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毒僧沿音疾行,还没落足峰底,便见十丈外的一石崖上一青衣人头戴虎皮面具,执箫轻吹。却没料到他死到临头还如此的雅兴!但一支箫的字号毕竟让他忌惮三分,石崖八丈处他驻步停足,“阁下,老夫与您卖个交情,不知可否?”一支箫闻言连头都没抬一下,简直视若无物,依然故我地在那儿盘膝轻吹,箫声陡转,宛如低谷奏乐,动听而悦耳,悠扬而圆润。真是百闻不如一见,一支箫也真够狂妄了,五毒僧近在咫尺,他竟然能泰然处之,而且几乎连正眼都没瞧他一下,如此之人他五毒僧还是头一次领教,“一支箫识相的,速将灵猿交出来,否则别怪老夫出手无情。”他说着又前进了几步。一支箫亦不答言,依旧旁若无人在那吹奏。五毒僧虽然不敢大意轻敌,但他可没心情陪他在这儿忘我陶醉,正想是不是先发制人,忽然一阵咴突突的鼻鸣,一匹烈马由远及近的奔来,直到一支箫近前方停蹄驻足,一支箫旋身上马,一掌拍向它的背脊,但见此马咆哮了一声,四蹄腾开,直向峰外驰去。五毒僧直气得烈怒冲天,“一支箫,你是哪门子好汉,即便你跑到天边我也要把你追回来。”
一支箫抓住马颈,拼命地拽打缰绳,尽管如此依然有几次险些没有坠下马背,也不知过了多久,天边渐黑,再也听不到五毒僧的骂声,他才勒了勒缰绳暗道了一声:“好险呀!”跌下马背。
跌下马背的“一支箫”站起身,神气地走了几步,拖拉着那身黑色的长衫,再次抓住马综,搂着黑风的脖子坐在了马鞍上,拿起金箫作势又吹了一回,方摘下虎皮面具,把它放在马背上的行囊里。
“娃娃,你几岁了?”
乞儿一切安排就绪,刚要离去,却听见有人问他,不禁沿音望去,这一望才发现不远处有一个瘦俏的老头儿,太阳穴有些塌陷,正坐在山崖边的大石头上看着他。
“你管我几岁?”乞儿嘠巴嘎巴嘴,没说出话来,这才想起自己不会说话了。瘦俏老头看了看,“原来你是哑巴?”一旦知道眼前这个孩子是个哑巴,他更觉得那五毒僧是个蠢材。他一心想得到灵猿,找到一支箫,却没料到被一个孩子给骗了。只是,他也有些不懂,眼前这个孩子怎么会有一支箫的行头?连坐骑和金箫都一样不少,也难怪那五毒僧上了当受了骗。若不是他冷眼旁观,凭他谁也得吓一跳,尤其是他戴着那张虎皮面具,手持金箫,端坐在马背上。
乞儿用力的瞪了他一眼,显然是不愿意听他说自己是哑巴,“你才是哑巴,你不说话也没人把你当哑巴!”乞儿愤怒地望了望他,尽力地用表情来传达怒意。
瘦俏老头倒是没有理会他这些,心里一门儿盘算着眼前这个孩子和一支箫是什么关系?凭他对一支箫的了解,他应该是独来独往。可这金箫,坐骑是天下独一的,他相信这两件物什放在一起,当今武林只有一支箫才有,可眼前这个孩子?他笑着走至近前,“娃娃,你的这匹马是我的朋友一支箫的,怎会在你这儿?是不是你偷的?”
“大哥哥!”乞儿一听闻大哥哥便两眼冒光,“你知道大哥哥在哪儿吗?”
瘦削老头见他两眼放光,一点害怕的样子都没有,便晓得眼前这个孩子跟一支箫的关系非比寻常。他抬首望了望百里外的恨世峰,传闻灵猿在恨世峰出现,而一支箫又往来恨世峰,五毒僧一口咬定那只灵猿被他所食。没吃尚可,倘若真的让他给吃了,他的心打了一个寒噤,难道也要把一支箫吃掉?
乞儿见眼前这个老头只是在那暗自寻思,不由得急了,他跳下黑风,拾起一块石子在地面上写道:“你知道一支箫大哥哥在哪儿吗?”
瘦削老头一惊,没有料到眼前这个孩子也在找一支箫,“在恨世峰啊。”
“恨世峰?大哥哥回恨世洞了?”乞儿闻言高兴得有些心喜若狂,再度上马,可是刚走几步便停了下来,心道:“这个老头看起来不像是好人,他是不是也在找大哥哥?”一想起那个大和尚的话便有些害怕。他回头瞥望了老头一眼,心道:“想骗我,死去吧!”他洋洋得意地拿起金箫吹奏起来,坐下的黑风一溜烟地向峰峦奔去。
“小兔崽子,今天我要活剥了你的皮!”五毒僧说着,狼狈不堪地从林中走出,却又被一个人给拽了回去,“我说老和尚,你就省省力气吧,那赛诸葛乔智都得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小娃离去,你又能讨到什么果子吃?何况,你这衣不蔽体的样子哪还像个和尚?”
“老丐,你少给我说风凉话,谁不知你见到醉仙鹞便两腿抽筋。”
“抽不抽筋那是我的事儿,那醉仙鹞与我老要饭的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我干嘛非要和他过不去,倒是你,听风是雨,非要与人家醉仙鹞为敌,算起来,醉仙鹞比你这个老不死的强多了,人家不会趁人之危!”
“原来是五毒丐僧驾临此地,幸会幸会!”乔智说着,飘身落至林畔。五毒僧冷笑地走出山林拱了拱手,“这兔子不屙屎的地方,老夫以为只有我这个不沾荤腥的老和尚感兴趣,却是没料到乔大爷竟也是兴趣盎然!”乔智见此一笑,“谁不知你这个和尚是酒肉穿肠过,佛祖没地方坐!”五毒僧闻言大笑,老丐也不咸不淡地冷笑了一下。“看那样乔大爷也有时运不济的时候!”
乔智闻言自我解嘲道:“有道是,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