的时候,还是低调做人活的长久。
虫草收购商他一个不认识,他所认识的同学当中也没有做虫草生意的家庭,要想找收购商得去西北地区药材市场打听。
网络销售到是一个好主意,不过网销是长久漫长的买卖,一开始没有口碑,肯定一天卖不出几根。
手上二千来根不知道卖到那年那月,何况小世界里还有那么多没采集。
思量来思量去,他还是决定先回出租屋,用手机上网加几个虫草群碰碰运气,没准碰到收购商呢。
明早再去桃谷区里几个大药房推销,双管齐下。
拎起包袱朝庄里走。
滴滴……
传来摩托喇叭声,一辆木兰轻便摩托吱的是声停到身旁。
“罗大才子,您这是回庄子吧,稍你一段。”
摩托女上身穿白色丝绸衬衫,白皙肌肤若隐若现,似露非露。
无腰带的水磨蓝牛仔裤包裹两腿笔挺的长腿,紧绷绷的裤腰把坐在皮座上的屁股蛋勾勒的浑圆。
麻花辫少女秋月,巧笑盈盈望着他。
秋月撇着一条长腿支撑着摩托,挥手一拍后座,“上来吧。”
“谢谢。”
罗波收起定格在女孩大腿上的视线,跨步坐上摩托,两个包袱放到怀中,隔开少女后背与自己身体的接触。
“把稳。”少女叮嘱一声,手拧油门,摩托飞驰前行。
黝黑的麻花辫在迎面的风中吹到少女脑后,发梢像是蚂蚁似的偶尔骚到瘸腿青年鼻孔。
呼吸间,一缕异样的清香窜入鼻孔,挠的青年身体和心肺都痒痒的。
“喂——那个房间你住的还舒服吗,用不用给你调换一间大点的,后天有一个租户到期了。”
少女大喊,对身后的罗波问道。
秋月家不止罗波一个房客,她父亲在老宅基地盖了十间砖瓦房,都租了出去。
罗波租住的那间是最小的。
五年前,斗家庄还归北河省管辖,算是穷乡僻壤。
后来京都扩充,把斗家庄划归到桃谷区,从此区里给新村子拨款扶贫,帮助农户们种植桃树、核桃树、板栗、柿子树等。
其富裕土地用来招商建厂盖房。
几年间斗家庄的农户就脱贫致富了,家家都盖上了砖瓦房。
而隔壁还归北河省管辖的郭家庄依然还是贫穷落后。
说来桃谷区这一带,有一个奇特的风俗,就是男女青年结婚时,嫁妆和彩礼的钱都由女方负责。
男方只预备几样家用电器家具,其他的比如房子等都由是女方花钱。
女人嫁人,一般家庭得花上十几万几十万。
当第一次从秋月嘴里听说这风俗,罗波一下就喜欢上了斗家庄。
天下男人的福音啊!
罗波告诉秋月小房子挺好的不用调换,心想,哥的目标是今年要在京都买楼房的人,暂时憋屈点没什么大不了。
即便桃谷区是京都远郊区,算是九环,斗家庄算十环,但房价也不便宜。
一万一平以上。
想在京都住上百八平米的楼房,就罗波这样,得奋斗一辈子。
放在一周前,买房只是梦,现在不说唾手可得吧,但也不是遥不可及的海市蜃楼。
如果虫草能顺利脱手,一个月,罗波名下就能有一栋风景优美的房产。
“喂,你怀里抱的是什么呀,好热?”
大夏天,秋月单薄的脊背被毛茸茸的狼皮贴的直冒汗。
“两张狼皮,里面是朋友从外地邮过来的虫草,让我试试京都市场行情。”
罗波隐瞒了虫草来源。
“你有销售渠道?”
“没有。”
“你打算怎么卖?”
“没打算好。”
“你朋友真是你好朋友!”
“……”
一问三不懂,罗波辩解道:“我这不回屋就用手机上网查查京都哪里有收购虫草的吗,对了,你店里有电脑,帮我个忙,一会儿你也查查京都的虫草收购商,最好在桃谷区。”
“事成之后,两张狼皮送给你。”
嘎吱,摩托停住了。
还有十米就到出租屋了,怎么停了?罗波心里奇怪,却也没发问,正准备下车走过去。
“别动。”
秋月感觉到罗波动作制止道,接着说:“我外公在区里开药店,现在带你去问问。如果你的虫草好,外公差不多能留下,就算不能,他应该认识几个药材批发商。”
那敢情好啊,雪中送炭!
罗波高兴地对秋月说道:“衷心感谢美女,不管今天这买卖成不成,我都请你吃大餐。”
“青菜、肉食、海鲜都管够!”
“好哇,晚饭有着落了。”
秋月一拧车把,摩托车掉头原路返回。
少女骑车也疯狂,油门几乎拧到底,至少一百二十迈。
小轻骑一路风驰电掣使出庄子,踏上京北国道,一溜烟窜向桃谷区中心商业街。
国道上来往的车辆不多,一刻钟二人便到了区里。
这时人流和车流才密集起来,现下是下班时间,秋月载着罗波如蜗牛似的小心行驶在车流当中。
停停走走十分钟后,来到商业街。
木兰停到一个白瓷砖外墙、匾额上书写“慈仁堂”的大药店门口。
二人下车,进屋。
药店很大,足有一百五十平米。
进门是一百平米的正厅,铝合金玻璃柜台沿墙边摆放一圈,柜台和后面的货架上摆满各种西药和。
二名女售货员一个在清洁大理石的地面,一个在收款台里翻看票据。
“王姐,外公在里面吗?”
秋月敲敲收款台,对出纳员问道。
“月月来啦,你外公在里面呢,快进吧,他正要回家。”
王出纳冲老板最喜爱的外孙女笑着回应道。
正厅是西药厅,副厅是卖草药和保健品的中药厅。
秋月和罗波进到中药厅,五十平米副厅又分成两部分,前面是卖中成药的柜台,后面是四排都是小抽屉的货架,货架顶到棚顶,看样子是装中草药的地方。
屋内没人。
两个草药架中间有一道小木门。
秋月轻车熟路快速推开木门,“外公,我想死你啦!”
一声娇呼,扑进房间内。
罗波随后进到房间,里面是窗明几净的办公室。
一张红木办公桌,一个高背皮椅,一套四人座沙发,一个玻璃钢茶几。
一名鹤发长须的老者坐在皮椅上,对面桌上一盏茶杯冒着热气。
不过老者现在没时间喝沏好的茶,正笑呵呵的享受乖孙女的按摩,沟壑纵横的老脸乐开了花。
秋月轮着粉拳,轻轻敲打着老人的肩膀头。
“月月,你可有一个月没来看外公了?”
“人家忙嘛。”
“今天不忙了。”
“今天不是有事嘛,我给你介绍一个我的朋友。”
“是这个朋友么,你男朋友?”
外公早就看到门口站着罗波了,不过有乖孙女在他没空理会外人。
罗波也没打扰人家温馨的亲情。
“是朋友,不是男朋友。”
一抹红霞染上少女俏脸,像红苹果,秋月狠狠锤了老人两拳。
“外公好,我叫罗波,是秋老板的房客,半个朋友。”
罗波上前跟秋月外公打了招呼,顺便撇清关系。
秋月外公点点头,看到罗波一瘸一拐走近,不由得眉头一皱,听完罗波说的话,眉头又是一松,“嗯,不错。”
老人脸色变换都收在罗波眼底,他明白老人对孙女的关心。
起初,老人大概是认为孙女带男朋友来认门,心里欢喜。然后看到所谓的男朋友有残疾,又心生懊恼,最后听到罗波摘清关系,于是老人便放松了心情。
“请坐,月月给你朋友上茶,说吧什么事?”
老人微笑着招呼罗波坐下,虽然不是孙女的男朋友,但孙女领一个小青年来见外公,显然关系也不普通,要不就是事情重大。
作为见多识广的长辈,他得给孙女面子。
罗波没坐下,开门见山说明来意,直接将两个毛皮包袱撂到办公桌上面打开包袱。
“哦,想卖虫草啊,行。”老人听完来意,不置可否,说道:
“不过,我得先说明,我这中药堂所用草药可都是实打实的好药,品质不好的我可不收,你要知道,药店后面楼区住的可都是有钱人,左面是区委家属楼,右面是区政府家属楼。”
老爷子话里的意思是不怕药贵,就怕药不好!
其实罗波也不知道他的虫草到底好不好,自己毕竟不是老中医,光凭自己不专业的认知,认为小世界的虫草珍贵是站不住脚的。
只有经过老中医的认定,才能了解自己带出来的虫草真正价值。
值不值钱,就看老爷子的认定了。
怀着激动且忐忑不安的心情罗波打开一个包袱。
“老爷子请看。”
当前时间临近夜晚了,太阳已躲在高楼大厦背后,暗淡的余光照进此人堂。
秋月心灵机巧,怕外公看不清楚,于是按下墙壁上日光灯开关。
灯亮了,包袱打开了。
一堆金灿灿,头顶上长着草叶的小虫子漏了出来。
蠕动着。
条虫子在灯下还泛着微弱的金光。
啊,好东西!这是冬虫夏草吗?
还真是虫草,怎么是活的?
怎么还有光泽!
外公立即被眼前虫子惊呆了!
双目如同牛眼珠子似的瞪了起来,嘴角抽搐两下,双手颤巍巍。
哆哆嗦嗦拉开抽屉,拿出放大镜,几乎要趴到桌子上面,细细观瞧。
罗波紧盯着老人脸看,希望从老者脸上提前发现蛛丝马迹。
“谁都别出声。”
外公没抬头,冲屋内两个人说道。
掐起一根虫草,拿着放大镜从草叶到躯体至八根毛足,仔细打量,又放在鼻子下嗅嗅,舌头又舔了舔。
放下一根又观察另一根,看了十来个后,老人恋恋不舍的抬起头。
罗波看到老人眼睛亮了,满脸的褶皱都舒展开来。
心道,有戏!
果然,老人颤颤巍巍放下虫草,一脸郑重地说道:
“如果我没认错的话,这是《草药遗补》中记载的正宗金虫草,曾经是康熙帝长期食用的御用贡药。咳咳……”
可能太激动,老头一口气。没。喘匀,咳了起来。
罗波赶紧把给自己沏的茶杯递到面前,“您喘口气,慢慢说,我有时间。”
秋月更是心痛,连忙拍打外公后背。
咽下茶水,老爷子开始讲述金虫草的来历与功效:
据清廷御药房记载,一根金虫草媲美一根百年山参。
而且金虫草医疗范围十分广泛,作为一种平补健体的补药,它适合添加到任何一种药方中。
能将原药方的功效提升十倍药力,且没有副作用,也没有相忌相反的忌讳。
若单独服用金虫草,对延年益寿,强身健体有奇效。
可惜金虫草产地绝密,当年进贡给康熙帝的虫草是金刚活佛提供的,谁也不知道药源地在哪里。
并且供给康熙的金虫草每年仅四五百根,就算是千古一帝,他也每天只能吃上一根。
可谓稀少至极!
等到同治时期金虫草就断了供奉,似乎已经绝迹了。
金虫草的历史短暂,康熙之前没有任何医药书记载过,康熙之后也没在药典上出现过。
仅仅在给康熙帝治病的御医医疗记录中提到过。
如今世上知道金虫草的人,不过一个巴掌。
老爷子姓傅,正是康熙帝的御医傅青山之后代。
罗波耐心听着傅老爷子讲历史,心道,这趟真是来对了。
竟碰到御医传人,若不是遇到老爷子他也不晓得小世界的虫草竟然这么神奇。
这么说金虫草相当于翡翠中的帝王绿,木材中沉香紫檀,瓷器中的元青花。
草药中的顶级存在啊!
嚯嚯,这下咱的虫草值老鼻子钱啦!
卖多钱一根好呢?
一百,一千,一万?
他正神游天外忽然脚尖一疼,抬头一看是秋月瞪眼踩他。
“做美梦呢,外公跟你说话没听见?”
“啊?老爷子您说啥,再说一遍。”
忙回过神来,冲老头尴尬笑笑,一副洗耳恭听好学青年的模样。
傅老爷子问:
“能说说金虫草是哪里来的吗?
“不能说。”
“这些虫草我都要了,你打算卖多钱?”
“这个,这个……”罗波挠挠脑袋,吱唔一会儿,才说道:
“您看着给吧,多钱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