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二小正在商量是不是再请一个郎中给师妹诊诊病,师妹总是睡睡醒醒,疲倦得没有一丝精神,不料,一名庄丁急急来禀,“少、少庄主,庄外有一女子求见!”罗光敏大惊,“一女子?”回身望了一下于庭壁,“壁师弟,你在这儿照顾师妹,我去去就来!”言罢疾步向庄外走去。还没到庄外便闻一女子道:“罗少侠,别来无恙呀?”罗光敏一见竟是秦家庄的秦文艳,不由得怒从心中起,“无耻贱贼,你来此做甚?”秦文艳闻言笑道:“不要说得那么难堪吗,说什么本小姐也是你的弟妹!不凡若是听到他会不高兴的。”
罗光敏直气得怒冲云霄,突出两指便向她的咽喉穿来,若不是因为她师傅怎会把师弟逐出师门?如今师弟生死未卜,她又来公然挑衅,实是活得不耐烦了,哪知秦文艳见罗光敏两只利指戳来轻笑一声,柳腰一转,一条彩带已握然手中。“罗少侠,接着!”一语未罢,那条彩带竟直向他颈部缠来,罗光敏本就是怒火中烧,哪肯在此和她招来式去,一伸手又是一厉害杀招,秦文艳只觉得一股劲风奔来暗道一声不好,身形一飘便向庄外跑去,罗光敏早已恶怒冲天,怎肯就此罢休,身形一转已跟了上去。
于庭壁正在想敏师兄怎会去如此之久,庄丁急急跑来道:“于少侠,少庄主和秦文艳打了起来。”于庭壁一惊,“秦文艳,莫不是秦家庄的那位?”庄丁连连点头,“她打打便跑了,少庄主一路追去。”于庭壁料想敏师兄不会有事的,但时间久了,仍不回来不免有些挂怀,他叫来一个庄丁,叮嘱他好生照顾师妹,不禁疾步向外走去。庄外哪有敏师兄的影子,不禁连喊两声,人已寻了去。
“你就是宝刀于庭壁?”
于庭壁一惊回首,五丈处站了三个女人,中间的那位一身艳妆,两边的则是翠衣少女,于庭壁见眼前的这三位都有些古里古怪,尤其中间那位,不禁双拳一抱,“宝刀不敢当,在下于庭壁,不知姑娘有何见教?”谁知中间那位闻言大笑,“见教?”而后转向右边那位,“告诉他本小姐有何见教?”右边那位少女听令则道:“于少侠,我们小姐让您跟着走一趟。”
于庭壁一惊疑问道:“为什么?”三个女郎闻言直笑得花枝乱颤,“小姐,你瞧,他还问你为什么?”于庭壁见三位少女不但古里古怪还有点没事找事,因挂念敏师兄,不禁道:“三位既然无事,在下还有要事待办!”言罢转身欲去,谁知中间那位突然笑声一停,“把这位于少侠给本小姐请来,他是越来越合本小姐的口味了!”二女闻言翠衫轻飘人已欺身而上,端的竟是擒拿手,敢情要把于庭壁活捉。于庭壁大惊,一步错开,“两位姑娘这是何意?”
二女也不搭言,一式走空又生一式,反手扣向于庭壁的虎腕,于庭壁有些急,退无避处,也来个反手扣腕,两女之势不为不快,可于庭壁比她们更快,两手一搭一只腕子已皓然手中,谁知那位身着红妆女子闪电来到,回身两掌各给她们一记耳光,“给我退下!”
于庭壁一愕之间两肋告急,不禁有些怒意,左手护身,右手与此同时拍出一掌,直取她的左肩,谁知此女见此不退不避,眼见她的左肩便已碎于他的掌下,一时间心有不忍,可谓远来无冤近日无仇,有此一念,不禁收了三分功力,哪料此女不但不领情,竟趁他一收之际切向他的右腕。
“壁师弟,你休要对她手下留情,她是空前教的女魔头韩美玉。”
于庭壁没有料到这就是韩美玉,传闻她拜于美艳三妇的门下,不禁大惊,“敏师兄你快回去照顾师妹!”言罢掌到,再度取向她的双肩。
韩美玉见此****般地笑道:“于少侠你舍得我的香肩暴殒吗?”于庭壁这次不但不手软又加了两层功力,韩美玉见此不由得大怒,香肩一错左掌一挥,只闻啪的一声,二人各退五步。
于庭壁在听闻她就是韩美玉自然晓得她的功夫必不等闲,但也没有料到她竟有如此深的内功,若不是自己中途加了两层功力,吃亏的倒是自己。
韩美玉也没有料到于庭壁有如此般凌厉的杀击,不禁恼羞成怒,手中早已多了一柄长剑,“于庭壁,本小姐今日一定要活捉了你。”
一语惊醒梦中人,于庭壁急切之间让敏师兄回去照顾师妹,罗光敏不由得大惊,这几个女贼是有备而来的,会不会还有人潜入庄中去?师妹有恙在身,如此之想哪敢片刻停留,疾向师妹下榻处奔去,这一望险些没有神魂并散,庄丁睡卧门槛处,榻上却不见师妹,“快说,云姑娘呢?”罗光敏点开了庄丁的穴道疾问。
庄丁听问慌了,急望向软榻,“少、少庄主,我、我也不知道,不知怎的,我一下子晕了过去。”
罗光敏见怪他亦是无用,师妹的下榻处在庄中是极为保密的,有些庄丁都不晓得,而此人能如此之准,窃好时机掠师妹而去,自不是一般江湖人,身形一掠,人已向庄外二度掠去。如此说来,这秦文艳勾结空前教的韩美玉,用了调虎离山之计将师妹劫去。可这秦文艳自那次事件后,气死了她老爹,成了张汉天第六个小老婆,这阵子怎么又会和这个女魔头鬼混在一块儿?
云中月正在迷糊间,却不料一个黑影闯入,刚要问谁,却已被点了穴道,此人似乎并无恶意,只是点了一下她的晕睡穴而又不重。她晕晕沉沉只觉得此人轻功卓然,江湖上似乎无人能及,也不知奔了多久,但觉耳畔生风,好像还攀山越岭。但还是撑不住,不由得又睡了过去。
此人又行了一阵,忽闻一人道:“师弟,你这又是何苦呢?”只闻挟持之人道:“师兄,她杀气太重,倘若身留尘世,必造万千孽缘,我佛慈悲,愚弟不想看她凡世沉沦!”只闻那位师兄道:“师弟恐一喜她天生丽质,不忍见她身遭祸乱。”只闻那位师弟道:“师兄明鉴,此娃根秉的确上天无偶,地下无双,仅只一见,却令愚弟不忍弃舍。”只闻那位师兄悠然长叹一声,“师弟你还是放她去吧!因为……此娃虽然杀气很重,但却能善恶有分,想罢不会铸成大错!”
“师兄……”那位师弟还要说什么,好像被那位师兄阻止了,不禁道:“可是天色已晚,此地离凤凰庄至少也有几百里”。只闻那位师兄道:“此娃命不该绝,放在哪里亦不会有性命之忧。”那位师弟又唤了一声“师兄”欲言又止,无奈将云中月放在一青石上然后离去。
云中月足足睡有半个时辰才醒来,睁眸一望,但见星夜之下,群山环绕,四野无声,只有自己孤零零地躺在一岩石上,她竭力地想发生了什么?只是模模糊糊的记得,自己被一个轻功甚为了得的人从凤凰庄掠了出来,她再度望了望,不知那人因何将自己掠在此处?而又将她抛下?
她立起身单望能辨个方向,忽闻一声马嘶,只见一匹青得发光的马向她跑来,通身黑色,马至近前停在她身边,不断地用头擦拭她,倒像久违的朋友。云中月望着心中的那个结不禁又纠缠起来,我何不去一趟临安,不管他是生是死,我都要再去看看。一念即罢,跨上马背轻拍了一下马颈,没有料到此马竟是如此的驯服,四蹄腾飞便向前冲去。
云中月坐在马背上,对此马喜爱甚极,不知这是何人的坐骑?倘若能留为己用那该多好……正思量间,忽闻一声遥遥重喝,“黑风!”。
由于是在夜间又是在群山四野之中,云中月一惊还没有明白过味,但见此马暴嘶长鸣,调头便向峰峦冲去,云中月哪里料到会有如此突变,拼命地拽住马缰绳,力图勒住此马,哪知此马一味的狂奔烈性大开,哪里理会云中月,云中月可是大病初愈,几欲跌下马背,一时间搞得她香汗淋漓,她轻怒地双腿一扣,但闻咔嚓一声,一副好好的马鞍被硬生生的摧断,还是没有勒住此马,此马又急行了一阵,才狂嘶一声,放慢脚步。云中月早已累得筋疲力尽,滚下马背向前走去,痛悔自己不该骑此坐骑。
“站住,你是不是骑了我的坐骑?”
云中月一慌,“我,我没有窃马之意。”回首之间不由得惊呆了,站在自己丈远处的居然竟是一支箫,还是一身青衣,头戴虎皮面具。
一支箫亦不由得愕然之至,这突如其来的景况还没有让他准备好,眼底的那份柔情便趁机违背了他。只见他俊眸呆望,如醉如痴,他真的没有料到眼前的这个女孩就是令他生生死死,死死生生,死亦死矣,何益求生的女孩!他真的没有料到会是她,她不但衣衫不整,而且双脚赤足!
云中月也呆怔了,没有料到他还活着,那日西湖舟上,她只是一时气急才弃他而去,谁会料到却因此而失去他一生,她失去的不仅仅是一个人,还有一个她一直深深感恩的醉仙鹞,如今他又一次死而复生,那就是说他没有死在她的手里,她略感安慰地望了望,声音弱得简直是在低鸣,“你还活着,只要你活着我就……”她没有说下去,探手入怀取出一小瓶,拿出三粒丹丸,“这是五毒僧的解药。”
一支箫望着,望着她那憔悴的面容,不禁万般的心痛,他想起了那日湖中自己万般扭曲她而令她凄伤离去的背影,他第一次驯服地伸出手接过那三粒丹丸。
云中月痴痴地望着他,苍白的靥面涌现一丝暖意,“你体内的毒……你当真还活着,你真的还活着!”她依然有些不敢相信地叨念着,确证了之后,道:“你吃掉它吧!”
云中月楚楚可怜之状令他心神欲碎,他不知道云姑娘何以会如此般的憔悴?好像大病初愈,她怎么了?她怎么会衣衫不整一个人独处深山野林之中?他真想问一问,可她期盼的眼神在这一瞬间将他燃烧,他不敢违拗地将那三粒丹丸送到唇边,深深地看她一眼,而后吞下。
云中月笑了,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好像这下子他才能真正地活着。她友好地点首示意,却突然想起了什么,“还有……”她再一次探手入怀,取出一锦丝绸递向他,“这是临安西湖画舫中一位叫姗儿姑娘给你的,里面还有一块玉佩。”
一支箫痛苦地闭上了眸子,而后突然睁开,双手扣住她的双肩,轻轻地捉住了她那恐慌而胆战的眸子。云中月直吓得慌慌后退,一双美眸就在角逐的一瞬间而令她心神大乱,“不、不!”她连喊着不挣脱了他的掌向山下冲去。
一支箫见此突发狂笑,直笑得眠鸟轻鸣,夜露垂泪;四野俱悲,群山凄切!一双冷而凄然的眸子更是具有万分的落寞和孤悲,他走近黑风,一跃而上,纵马冲去,待到她的近前,伸手一搭,她已晕睡在他的怀中。
真是人善被人欺,曾几何时她云中月凭人摆布,任人来去?可是就在她娇喘未止,惊魂未定之际,再一次被人掠走,而她竟一点儿反抗的机会都没有,莫说反抗,这一次她连一点儿觉察都没有,适才那位还算慈悲为怀,让她朦朦胧胧觉得她还活着,而这一位一指无情,即便是死也死得无痛无悲,这倒是他斋心仁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