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先前在医院大厅的时候,应该算得上是非常幸运了。
那些警察,特别是那几个看起来都是新手的警察,居然没有把我误当作复活的尸体而对着我脑袋上来一粒子弹,这是该感谢上帝还是感谢佛祖呢?
之所以那些警察没有击杀我,最有可能的解释,也是最可信的解释,就是我没有像那些复活的死尸那样不自然的动作和行为,身上也没有他们那样的伤口,我是应该庆幸伤口复原这件事吗?
我告诉自己,不要再多想那些已经过去的事情,现在不是自我感觉走运的时候。
我缓缓移到车窗边,将脸贴到玻璃窗上,看着医院的方向。
但是因为已经天黑,加上车内灯光的反射,除了能看到模模糊糊枪口喷出的火光,还有穿生化服急急忙忙逃跑的身影,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决定下车去看个究竟。
“喂,你看到什么了吗?”大个子一脸期待又害怕的表情问到。
“诶!”不知为何深深叹了口气,可能打心里觉得自己闹出的事在进一步扩大,我对大个子说到:“我们下去看看?”,虽然是在请求他,但直觉告诉我,他不会陪我一起去。
大个子似乎被我这句话问的出乎意料,难以置信,半天才憋出一句:“啊?。。啥?”
看来我猜的没有错,经历过之前那一系列恐怖的事情,只要还是个正常人,都会害怕。
我也不打算难为他,只是过去看看发生了什么而已,于是我直接说了句:“哦!那算了吧,你在这呆着,我下去看看,一会儿回来再告诉你情况!”边说着边把车门给推开。
这时,大个子一把把我抓住,手劲非常大,手臂都给我抓的隐隐作痛。
他大声吼道:“你不想活啦?!”
呵呵(笑),居然还会担心一个陌生人的安危,有些出乎意料。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放心,我跑得可快了,死不掉的!”
大个子将信将疑,有些不甘心的慢慢松开抓住我胳膊的手。
“哎,我不管了,随你吧!”大个子皱着眉头撇过头去,对我摆了摆手,看似不在意我的安危,但是语气中却显得相当的担忧。
“好嘞,我去看看就回来给你报信儿!”说罢就头也不回的朝医院方向走去。
看到我走远,大个子立即显示出胆小的一面,赶忙把车箱门关上,生怕什么东西会进到车里面去似得。
走在路上,莫名的感觉到气氛有些异样,周围的环境已经不像是平常我所熟悉的那副模样。
现在刚到傍晚,大街上为何看不到任何行人?平时这个点可是非常喧嚣的,今天却连过来围观看热闹的人都没有。
难道已经被警察全部撤离了?
或许是吧,毕竟已经出动了防疫部门的人,政府也不想让更多人出事,或许是我有些多疑了。
我捂着耳朵,顶着震耳欲聋的枪声走到警长身边,他正趴在警车的车顶上,双手持枪,朝着医院的方向有节奏的开枪,粗略估计大概有七八名警察正在同时举枪射击,在这样的场合下,不堵耳朵或不采取保护措施,震聋你的耳朵那也就是分分钟的事情。
我提高音量尽力靠近警长的耳边大声问道:“你们干嘛开枪?”
警长好像完全听不到我在说话,没有理我。
我又把音量抬高一个级别再问了一遍,嗓子都喊疼了,但警长还是没有听到。
这是被枪声震聋的节奏吗?
没办法,我只好用手戳警长的腰,希望引起他的注意。
可万万没想到,刚戳了一下,警长像被电击一样,回身就做出用枪托砸向我的攻击动作。
奇怪的是,为何本是一次速度很快的攻击,我却看的清清楚楚,就像是高速摄像机下的慢动作回放,只见警长高举手枪,枪托向下,朝我使劲砸来,脸上还伴随着惊惶不安和因为惯性而扭曲的面部表情。
他的手缓缓落下,被我轻轻松松躲过去。
这一躲可把警长给惊呆了,我也同样被惊呆了。
我与警长就那样四目相对的互相看着矗立在原地,都不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个动作仅仅维持了几秒,警长回过神来,表情一下子就从震惊变得严肃起来,呵斥道:“我TM还以为你是感染者呢,差点搞死你!你出来干嘛,不是让你去车上呆着的吗?”,他边说边从耳朵里面抠出一只耳塞,原来如此,难怪听不到我说话。
出于天生就有些害怕警察的特性,我赶忙毕恭毕敬的回答到:“哦!那个,我是想问问你们为什么都在开枪。”
警长听完我的话,又把耳塞塞了回去,拿起手边的喇叭贴着我的左耳喊到:“不。关。你。的。事。。为。了。你。的。安。全。。赶。紧。回。车。上。呆。着。!”说罢,将喇叭往车顶上一放,头也不回的继续开枪射击去了。
虽然一直用手堵着耳朵,但还是阻挡不了喇叭近距离的“攻击”,被喇叭的声波震的耳鸣,嗡嗡作响。
且,警察就了不起啊,既然不肯告诉我,那就自己去看。
我悄悄的挪到警车前面,找个了可以看到医院大门的角落,想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让警察全体必须开枪才能解决。
医院内漆黑一片,只有大门口稍微被路灯照亮了一小部分,里面的工作人员不是已经遇害就是没有来上班。
实在太黑了,除了开枪时的火光能将医院里面照亮一瞬间,基本无法完全看清楚里面的情况。
但就凭着火光照亮的一瞬间,也能隐隐约约的看到医院内有人影闪过,而且数量不少。
难道,那些死尸都复活了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里面至少有几百具死尸,而警察只有手枪和少数的半自动步枪,不仅仅是人手上严重不足,子弹的数量也很有可能不够。
不过,让我担心的不止是子弹的库存,还有刚才警长攻击时,如同时间变慢的那一瞬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身为一名仅仅大专学历的我,凭自己那一点肤浅的知识就想把刚才的事情解释清楚或者想出个原由来,那只能靠YY了,还是别烧脑细胞了吧,本来就已经不多了。
警长那边行不通,那我只好找另一个人问问看了。
我弯着腰,畏畏缩缩的贴着车身向前挪动,生怕不小心把脑袋露出来正好挡在枪口被意外爆头,毕竟正处在枪火的前方,一不留神可能就要见阎王或者哈迪斯了。
回到安全区域,我松了口气,这时正好有一名年轻警察在换弹夹,趁着这个空档,赶忙凑了过去。
“嗨,帅哥,问你个事。”我大声说到。
满脸神情凝重的年轻警察看到我在对他说话,立马把耳塞抠了出来,应该是没有听清问题,他大声回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我问你个事,为什么你们要集体开枪乱扫啊?”我大声喊到。
我知道他们是为了阻止医院里面那些死尸复活后伤害别人并将那黑色的东西传染给别人,但我想从别人口中听到一个合理的解释或者是不一样的答案。
年轻警察一边给手枪装填弹药一边对我嘶声力竭的说到:“我们现在的任务是清理现场,里面已经没有幸存者了,老大告诉我们一个都不能放出来,待会还会有好几个同事会带着家伙过来,你放心好了,我们警察就是你们的保护伞,你不用怕!”
“为什么要杀那些复活的人?他们或许还有救!”
“不可能了!老大跟我们说了,他们已经没有人类的生命迹象,不可能救活!我不清楚这是什么原因,但是他们很危险,为了其他人的安危,我们必须阻止他们走出这所医院。你快回车里去。”
真是一个好警察啊,热血,阳刚,有责任心,遇到这样的男人,女孩子们就嫁了吧。
我感激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了声谢谢之后就大步的朝面包车的方向走去。身后依旧是连绵不断的枪击声,真像是过节放鞭炮一样热闹。
来到面包后门,我拉了拉车门把手,门却打不开,怎么回事?锁上了?那大个子不会害怕成这样吧?居然锁门?
于是我换成了那些死尸绝不会使用的敲门三声法,在敲了六下后,门开了,但只开了一个小缝,大个子透过缝隙看着我,接着问到:“你疯了还是死了?”
听到这个问题,我差点要笑出声来,这算是在故意逗比吗?
我摊开双手,朝后退了两步,原地转了个圈,回问到:“你觉得呢?”
经过几秒的沉默,大个子“吱”的一声打开面包车的门,慌张的催促我快进车里面。
我故意慢吞吞的上了车,身子才刚进到车里面,他就火急火燎的把门“啪”的一声关上,又把门栓给插上。
至于这样吗?难道你不知道就你这样的体型,一个对付三个复活的死尸都没问题吧?
还没有坐稳,大个子就由担惊受怕的状态一下变成了期待睡前故事的小女孩一样看着我:“你看到什么了?那边什么情况?我觉得肯定不是庆祝晚会!”
庆祝晚会?请问你是哪根神经想出来那是庆祝晚会的?
“额…”我整理了一下思路说道:“警察在清理现场,阻止那些复活的死尸逃出医院。这应该叫防疫爆(防止疫情爆发)吧!听说一会儿还会有一大波警察过来,你就别害怕了,结束后,就不会再有什么复活的尸体了。”
“复活的尸体?不是疯掉的?”大个子惊讶的瞪大眼睛问到。
猛地想起来,他仅仅只遇到过那一名暴走的医生,应该还不知道死尸会复活这件事。
这种时候,他需要知道真相!
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加的权威可信,我看着他的眼睛,用低沉而坚定的声音回答到:“对,没错,就是复活的死尸!”
听到这番话,他面无表情,冷冷的点了点头,陷入沉思,或者看起来像是沉思,但也可能是发呆,他的状态很难判断。
我望向窗外,子弹穿过枪管射出产生的火光照亮了那些警察的脸,他们正在全力阻止复活的死尸逃出医院,避免危害到他人!殊不知他们救下的其中一名幸存者会是这场灾难的罪魁祸首,看着他们正在不顾危险的为我收拾残局,我感觉到了莫大的羞耻和愧疚,难道就要一辈子的隐瞒这件事情活下去吗?呵呵,别傻了,怎么可能瞒得住,简直太讽刺了,我只是单纯的怕死和不想承担责任而已,不撸不就没事了吗,现在撸的几百号人灰飞烟灭。
就在我呆呆的反省时,隐约感到枪声变得凌乱,枪声的射击频率也有所减少。
行动接近尾声了吗?结束了?
这时,车外传来一声:“不行了,大家快跑!”,底气十足,刚硬有力,听起来像是警长的声音。
领导命令撤退,事情不妙!
我猛地推开车门,都忘了上锁的事情,只听一声刺耳的“吱咔”,锁栓瞬间断开,弹飞的锁头把车玻璃都给砸出一个窟窿,吓得大个子一个踉跄站了起来,咚的一声,脑袋撞车顶盖上。
他用手摸着脑袋,皱着眉头一脸痛苦的问我:“怎,怎么了?”
看样子刚才推断门锁的那一下他并没有看到,那我也就用不着费心找理由解释了,之前在我身上已经发生了那么多的怪事,现在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再惊讶,于是直接对大个子说了句:“那边出事了,走,过去看看!”
本以为这一次他还会躲回车里,但万万没想到他居然跟了上来。
正走着,大个子突然说道:“你把门锁和玻璃弄坏的事情,我不会告诉别人的,我就说原本就是坏的!”
他不是应该没看到吗?没看到不代表没听到,发出那么大的断裂声,连玻璃都碎了,一个正常人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呢?看来我也是一厢情愿自作多情啊。
既然他都已经说了这么够兄弟够朋友的话,我还能说什么呢?只好客气一下说了声谢谢。
我和大个子跑到离我们最近的一个警察身边,他正蹲靠在车身侧边用对讲机说着:“C队,C队,A队失控,请求加快速度支援,请求加快速度支援。”
我们学着警察的样子也蹲靠过去。
“怎么回事?”我问到。
“你们怎么又出来了!”警察无奈的说到:“赶紧躲起来!现在情况很危险!”
“我是第一次出来!”大个子举着手一脸委屈的说到。
警察赶忙站起来拉开面前的警车后车门,拽着我们的衣服把我们往车里面塞。
我和大个子急急忙忙的坐好后,车门被“嘭”的一声关上,警察从副驾驶的位置坐进车里,接着移到主驾驶座位上后又一次拿出对讲机:“C队,C队,收到请回答,收到请回答。”
一声“嘭”从车外传来,声源离我们有一段距离。
不远处,是医院的地下停车库,装有厚实的金属大门,那一声“嘭”,是金属大门倒地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