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绝尘世?这夙心老人是个好悟禅的人啊。”尘世不过就是些佛教的教徒们口中所指的人世间罢了。
“嗯,是位出家人。”
荼蘼顿时来了兴致,“那他屋子里就都藏有佛经之类的咯?”
“这我就不知道了。”安轻尘抱臂看着她兴奋的样子。
“不过这出家人的心里还真的别扭,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人了。夜雨霖也挺可怜的。”尽管是过了这么久,每次她念起他的名字,心口都会起了一丝生涩的钝痛。
“说是这样说,夜雨霖可从没打破过和夙心老人的约定。”
荼蘼赞同的点头,“他本就不是那种人嘛。”
“你和他很熟?”安轻尘抓住她的话往深处问。
“熟……倒也不熟啦。只算认识吧。”荼蘼沉吟未决地说。
“嗯。”
“还有一点我觉得很奇怪哦。”荼蘼腾地坐在了椅子上,“夜戟残为什么费尽心思来救我啊?我和他交往也不深呐。”
“你不是之前也救过他吗?”
“那也不至于让他亲自来啊,随便来两个小喽啰就行了,你们这样还真叫我有些不好意思。”荼蘼若有所思地望着天空。
安轻尘顺着她的目光也望向天空,“你是不知道这牢狱里的防范有多严。”然后低下头来神色不明,“说不定你还真是不一样的……”
“什么?”她听着安轻尘越来越小的声音,感到有些奇怪。
“没准儿是你的话,就真的可以。”
“可以什么?”
“不可说也,不可说也。”安轻尘狡黠一笑,用了句佛教里的经典句,“很多东西都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
“好过分啊!”荼蘼半开着玩笑推了推她。
“要不作为补偿我带你四处转转?”安轻尘问。
荼蘼一听立即道好,“想去拜访拜访你说的那位悟禅的夙心老人。”
“可是人家平时都是不见客的。”安轻尘展开明艳的笑靥。
“没事没事啦,我就去看看。”荼蘼推着她的后背,起身就要去。
“那也无妨,你性子欢脱,只是别扰了人家清净便是。”安轻尘也起了身,将她带去。
都说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说的大抵就是荼蘼眼前的意境。
她没能走进院里去,却隔着远远的,就看到了那棵硕大高耸的菩提树,远比那小楼高得多,它捕捉着风,同风一起轻轻摇曳着,裙袂摆动,婀娜多姿。密密匝匝的树叶翩然欲起,发出空灵的响声。树下是老人围起的篱笆,篱笆被不知名的花攀上,一番宁静致远的景象。
老人住的是一座竹楼,她去的时候正是傍晚时分,从竹楼的烟囱出升起了袅袅炊烟。
“果然住的地方好有意境啊!”荼蘼忍不住赞叹,“这竹楼的主人也一定有这样微妙的心境吧。”
“是啊。”安轻尘点头。
“这样一来,我倒真想认识认识那位老人了。”
安轻尘觉得好笑,“我来到这儿许久了,连夙心老人一面都没见上呢。”
“没事没事,我就是想看看你说得这么神奇的老人长什么样,性格怎么样,总觉得参禅的人都很好相处的。”荼蘼忙摆手。
“有机会的话,会见到的。”安轻尘转身,“这见也见过了,往回走吧,这时候该开饭了。”
“嗯!”荼蘼忙跟上她的脚步。
她背着手跟在安轻尘背后,道,“你和夜戟残关系不错诶,对不对,对不对?”
“哪有啊!”安轻尘嗔了一句。
“就是有嘛,我都看出来了。”荼蘼不禁打趣道。
“别闹啦,快去吃饭。”安轻尘有些不好意思。
“知道了啦。”荼蘼嘿嘿笑了两声,蓦地觉得似乎这样的生活也不错。
过后的连续几天里,她都在这竹楼附近转悠,也不是为了别的,反正闲着也闲着,全当是混混日子算了。
这过去了这么久,夜雨霖那边好像也没了什么风声,她也渐渐习惯了。
这过得越来越安心,她就越觉得生活好像是又回到了之前在小王爷府上的时候,像是暴风雨的前奏一样。
又是一天,赶着大清早的,她便四处散步去了,周围看管她的人少了许多,安轻尘也不在,她索性就自己一个人去了。
到这儿晃悠了有一段时间了。她仍是没见到那位很会悟禅的“大师”,正打算回去享受享受人生,背后就传来了推门声。
她立即回头看,门有立即又关上了。
她不禁颦眉,往那竹门处多看了两眼,然后又回头继续走。没走两步,开门的声音又传来了,她回头看,门又关上了。来来回回了好几次,她终于不耐烦了,直接往回走,将那篱笆门打开,利落地推开了门,入目的竟是一个看起来年仅十五上下美如冠玉的少年。
她一推门,那少年便趔趔趄趄地往后退了几步,他高高竖起的发髻晃了晃,像是没盘好似的,初春时节,天还有些冷,他却只穿着薄薄的一件素色长衫,然后披上一件竹青色的半袖纱衣。虽是年幼,却挡不住他身上仙风道骨的气质。
“你这人怎么这般无礼?”少年稳住身子后才气愤道。
荼蘼不知自己这是第几次被说无礼了,莫非自己就当真是位无礼之徒?跳过了他的问话,她问道,“你是夙心老人的书童?”
“怎么一个个都这样问,就没个新鲜点的问题吗!”那少年没好气地说道。
“什么?”荼蘼察觉到了什么,“你说自己不是?”
“嗯。”他轻哼一声。
“那在这里就只有……”荼蘼一脸不可思议,“不是吧,你多少岁了?”
“老夫有必要回答你吗?”他一挑眉,声音无比稚嫩,语气却是老气横秋的。
“你就是他们说的夙心‘老人’?”虽说修行之人可能是容貌不变的,但她这亲眼一见,还是着实吃了一惊。
“识相的话就滚出去!”夙心不耐烦地说道。
“那我可不,好不容易来了一趟。”这和她想象的差别大了一点,“我还以为夙心老人该是鹤发童颜老态龙钟的样子呢!”
“怎么了,这样说老朽的人可多了。”他语气里却是一丝雀跃都没有,“这样可以一点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