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箫醒来后发现,他被人用虬藤绑在一块尖耸的立石上。“这是哪里?我怎会在这儿?”他拼命地思索,终于想起了在空前教,他和非僧道人正战得如火如荼,韩美玉来了,不但横生一剑,并且向他施了迷毒。“放开我!”他想挣断虬藤,可却一点力气都没有。是谁把他绑在岩石上?是韩美玉?可她何以要多此一举呢?他不是已经中毒了吗?如果不是中毒,堪堪几根虬藤能捆住他吗?他觉得,不是韩美玉,应该是另有其人,因为此举着实太过有悖常情。
“是谁?”他环望了一下四野群山,却不见一个人影,“不行!”他要即刻离去,他要活捉韩飞宇,给幽魂谷姐妹生祭。想起韩飞宇在幽魂谷丧心病狂的恶行,他便恨不得立刻摘下他的头颅,以告慰谷中姐妹的冤魂。韩飞宇不但盗用了他的面具和黑风,做起了幽魂谷的谷主,还假意醉酒耍手段对水鹤和玉婷施了孽行。水鹤之言,言犹在耳,“因为众姐妹谁也没有见过‘谷主’的真实面目,加之,拜谷主的心情过于急切,竟被那厮轻意地骗过。
一日,绛仙和玉莲正在巡山,见‘一支箫’单人一骑打马奔来,不禁兴喜地向玉婷姐姐传讯,众姐妹商议后决定,以谷主的礼仪前去迎接。众姐妹原是唯恐‘谷主’再度拒绝,不料,他竟默认地点了点头。还让欢天喜地赶来的乞儿好生照料黑风。”
“大哥哥,黑风中了韩飞宇下的毒,他不但听不懂箫声,连我也不认识了。我不知是怎么回事儿,又不敢去问,只好陪着黑风在潭边玩。”
“当夜,拜谷主事宜结束后,他喝得酩酊大醉,属下拜见他,他也置之不理,想是他此次去了空前教受了大辱,又去幽魂谷也没有救回云姑娘,心中苦恼。见他喝得烂醉如泥,不醒人事,我和玉婷姐姐便都不放心离去。因为姐姐一直操办拜谷主事宜,很是辛劳,故我便劝姐姐去休息,由我来照顾谷主。谁知,就在我想给他倒醒酒茶的时候,他竟然一忽而起,口唤云姑娘向我、向我扑来。随后,随后,我便一无所知了,直至第二天醒来。”水鹤说着,悲凄悔恨的泪水沿面横流,“谷主,是水鹤造下的滔天大罪,如果,我当时有所警醒,告之玉婷姐姐,断不会发生以后的事儿,玉婷姐姐也不会遭其凌辱,更不会惨死,五行天命阵也不会让他窃去。当乞儿发现可疑时,一切已为时已晚。”
“大哥哥,当我晓得黑风听不懂我吹的箫后,便去找姐姐。”
“因为醉老前辈教姐妹防身阵法后,便让玉婷姐姐指导,而后从不现身。我发现,他不但每次都站在阵外观看,还让玉婷姐姐对诸位姐妹再详细讲解一下五行天命阵,而后演练。前后大变的性情,我原是简单地认为,他是应允了做我们谷主之故,直至晓得了黑风被人动了手脚,目光呆滞,像是中了毒后,我才和乞儿对他加以试探。”
“姐姐让我在他面前吹箫,他不但一点反应都没有,连拿箫的姿势也和大哥哥不一样,虽然他尽量的模仿,但还是让我看出来了。”
“因唯恐出错,又怕引起他怀疑,我好不容易找了一个机会,将心中的疑虑说给玉婷姐姐听,这才晓得,玉婷姐姐也和我一样遭遇了同样的事情,如此,我们才彻底地意识到,他根本不是谷主。只是,我们还没来得及动手和告之诸位姐妹,他便已经下手了。诸位姐妹哪里晓得如此变故,有的还没弄清状况便已遭了毒手,我和玉婷姐姐闻讯慌急前去与他对战,却哪里是他的对手,他不但伤了我,也伤了玉婷姐姐。玉婷姐姐临死前让我转告谷主,不要以她为念,是她没有照顾好诸位姐妹,让幽魂谷派遭此横祸,让谷主蒙污……”
“玉婷姐姐。”一支箫哽咽地唤了一句,心中有一种彻骨的痛。他一定会让韩飞宇加倍偿还,否则,他将无颜面对幽魂谷的诸位姐妹。“是谁?放开我——”
“放开你也行,不过,你要将欠的那十只山鸡还清。”
“十只山鸡?”一支箫直听得一头雾水,耳闻此人声音童稚,却不像是在说笑,因为急于要脱困,也没心情和他在这儿绕舌,“你快些将我放开,虽然我不欠你的,但也会把身上的银两全都给你,你买多少只都行。”
“哪个白食你的山鸡?”一声轻怒,随着落叶之响,一支箫面前飘落一位鹤发童颜的老叟,只见他衣衫不整,脚穿一只无底草鞋。
“老前辈!”一支箫大愕至极,这个人他是见过的,在空前教,他和壁师兄同去救云姑娘……谁料,还未待他惊愕完毕,老叟已不耐烦地道:“什么前辈后辈的,我是来讨债的。”
一支箫竭尽心力也想不起何时欠他十只山鸡,若不是他记忆有疏的话,自那以后,他再也没有见过这位老前辈。想他无论如何曾救过云姑娘一命,不禁道:“老前辈,您说欠便欠了,小可现在就还。”说着伸手入怀,取出一锭银子,“只因小可有要事在身……”还未待他说完,老叟极为恼怒地道:“谁举手白白索要你的银两,小子你睁大眼睛,看看这是什么?”言罢从他那褴褛的衣衫内取出一张虎皮面具,随即一抖擞,“小子,这值不值十只山鸡?”
“韩飞宇?”一支箫大惊,“老前辈你知道韩飞宇在哪儿?”韩飞宇就是盗了这张面具假扮他才得逞的。
“什么韩飞宇?我只知道你欠我十只山鸡。”老叟难抑恶怒地转身,“我不要了,我要用这劳什子换二十只。”言罢一瘸一拐地向山下走去。