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了,带着我缝好的衣服,”老僧笑了笑,想起他那一连串蹑手蹑脚的动作,生怕惊醒了看上去入定的自己,在大晚上,像是在做贼地拿走了属于他的东西,
“人老心不老啊,他还想着未完成的事情,这个越老越硬的小骨头,还真不是一般的难啃……”
“他去了平北界,我猜,应该和燕明王朝有关……”老婆婆有些嗔怪的语气,眼睛不好的人还到处跑,最后又能怎么样……
“燕明域应该有他想要的东西,就像他在九嵩域试探了沐王府的底细,”老僧略有了解他事情的需求,“可惜啊,又一次利用了已经老了的我们。”
老僧已经看得开了,一天接着一天的日子,离结束的时候也不远了……
只是知道她心底那抹情动的爱,还牵引着她不能不去帮他,多少有些无奈,那个老头放下了许多,可以什么也不顾及了……
笑容很慈祥的老婆婆,云淡风轻地说,“我没有关系,只要他需要,能帮助,我就足够了,这样已经足够了……”
转身离开,老婆婆知道自己要回到嘉荣街了,那家小笼包铺子的门口,很快又会有自己日复一日的站立,又是一次漫长的等待相见。
这几天自己不在,小笼包的生意应该很好。老婆婆笑着走出了这里的门口,她的篮子已经被他重新辫好了篮把,可以安心卖花,希望更多人赞叹栀子的花香!
沐王府腾明楼处管层
“妟觉哥,怎么常卫队少了一批人?”栾钟问道,手里拿了把短刀,没有上鞘,刀光流利着。
在黄花梨木的办公桌面上,悠闲嗑着瓜子的妟觉,坐在舒服的新办公室里,看栾钟跃跃欲试地舞刀,有些担心,说了下,
“哎哎哎,阿钟,不要拿刀玩了啦,多危险啊!我才刚搬进来,可不想在这里第一天就晦气!”
“是吗?”栾钟眼睛看着他,提着白光闪过的短刀,渐渐逼近脸上明显有惶恐、不安,却哪里去不了的他。
栾钟在他胆怯的心前,挥了挥刀子,方道,“那我想问问你,知不知道为什么常卫队少了一批人,而且他们都是魂皇级别的,这样的力量,可是足以灭掉一个【南蛮界】的小众部落?”
“他们的去向,你应该问沐王府的出入管理处,我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啦,”妟觉害怕地把身子往后退了,远离了刀子,“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带队的,怎么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啊!”
“有权调动他们的,除了我们,就只有府主大人了,”冷静的栾钟抽回了刀子,全身的魂力气息在收回,让惧怕刀子的妟觉哥能好好呼吸,“可是府主大人没有调动啊,那又会是谁呢?”
话尾的语气像是知道了,只是在表面确认而已……
“谁知道啊,”妟觉躲开他的视线,在挠头,觉得真的麻烦,“过几天应该会回来的,说不定到时我们就知道了,现在急什么啊。
来,要瓜子不?奶油味的。”
微微一笑拒绝了他的好意,深谙“面子规矩”的栾钟,心里只是在害怕,到时见着那批回来的人,是一摊已经处理过的死尸,什么线索也不会有,只是被利用过后的遗留物,而这些人,每一个都是与自己一起为沐王府战斗的兄弟,不应该被无理处去……
一声长叹,栾钟把刀塞回袖子里,心情沉重不能释放。
妟觉嗑瓜子的速度快了,心里想着某些事情,又不能对栾钟说,自己只能闷在心里……
“哎,四少爷的病很严重吗?”妟觉突然问起来,希望这里不要那么的安静,转换一下略有不妥的气氛,这可是他在这里的第一天啊!
对于已经有所封锁的事情,栾钟也不是很清楚,凭他的身份,也是一直见不到卧在病床上的四少爷,只是不断听到一些传来传去的口头消息,
“只是有不知道来源的消息,说四少爷快不行了,但想了想,应该是空穴来风,只是感染了流感,怎么会突然间不行呢?
况且,在医疗重监室那么严密的地方,除了府主和几个人,还有谁能进去?”
即使嗑了半桌子的瓜子壳,妟觉还在嗑瓜子,“也就是说,那些小道消息不可信?”
“怎么,你相信了?”栾钟说道,他还是不敢直视自己的眼睛啊……
“没有,我没有,”妟觉吐了吐口水,吃到了坏的,“只是,道听途说,不免也会是真的……”
“嗯?”栾钟可是记得,他不是那种轻信实虚掺杂消息的人,难不成是知道些什么,自己所不知道的?
“怎么了?”
吃不下瓜子了,妟觉不知道为什么,心房总是有些莫名的心悸,望着栾钟心里老不舒服,即使现在他长得帅……
“妟觉哥,我们一起做了常卫队的队长也好些年了,”笑了笑,栾钟剥开瓜子壳,把瓜子仁抵到他嘴边,“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地,就我们俩在一起说?”
“呵呵呵,”妟觉咬住了他递过来的瓜子仁,感觉有些死亡的寒冷,“确切的说,我做了四年,你做了五年,另外,我年纪比你大,就准备领退休金回家耕田了。”
一个四十出头的男人,是不会离开他还可以掌控的权力的,即使再怎么无可奈何,也不会割舍继续向上爬的欲念……
又抽出了刀子,栾钟还是喜欢用二少爷的语调和语气的,这是一种足够的冷.
“别转移话题,”栾钟的眼光闪过嗜血的寒芒,刀子悄无声息地架在了妟觉的脖子上,“妟觉哥,别藏着掖着,我知道你有知道的。”
“我怎么知道你知道我有知道的,”妟觉有些慌了,他居然给自己来真的,偷偷运用起自己的能力,来欺负毫无预兆的自己,“栾钟,你够了,我可是你哥啊!”
那一身的寒冷,使得妟觉自此有了印象,实在是可以令心跳骤停的冷,一种没有冰封住流过心房血液的冷……
“只是在开个玩笑,”还是没有能得到他的“知道”,栾钟适当地赔了个笑,把刀子收了回去,等待下一次的抽出,“妟觉哥,别见怪啊!来,再剥个瓜子,给你陪个不是!”
一口咬下递过的瓜子仁,妟觉觉着还是瓜子好,可以好好压压自己受到的不小惊吓。心里在斟酌了,慢慢理解了迷幻中的事情……
妟觉知道了清老夫人的谨慎交代,背面的更多意味,果然【仲老间】的暗鬼,会被沐王府黑暗里的眼睛给盯上,没有想到第一个来的会是栾钟,这样叫他怎么灭口,虽然自己有能力,可以“完美不破下”杀死他……
“怎么在今天,胡凯哥哥也不在呢,”栾钟叹息了一声,也吃起了自己剥的瓜子仁,“要是他在,说不定可以一起出去‘玩’。”
“出去玩,我也行啊,”看着他吃自己的瓜子,闷心里生气的妟觉说道,“我可是每天有锻炼的!”
“我不是去本书里某些不应该出现的地方,”栾钟呵呵笑了下,“只是出去‘玩’,你还是在这里吃吃瓜子吧,一天都是无聊的妟觉哥!”
“好吧好吧好吧,”把双脚跨放上桌面,背靠软椅垫妟觉摇了摇手,“你们年轻的世界,我一个中年大叔不懂。
话说回来,胡凯不是和我同一个年龄段的吗?”
“是吧!”栾钟微笑着走到了门口,没有转过身,“我听小夜说,莫老管家准备归乡了,是不是?”
“嗯,年纪太大了,府主也有这方面的意思,这不就,给他批许了。”
这时候,妟觉脸上有些快乐,眼神像是感到了轻松,用棉签掏了掏耳朵,“终于可以不要被他训斥了,这些年我耳朵可没少受苦啊!”
“阿勒?”没有动静,妟觉就看向了门口,那里已经人走了,“就这么,走了?”
“呼~太好了,这个办公室可真不好坐啊!”终于舒舒服服缓了一口气,妟觉知道了什么是真正的轻松,这样被栾钟近似拷问的对答,还真是累着了他。
摸着崭新的椅子,金贵的桌面上放着自己的双脚,上面穿着昂贵的白翼龙皮靴,眼睛看着明亮的新环境,心里一下子不是滋味了。
揉了揉眼睛,妟觉还是知道的,这些必须接受的东西,都是用那些好兄弟的每一条命换来的,他们曾经与自己一起努力,就是为了沐王府的每一天,现在只能自己感怀了,毕竟很快就阴阳相隔了……
“对不起啊,我没得选择,我只想做个遵守命令的好人……”
空荡荡的楼层,独自一人的办公室,只有自己听得到自己的话语,里面的歉意,只能防范于未然地一点一点消除掉。
妟觉也在害怕着,怕自己落在了高兰的手术台上,就毁了清老夫人对自己的希望寄托了……
万鋆楼
直接透墙而入的栾钟,进入了一间空无一物的地方,跪在了地上,地面的木板让水给洗过了,可以看得见自己的模样。
带着失望的语气,栾钟说着,“府主,抱歉了,我没能完成你交待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