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长公主痛失爱夫,缠绵病榻,几月下来都不见好转。这般闭门不见外人,只贴身的丫鬟莺歌照顾着。日夜吃食皆有婆子送进外室,等过了第二天再一并送出来。武氏如今早已权倾天下,天上地下再无人敢与之较量。且说她担心她这块心头肉小祖宗,几次宣了太医去见,都被赶了出来。她想这小祖宗大约还在恼她杀了驸马,便想着如何才能哄将的她开心。想来想去,主意果然来了!她大笔一挥,一道懿旨飘到了公主府,懿旨有曰:太平长公主德才兼备,仁怀天下子民,今特封食户两千邑,望长公主好生对待。
金玉堂,白玉床,公主库房堆满房。东海缺了白玉床,龙王来请公主行。丰年好大雪,珍珠如雪金如铁。
受了这般恩宠,公主该好了吧?但又是几月过去,天气转暖。百花争艳,燕儿衔泥,浅草吐绿,一派欣欣向荣之景。春日里,身子乏懒,但京城里的姑娘最不缺的就是精力。办春酒,采百花,制胭脂,行酒令玩得不亦乐乎。但这些都与太平长公主无关。彼时,京城最大的勾栏里,歌舞升平,这的姑娘个个腰软乳香,柳叶眉,樱桃嘴,巧笑撩人,身如水蛇,足如莲花。走路婀娜,回风摆柳。但这除了姑娘,还有兔儿宝宝,可为**,可做面首,低贱高贵皆可应付。音律歌赋,市井浑话皆同习之。如此百变神通,实则命如草芥。
且说这其中一间内室里,一位相公叫了个兔儿宝宝前来侍候。且听他呜侬软语,缓缓起舞“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愁。”兔儿宝宝玉手一迎,将酒杯递向这位相公,且看他眼波流转,欲说还休的摸样比之女子竟还要娇媚万分。这位相公皓齿微起,笑得春风拂面,但就是不迎不接,让人好生焦急。
兔儿宝宝娇嗔道“冬城爷!扶风手麻了。”他声音麻酥的仿佛一只手拽着人的心肝都跟着颤上一颤。但可惜的是,今天的冬城相公并没的兴致好好玩一玩。
扶风倒疑虑起来,往日里爷听的他娇声总该有些反应,但这次却丝毫不回应他。他面皮微红,眼里晕着些水汽。白齿轻咬红唇,这般的惹人见怜,平白生出几分怜爱来。只见美人欲泪,冬城相公微摇了摇头,颇有几分无奈。抬起藏在锦衣里的手向扶风招了招手,薄唇轻起,温柔的嗓音仿佛可以掐出水来“你且过来。”
扶风委委屈屈挪步向前,头垂着,一手捉着衣袍拭泪,一手还端着酒杯走到冬城身边。冬城接过酒杯就喝,眼一瞬不瞬的看着扶风。扶风美人倒也破啼为笑,拽着他的衣襟轻轻的摇,万般风情,好不美妙。突然,冬城一个顺势将美人拉入怀中,拉开扶风衣襟。扶风羞報,拿冬城的扇面挡住半张脸,只留一张樱唇一开一合讨饶,白润的面庞升起一团可疑的绯红。冬城粗粝的手掌抚着扶风雪白的肌肤,细碎的阳光照在他二人身上,如同三月暮春里的风,清爽宜人,冬城笑的如是,不夹杂分毫****“你何故招惹了那人,你该明白他虽懦弱却也好歹是个世家公子。”
扶风神色一惊,但也很快镇定下来,泫然欲泣却微颤着身子不发出丝毫声响。冬城叹了口气,将其刚才的神色尽收眼底,却状如未见,问道“你这又是演的哪一出?”
哪知那扶风兜头便是一副诉苦埋怨“奴若不是爱慕着殿下,早就拽下白绫二尺悬梁。何苦还在这浊世混活等死。奴不顾这面皮,不顾着这不干不净的身子,为的是什么?无非是梦回午夜,身旁还有个人可以陪伴着。奴便是如此,却也只能与殿下苟且的这微薄的时日。想来。不如早日洗干净身子,穿好丧服,草席一卷,西边乱葬岗喂了豺狼的好。也死个干净,决计不污了内些个姨娘小姐的脸面。奴便是到了地府,也日日为殿下祈求夫妻和睦,举案齐眉。”
多美满的话,多美的容颜,可是其心可诛!冬城讥笑道“人都死了,说什么举案齐眉。你这勾栏里腌灒的事儿见多了,少拿哄内些个老爷的话来哄我。你且别站错了队伍,太把自己当盘酱。他再是如何不济,就是身份也是你不可企及的。你,有什么资格期想站在我的身旁!还是说,狗仗人势?”
扶风双眼瞪着冬城,半张的嘴,慢慢笑了起来“狗仗人势,确实如此了。冬城爷谬赞,扶风在此谢过殿下。”
“你这期期艾艾对着我是半分用处没有,想不受欺负就该夹紧尾巴做人,而不是招摇着害人。如果你现在还不能强大到杀了我们这些权贵,就该把眼给我擦擦亮,看看谁才是更强大的主,谁才是你最可依附的人!我这人虽混蛋了些,却绝不是个眼里能揉沙子的主。”说完,冬城端着酒壶大摇大摆的走了,走至门口又折了回来,大手捏起扶风美人玉白的下巴,倾身向前嘴唇擦过美人的唇瓣,却也只是擦过,似撩拨,麻麻痒痒的。眸色灵动,桀骜的笑着“哭什么,哭了美人就不美了。我言尽于此,扶风是个聪明人,该知道如何做。”衣袂一飘,几张银票轻飘飘的躺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