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马果然非比寻常,越岭攀山如行平地,片刻功夫,于庭壁已被遥遥地甩在后面,他凝神细听,本想辨一下马驰的方向,以便一路追寻,谁料一声重喝却响于耳畔,只闻一人道:“娃娃,老夫替你掌劈了这三个鸟兽,你该告知我灵猿的下落了吧?”
“五毒僧!”于庭壁大惊,没有料到五毒僧竟然在此,倒是不知他口中的娃娃是哪一位?竟然晓得灵猿的下落。
“哈哈哈……大和尚,你蠢得连我都斗不过,这么快就知道灵猿的下落,岂不让天下聪明人都气绝身亡!”
“你,小兔崽子,当日恨世峰上若不是你假冒一支箫,那个于小贼早就成了老夫的口中之食,腹中之肉。”
于庭壁援过山峦,透林而望,不由得大惊,“是他!这不是那个童子吗?一支箫被师妹一掌重伤后,就是被他救走的,只是没有料到,那日恨世峰竟是他假扮一支箫救了自己和师妹。”只见他俯身望了望那三具尸体,“所以说你大和尚蠢了,若是我大哥哥,怎会让你活着离开恨世峰,说什么也要把你大卸八块,烧了喂狼。”
“你……”五毒僧气得双目暴睁,“小兔崽子,老夫一掌拍死你!”
“那好哇,”他索性走到五毒僧面前,“反正大哥哥不理我了,死了免得想他。”五毒僧强压住怒火,轻轻放下肉掌,“娃娃,怎样你才可以告之老夫灵猿的下落?”
“帮我找到大哥哥,只要你帮我找到大哥哥,我乞儿保证让你知道灵猿的下落。”
五毒僧闻言大笑,“娃娃,这可是你说的,倘若老夫帮你找到一支箫,你敢耍赖!”
“大和尚你就一掌劈死我。”
“好!”一言将落,乞儿已被他夹在腋下疾行离去。
“这个五毒僧着实可恶,他明知一支箫已死,还、还……”于庭壁惟恐这个自称乞儿的孩子有性命之忧,不由得如影随形地紧跟其后,果然五毒僧直取那座荒山,距一支箫坟前有五丈远时,将乞儿一身抛起,“娃娃,你大哥哥就在此处!”
乞儿一身落地,才晓得这是一块坟,虽然识字不多,但墓碑上的那几个字还是认得的,“什么,大哥哥死了?”乞儿一言将落,早已大放悲声,“大哥哥,都是乞儿不好,若不是乞儿没用,把你从马背上摔了下来,说什么你也不会死!”
五毒僧伸手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娃娃,老夫帮你找到了一支箫,灵猿的下落呢?”
乞儿双手拭泪,伤心透极,大哥哥死了,大哥哥死了再也不会理他了,他想起了恨世峰,想起恨世峰大哥哥栖息的那间石洞,他把每一个物件都摆放得整整齐齐,等大哥哥回来,“大哥哥——”他凄喊一声,一下子扑在坟上,这个新立的坟冢已在他一双小手下向两旁开去。“大哥哥,我不让你死,我不让你死,大哥哥……”
于庭壁一直隐身在五丈外,乞儿那声声撕心裂肺的哭喊更令他心神痛悲,一支箫,他说不出哪好抑或是哪不好,他也不晓得他到底与奇子峰有没有渊源?可他晓得他的心底正在做着盲目的期望,期望他没有死,纵然他亲眼见到了一支箫那横陈的尸体。
“大和尚,你骗我,这儿没有我大哥哥。”
慢说五毒僧大惊,于庭壁也险些没有立起身来,“没有一支箫的尸体?”他明明看见一支箫的尸体就在墓穴。
“胡说!”五毒僧重喊一声,一步踏近,不由得惊得瞳孔放大,这儿根本就没有一支箫的尸体,横躺一支箫尸体的部位已换上了一块木头。五毒僧惊愕之余,突然间烈怒于胸,一把抓起仆跪的乞儿,“小兔崽子,你敢骗老夫,说一支箫没有吃灵猿,倘若他没有吃灵猿,尸体怎会不翼而飞?定是被人盗去。”
“好你个大和尚!”乞儿竹箫一点已穿向他的腕子,“你拿假坟来骗我,我没有找你算账,你倒找起我的麻烦来了。”看似随手一点,却迫使五毒僧不得不撒手。
此举出在一个十三四岁孩子的手上,不由得令五毒僧怒上加怒,他环首望了一下四周庆幸没有他人,但也不能放这个娃娃求生,传出江湖,他还有何面目立于江湖?“娃娃。”他欺身走近,阴狠地笑笑,“快快告诉我灵猿的下落,否则……”他斜眼望了望身旁的墓穴,“这便是你的葬身之地!”
“呸!大和尚,想杀我没那么容易!”他用手一指五毒僧身后的峭峰,“你看那是谁?”
“是谁?”五毒僧转首相望,空山静野哪有半个人影,“小兔崽子,你敢骗我!”五毒僧醒悟过来时,乞儿早已一路小跑直向一石崖奔去,“大和尚你来呀,你追不上我的!”
于庭壁原是很担心乞儿会遭五毒僧的毒手才一路跟来,可没料到乞儿竟是这般鬼诘。“莫非一支箫没有死?”于庭壁见五毒僧望崖追去心道。“可是那尸体……”
“于少侠觉得事有蹊跷?”银千里一身飘落举步走近。
“银大侠!”于庭壁大惊,没有料到银千里也在此处,“难道银大侠也觉得事有所疑?”
银千里将骨扇插在腰间,点了点头,“于少侠,这五毒僧前来一步,没有盗走尸体,惟恐一支箫尸身不具有仙猿的灵气。”
“银大侠的意思是……不会有人盗走一支箫的尸体而只能是人。”
银千里点了点头,“银某的确这样认为的,倘若此人与这个五毒僧一样,只想吃一支箫的肉身,那没有必要在这个墓穴再放一块木头,显然此人是另有意图的,让人们相信一支箫已经死了……”
“这么说一支箫仍活在世上?”
“这只是一种猜测。”
“是了,”于庭壁想起了适才的箫声,这箫声是一支箫的箫声,“银大侠在此山近处,可闻到箫声?”
银千里点了点头,“银某也是耳闻箫声才沿迹寻来的,不过这箫声不是出于一支箫之口,而是这个童子,”他伸手一指坐在崖对面的乞儿,“他的箫声和一支箫的简直如出一辙,你听!”于庭壁转首相望,见乞儿滚罢那些石块,将五毒僧逼得进退两难后,竟手持翠竹绿箫轻吹起来,一曲未了,一匹烈马狂嘶,对峙山峦丛林中已奔出一匹青得发光的马。
“一支箫的坐骑!”一愕未毕但见乞儿已从侧面山峦驰下,“黑风!”然后旋身上马,一路风驰而去。
于庭壁惊讶得几乎不敢相信,这个童子不但能吹出一支箫的箫声,而且还能驾驭他跨下之骑,难怪他当日扮了一支箫救了他,引走了五毒僧,“银大侠,若不是在下亲眼所见,实难相信。”于庭壁说着,忽然想起了当日和银千里在庙中所观之棋,不禁道:“银大侠,那盘棋,在下一直耿于心怀,不知银大侠可有要解?”银千里笑了笑,“银某对棋一向不通,不过主持方丈说,此棋必得棋中之棋方可有解。”
“棋中之棋?”于庭壁直听得一片茫然,不晓得棋中之棋究为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